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律师谈恋爱后》彩云归

6、见面

　　他独自默默地消化着这个消息，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捡起一开始的想法。

　　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因此说话很困难，断断续续地：“裴先生，我，我这个人比较保守，不太能接受泡，或者包养，短暂的感情，我比较想有一份长久的感情，我们应该不合适……”

　　“舒栩。”手机那头传来了裴思沅很冷静又很认真的声音，“也许你误会了，我没有时间玩一玩，也不会养情人，这么说就是认真地想追你。我很忙，不会花心思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我说出口的都是我所想的，是想认真和你经营一段感情关系，没时间玩。如果我对一个人没有意思，不会花很多时间发消息，更不会帮忙找丢失的财物，我的时间很宝贵。”

　　裴思沅的话说得十分现实，现实到舒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对方想追他的意思，但听了对方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裴思沅那么忙，如果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又干嘛做这么多事情，帮他找丢失的财物，为了把东西还给他，还约他一起吃饭。

　　“所以今晚见面聊。”

　　裴思沅还是坚持这点，他经常跟当事人以及合作伙伴沟通，太清楚电话聊和见面聊的区别。

　　电话聊见不到面，看不到对方的面部表情肢体语言，会有很多信息差，所以他坚持跟舒栩见面聊。

　　而手机那头的舒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裴思沅的要求。

　　挂上电话，舒栩独自坐在房间里发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裴思沅。

　　因为裴思沅几乎满足了他青春期的时候对伴侣的所有幻想——成熟理智，也似乎足够强大，可以保护他，给他安全感。

　　他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父爱，母爱七零八碎，他在青春期对于伴侣对于爱情有幻想的时候，幻想的对象总是年纪比他大，成熟英俊，能够带他逃离那个家。

　　可惜这样的人在他青春期时一直也没有出现，反倒是现在出现了一个。

　　讲实话，对方如果真的是认真追他，想和他在一起，他可能拒绝不了。

　　毕竟是他的理想型。

　　**

　　快到傍晚六点的时候，舒栩提前到校门口等。

　　他还没有告诉裴思沅自己不住校，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主要是还没那么信任，本能地会有些戒心，就没说许多。

　　傍晚六点，一辆银灰色的SUV停在他面前，裴思沅放下车窗跟他说：“上车。”

　　舒栩咽了一口口水，本能觉得很紧张，毕竟是上一个还不那么了解的人的车，车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很多时候全看驾驶员如何操控。

　　说来不知道裴思沅想追他时，他上对方的车还没这么紧张，知道以后就感觉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上车后坐在副驾驶，裴思沅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去吃海鲜，可以么？”

　　舒栩点头：“好。”

　　车很快就开到吃海鲜的地方，两个人下车后一起走进吃海鲜的餐厅。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两个人相对而坐，服务生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份菜单。

　　裴思沅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么？”

　　舒栩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真的咋舌。

　　好家伙，基本上每道菜都是三位数起跳，这就是工作党跟学生党的消费差异吗。

　　他有点后悔，想打退堂鼓。

　　虽然他也不是吃不起，但吃一次总是伤筋动骨。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裴思沅这边已经勾选完想吃的，同时从公文包里把他的手机跟钱包拿出来说：“巴黎警方找回的东西，你看一下。”

　　舒栩看到了自己丢失的钱包跟手机，也就不纠结这顿饭多少钱，他手机是两三年前买的水果机，品相还完好，现在卖了怎么着也得有一两千块钱，足够支付这顿饭的饭钱。

　　换个念头想，如果他不来吃这顿饭可能自己的手机跟钱包也带不回来，所以还是大胆吃吧，算下来不亏。

　　他给自己点了菜，之后拿起裴思沅交给他的袋子，笑着说：“谢谢。”

　　说完后他低头查看袋子中的东西。

　　裴思沅的手指动了动，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自己知道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冷静。

　　他觉得目前这个状态说好听点叫做一见钟情，说难听点叫做见色起意，在这之后还光明正大地忽悠年轻人。

　　这就很不君子。

　　不过裴思沅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他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就是想和舒栩在一起，很认真地想在一起。

　　舒栩刚刚对他笑时，他真的感觉到心跳加速，看到对方就会心情愉悦。

　　很俗套，但他的感觉确实是这样。

　　不过他很好地把这种感觉隐藏起来，用冷漠理智的外表掩盖，让外人看不出端倪。

　　舒栩在看裴思沅递给他的东西。

　　钱包跟手机基本上是原样找回来，钱包里的卡都还在，钱自然是没了，不过钱也没太多，只能当做破财免灾。

　　手机的状态跟他丢的时候一样，甚至手机壳都还在，没动过。

　　能找回这两样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他检查过后很认真地对裴思沅道谢，之后忍不住好奇问：“裴先生，可以告诉我这些是怎么找回来的么？”

　　“巴黎警方半夜接到市民报案，有一伙人在社区附近吸，闹事，等警察赶到时其中一个吸过量死亡，另外几个人在聚众斗殴闹事，把他们都带回警局，找到了一些刚偷还没来得及卖的物品，其中就有你的。”

　　舒栩：“……”

　　实不相瞒，裴思沅说完之后他忽然对这些找回的物品膈应起来，毕竟是吸的人拿过的。

　　钱包里的银行卡他都逐一补办，留着旧的也没什么用，就剪坏之后扔掉，手机也卖给二手回收的，他不留着。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认真说：“谢谢你。”

　　“你丢失后第三天物品就已经找回，跨国运输花了些时间。”裴思沅解释，之后说：“这次能找到是碰巧。”

　　舒栩也觉得能找到是碰巧，在巴黎丢了东西，真的得碰上才能找回来，当然也还是得有关系。

　　裴思沅就是那种很有关系的人，联系当地律所。

　　说完后，两个人之间似乎沉默下来。

　　舒栩很紧张，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绞着，面对裴思沅他真的很有压力，对方比他大太多岁，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根本猜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这就是……他年少时期幻想过的成熟男人么？

　　真的坐在他对面，他却感觉没那么好。

　　裴思沅显然看出了舒栩的紧张，轻声安慰他：“没事，别紧张。”

　　“嗯。”

　　舒栩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但效果并不明显。

　　裴思沅声音很温和地问舒栩：“我在巴黎游戏周遇到你，你应该对游戏很了解，都喜欢玩什么类型的游戏？”

　　他说完后先介绍自己：“我上学的时候也很喜欢玩游戏，从前经常跟宿舍同学联机玩DOTA，LOL这些，自己也玩过RPG类，后面工作了时间不多，就只偶尔玩一些MOBA类别的手游。”

　　裴思沅深谙谈话技巧，共同的爱好可以很容易拉近距离，他跟舒栩之间的确有共同的爱好。

　　他大学的时候也很喜欢在空闲时间玩游戏，不然也不会去巴黎游戏周逛。

　　舒栩看到裴思沅的表情变得很温和，跟他说起游戏的事情，慢慢没那么紧张，也开始说游戏。

　　舒栩是真的很喜欢玩游戏，他的大学生活可以总结为三点：上课、写作业、打游戏，三点一线，每天搞定了作业就去打游戏。

　　因为太喜欢游戏了，再加上自己是数学专业，就业余辅修了游戏制作，确定保研后他一直都在抽空做一款属于自己的游戏。

　　“我喜欢玩有情节的游戏，跟历史相关，或者未来科幻类……”

　　说着说着，舒栩就慢慢不那么紧张了。

　　如果裴思沅愿意，他可以是一个很好的陪聊对象，一个非常完美的聆听者，他会非常耐心地听人说话，适时地回答一二，偶尔还能给出建议。

　　有这样完美的陪聊对象，舒栩自然而然地度过了跟不是很熟悉的人聊天的尴尬期，在自己擅长的喜欢的领域变得非常健谈起来。

　　“我最近还想去玩一个类似种田经营的游戏，还想玩个国产3A大作，可惜电脑配置带不动，本来说换电脑的，结果在巴黎丢了个手机，一部分换电脑的预算就拿去买手机了……”

　　于是换电脑的事情就自然搁置下来。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他好像说了很多，跟裴思沅之间的距离感在慢慢消失。

　　“以后总能换电脑。”裴思沅轻声安慰他，“那个时候再玩。”

　　“嗯。”舒栩笑笑，“其实我也可以帮人代写作业挣钱，很多MATLAB相关的作业还挺难的，我从前想过这个但一直没有做过，觉得耽误时间……”

　　现在为了一台高性能的电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但这是不是得写几十份作业，他头发掉光了才能凑够买电脑的钱，唉。

　　“你现在是学生，最好以学业为重。”裴思沅劝他，“等你毕业以后会有很多挣钱的机会。”

　　裴思沅说完停顿片刻，又解释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说教，只是觉得能够单纯只考虑学习的这段时间很宝贵，如果你很有其他想法也可以尝试着去做，有的时候确实机会不等人。”

　　裴思沅的话让舒栩深有同感。

　　对方并没有像一些讨人厌的大几岁的社会人一样，用一副过来人自己非常懂的口吻教育他，而是认真地跟他聊天，同时还赞同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舒栩现在就是非常想自己做一款游戏，他知道自己是学生，哪怕是大学生也应该以学业为重，但想做游戏的那个想法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对游戏的机制和框架有很多的想法，不付诸于实践他真的觉得很遗憾。

　　所以他在确定保研资格以后就开始做这款游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努力到哪个地步，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总要试一下才能不留遗憾。

　　“我也觉得。”舒栩认同似地点头，“真的想做什么就还是去做，不然会有很大的遗憾。”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吃完后裴思沅叫来服务生，让对方直接记他的账上。

　　舒栩有些惊讶，没等他反应过来，裴思沅已经站起来在穿大衣。

　　舒栩也跟着站起来穿大衣，等他穿好后看到裴思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目光很专注。

　　“舒栩，我在追你。”裴思沅认真地问：“所以，这周末可以出来约会么？”

　　舒栩仰头看着裴思沅，那一瞬间他也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

　　海鲜餐厅里，米黄色的灯光下，舒栩觉得此时的裴思沅格外英俊有魅力，深深凝视着他，让他也无法移开目光。

　　他被那种目光深深吸引着。

　　好像，无法拒绝。

　　等他被裴思沅送回学校门口，下了车吹到冷风，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他答应了周末的约会，跟裴思沅一起约会。

　　他一路吹着冷风慢慢走回去，觉得答应得太冲动，但又后悔不起来。

　　因为裴思沅几乎满足了他年少时对伴侣幻想的全部，成熟英俊，又理智冷静，对于他来说也足够强大。

　　度过了最初的陌生跟拘谨以后，舒栩仿佛有一种心跳的感觉，但他又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因为他觉得自己猜不透对方，也看不透对方，就是那种坐在他对面都不懂在想什么，很像是看得见摸不到。

　　也许就是年龄差带来的碾压。

　　这样的人……真的会想追求他么。

　　坦白说舒栩感受不到对方的热情，也不知道裴思沅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追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雾水，很迷茫。

　　但一直显得很迷茫的他，当晚回去打开电脑后没有先去捣鼓自己的游戏，反倒是开始搜索跟律师交往应该注意什么。

　　一些大众款的回答基本都类似这样：

　　【律师都很精明，会斤斤计较，算得十分清楚，所以跟对方谈恋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财务，不要贪图对方的财务，那不是你能想的。

　　也不要跟律师吵架，对方吵架条理清晰，能列举出n条让你无法反驳的逻辑，早早闭嘴认输为妙。】

　　舒栩：“……”

　　这感觉，不太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