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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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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太宰和医生发了最后一条我可能会失联几小时的短信,我走进了这片沙漠。倒不是因为不能再改头换面回去,但那样不合我的计划,而且上次我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观赏一下这片沙漠的自然风光。今天趁此机会,在沙漠找个好地方看日落吧,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给太宰他们。
我趁着此间沙漠空无一物,把黑色外套盖在了自己头上,抓了一把沙子,一跃而起趁那些金属追上我之前给自己变了个面具,现在开始我就是无脸男,不容反驳。空无一物的世界让我感到了久违的如此轻松的快乐,像游乐园花花绿绿的气球一样。突如其来的快乐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在沙漠里乱窜,想找一只巨大的沙丘。
但这快乐去得也非常突兀,如沙漠里的一滴水,只跑了两步笑了一声的功夫便不见了。
我想回去了。
脑子里的想法和沸水中的泡泡似的多的挤来挤去扑哧扑哧往上涌。
我真的拥有自己的想法吗?
如果,编织文字的你也无法回答的话……
无人之地变得令我难以忍受,任务完成了,我要回去。但是,还差一点,那个讨厌的通缉令。我还要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从黑暗面向光明面的侵蚀。
“又见面了元医生,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沙丘的下方传来费奥尔多的声音,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自娱自乐。
我嘁了一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不仅站着在这个热死人的沙漠里还带着白色绒帽的费奥尔多,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拥有着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神粉白二色头发对称分布的男子。我摘下金属的面具,将大衣挂在手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你真是扫兴费奥尔多先生。”
“如果是因为我打扰了你的自娱自乐,我很高兴。”
“你的回礼让我心生厌烦。”
“你的小礼物更是无聊。”
“能够达成一致真是太好了,真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元医生,你认为创造一个没有如今诸多罪恶的世界,一个可以让大多数人安稳度日的世界,即使要牺牲小部分人是否是值得的呢?”
费奥尔多一句话成功让我停下脚步。世界和平么?多么令人心动的词语。我不是无私的人这一点不用怀疑,只不过如果世界是完全和平的,我就可以一直待在横滨的我的实验室里,过我无聊的三点一线的生活了。
我回道:“人类的罪恶在于无论世界中的人类会拥有怎样或强大或弱小的力量他们都会竭尽所能创造用来自相残杀的破坏手段。三百年的物理学沉淀出了原子弹和□□,异能力的实验制造了异能部队和所谓的人形兵器实验体。人类内心的疯狂无法被阻止。不断利用权力挤压扭曲他人的同时被他人不断扭曲,就是人类社会的运行状态。你所说的世界甚至不存在于童话。”
“当力量分布趋于多元,发动战争的成本不断提高,采取谈判策略获得的利益将驱使人类走向那个世界。”
那样的世界不就是一个完全和平的世界了吗?它真的存在吗?
我想到了想到了昨日医院里的破败样子,想到了战争地区遍地的残躯还有不愿意离开的人……我不敢想象任何一个朋友的死亡,只敢在后续的治疗中不断地庆幸。因此,我当然讨厌斗争讨厌战争,只有这一点或许是一如既往。
但这可是费奥尔多。
“人类有那么理智么?虽然我的老师教过我很多,但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我无法反驳你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一条就可以了,我只完全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这样吗?像你一样的固执的待在谷底的人才会这么想。”
我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如此工整地骂回来的。世界给他开挂了吗?
“抱歉,北极的时候准头不好,没把你砍成两段。不过你真是有一个好朋友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很抱歉,只是让你的心跳停止了,离脑死亡还差几秒。”
粉白头发男子的视线一直在我和费奥尔多身上犹疑着,仿佛在看两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对话。
“在你进入沙漠的同时mimic也进入了横滨,听说是为了威胁你所在的组织和城市把你交出来。”
“哦?谢谢你的情报?我相信区区mimic,还难不住他们。”
我知道我不应该相信费奥尔多的鬼话,可是不相信他真的是对的吗?判断这种人做法的唯一方式就是知道他的目的然后倒推。
“拭目以待。”
费奥尔多笑了笑。他的笑容依旧优雅。他是那种最讨厌的,油盐不进的,只按照自己的目标坚决前进的敌人。
我们两个沉默地盯着对方,都在找一种快速又不显尴尬的方式告别,虽然这种东西在这无人区显得多余,但对于两个都在中场散心试图谈话但是失败而且正好有点无聊的人而言一点都不多余。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救了我们。
我望了直升机一眼,“是接你的吧。我就不叨扰了。希望下次再见是我看见你的墓碑。”
“或许是探监呢。”
费奥尔多嘴角露出的微笑远没到颧骨,他前走几步和身边的男子一起抓住了从直升机上扔下的两条软绳,被带往了天空。
远离了需要烧脑子的人,我大脑的耗水量瞬间降了不少,但他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我戴着面具依旧把大衣披在头上跑到了一处巨大的沙丘上,小半天的正常活动量已经带走了我体内近13%的水分,人体失水超过20%就会引起血液循环功能障碍。我坐在沙丘顶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折叠三脚架和一只便携式相机,几下组装好开始调整角度。
镜头中的太阳缓缓下落,金红色的沙漠被一群深蓝泛黑的家伙污染了,像泛滥在海水中的塑料垃圾。
“Wait a minute!”
我大喊一声,抢在这群家伙走到我身边之前抓拍了等到现在为止最令我满意的景色。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它将死未死的景象最是令我魂牵梦萦。我心满意足的扔掉了三脚架把相机捧在怀里。
“国际恐怖分子元累,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有人大声喊道。
我的周围早已布满了真枪实弹的ICPO成员。这片沙漠是普通人抓捕一个能力强悍的异能者最有利的战场,在这里异能反而成为了普通人的利器,将有点力量就为非作歹的比如我这样的异能者牢牢执帚。
怎么办,到底信不信?mimic真的去了吗?会造成威胁吗?人类真的会有那样的理智吗?不,我们没有。
他们将我团团包围,步步紧逼,这些普通人在这片沙漠对异能者的杀伤力不亚于异能军队。
信还是不信?!信的话就不能反抗,或许mimic会就此退出,如果不信我可以随便杀出去制造更大的动静甚至先回去看一眼再继续我原本的想法,但他们会不会遭到更大威胁?进入更加被动的局面?这不是在威胁他们,这是在威胁我。
汗珠自额角滚落。
如果是假的呢?没有mimic或者即使我投降了mimic也不会撤退?或许仅仅有mimic而已,Port Mafia可以,不对,简和普通异能者不一样……
“重申一次,放下武器!”
我缓慢地放下手中的相机。
漆黑的枪械成排成排地指着我,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手中都在扳机上蓄势待发。
信,还是不信?
“举起双手!”
妈的,没时间了!
我举起双手,轻轻一笑,看向喊话士兵的方向,他的身边就是行动的指挥者,他戴着在沙漠中非常应景的大墨镜。
“我投降,但我要求保留自己的相机,或者更具体一点,我要保留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
指挥者信步上前,拿走了我的相机给我戴上了金属手铐,“元累,你因涉嫌制造恐怖袭击以及谋杀等罪行被捕了。你的要求我们会上报。我能看见你的灵魂正叫嚣着愤怒。一句忠告,不要试图用异能。”
我看着他胸前口袋上夹着的工作证,“阿斯顿警官,久仰。”
探测器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在我的左侧第二和第三肋骨间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我很配合,在他们问之前先说,“这是定位和生命检测装置,也有窃听器。窃听器安在表皮层,定位和生命监测被我放在左心室的主动脉,建议找个非常专业的心脏外科医生来摘哦。”
窃听器被匕首直接剜出,他们还给我消了毒整个了止血带。
我没有机会再说什么话,因为我这种危险等级的人会被闭眼、闭耳和闭嘴,也就是用能够追踪异能的金属打造的眼罩、耳罩和从物理层面封口的东西,这东西比较难形容,它把我鼻子以下包括下巴的下半张脸全部包在了金属中。我身上戴着更多金属枷锁,一般异能力越强大,就会被戴上更多的枷锁,都是追踪异能的,这种纯度的金属会在异能发动的瞬间贯穿异能者的心脏。
我被押进了直升机,关在一个金属的近乎密闭的空间,此时我突然庆幸起自己没长到180的身高来,不然多憋屈啊。在一处军事机场降落后,进入一辆武装押运车,从所用时间、气味以及空气湿度的变化来看我现在在UK国首都西北方向海中的一处地下设施中,下降的深度约有2.3千米左右,我甚至能嗅到海的气息。
我还被迫摸瞎冲了澡换了身监狱服。
到了牢房中眼罩耳罩和闭口的东西才被摘掉,这是个毫无隐私的只有一张单人床的纯透明的房间,但透明隔绝层外也是空无一物的金属房间,单人床的床架是由能够追踪异能的金属打造的,我脖子上还带着那种金属做的项圈。可能我属水,沙漠比较克我吧。
等等,说好会拍入狱照呢?
一张照片被非常人道的放在单人床上,那是我在沙漠中拍摄的唯一一张照片,即将死去的太阳,就像这个如烛火摇曳的世界。我好奇地把整个牢房一寸一寸探索了一遍。
完美达成了自己之前失忆时想要监狱数日游的愿望,那个我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应对中也的嘲笑呢?薛定谔的抓捕行动?
我也终于有了长足的时间去思考费奥尔多的话。
我进入沙漠的同时mimic也进入了横滨地区,是用来威胁的。mimic……我有印象,是用简阻拦的那波雇佣兵,但是简拒绝告诉我它的领头人纪德的异能力内容。关键是费奥尔多为什么要告诉我?本来就是因为他透露给ICPO的情报导致我被盯上,我是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到监狱走一遭的。他要做什么?他想让我快点被捕吗?我不会被判死刑,因为我还有很多用途,尤其是我已经为此计划好了。再说想让我死还不简单?或者我尽快被捕他会得到什么好处吗?Port Mafia和他的组织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是因为上一次在北极的事吗?他不是没亏吗?再一次的试探吗?
头疼。你好烦啊费奥尔多!
“元累,出来,你的医生到了。”
狱警冲我吼了一声,我默不作声得走到他的前面,又被戴上了眼罩,被按在轮椅上推进了另一处房间,摘下眼罩,被送到了医护团队的手里。狱警就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
主刀医生我见过,威廉博士,我们去年还一起研讨过瓣膜置换微创手术。他努力地装作不认识我。
“定位器和生命检测装置虽然都在左心室,但二者的位置却不一样,在主动脉血管内,就像两个小血栓一样。他们想要活着的我,可见非常信任您的医术了。先打造影液检查吧。”
“躺,躺下。”
他一改从前谈论论文和手术方案时啰嗦又滔滔不绝的习惯,用了最短的词汇,生怕暴露自己,但他这结巴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他此时处于高度紧张的事实。
我躺在台子上,摆了个安详的姿势,“我拒绝使用全麻。我拒绝的事,你最好答应。我可能会因为反抗而死,但你一定会因为不答应我的拒绝而死。”
“不,不可以这样!”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握在了激动的威廉博士的肩膀上,他阴沉的声音让这开足了空调的手术室又降了降温,“老师,由我来吧,记得我们提出的瓣膜置换微创手术吗?”
我的视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色又阴沉的眼睛,心虚地又看向了天花板,“我没有意见,医生。”
我身上的监狱服被割开一条口子,天知道为什么这里监狱服是连体婴儿睡衣的样式,我试图用语言挣扎一下,“我昨天拍了一张照片,还在监狱房间的单人床上。”
“安静。”
啊,借用阿斯顿警官的一句话,我能看见他的灵魂正叫嚣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