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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   关绮生日宴初见杨业时,邵卫文还是个举足不懂轻重的少爷。刚刚接手公司,大小事宜便把他栓的动都动不了。
      杨业是萧珩带来的伴儿。除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杨业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也确实惹人倾心。
      邵卫文活了24年,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吸引。
      “查查杨业的底,看看什么来头。”走出饭局,略有微醺的邵卫文淡然的跟裴子焕交代了几句。
      这事草草过去。接下来的一个月,邵卫文一头扎在公司里。
      广州那边的分公司一直由他大姐邵卫言打理,他上任之后大姐隐退,全权交给他负责。偶尔借着去广州出差的由头和养在那边的床伴儿厮混几天,那无聊的人生平淡倒也不失乐趣。
      邵卫文和萧珩的交往不算密切,左不过都是彼此的朋友之间相互认识,闲暇时候一块出来玩的时候总见面,一来二去也算熟了。
      况且海城的圈子鱼龙混杂,像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年轻人聚在一块,外人说好听点是年轻企业家之间维护社交关系,说的难听点就是一群仗着老子有本事整天挥霍无度的公子哥凑一块瞎闹。
      邵卫文听见这种话总是想笑。
      心想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倒是豁的出去脸面,会写作文的动辄自封作家,调的出几种颜料的也敢自诩画家,像他们这些没轻没重整日把泡妞消费当成乐趣的公子哥们倒是也能称得上是年轻企业家了。
      他听说过不少萧珩的事迹。他不是海城人,家里世代为官无人经商,因此他出现在圈子里时也掀起了不小风浪。
      他这人表面看着吊儿郎当,实际上做派雷厉风行,再加上他名声在外,在商圈里没靠背景没靠家底还能折腾到现在,一般没人会不识趣的去得罪他。
      萧珩对自己私生活一向保护的很隐秘,他和杨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过都是旁人道听途说,但萧珩出席的场合里,要么单独行动,要么只带杨业,所以大家对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是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调查杨业的事邵卫文便也没再提及,兹当自己是喝多酒一时兴起,倒也没在意。毕竟这些年他散出去的消息、想要调查的人也不在少数,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无非是一段生活过腻了,想找点新的乐趣提醒自己时刻清醒点。
      广州的女伴儿倒也贴心,出差半个月倒叫他没有旁的心思。温顺乖巧不生事端,这是他找伴儿最基本的标准。
      而事情在他从广州回到海城时出现了转机。
      助理裴子焕在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间,把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邵卫文的办公桌上。
      “什么?”邵卫文从一堆文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漂亮的脸,皱了皱眉毛。
      “邵总,这是您之前让我调查的杨业的资料。”
      邵卫文微微一愣,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来多久了?”语气里带着些许轻蔑。
      “啊?哦……两个月。”
      邵卫文点点头,“还适应吗?”
      裴子焕露出天真的笑容,“很好,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是吗?”邵卫文仰靠在椅子里,“我怎么听说,你和大家相处的一般?”
      裴子焕还没等回答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闵外皓的脸忽然出现在门口。
      “大邵,海林集团的吴总我去接吧。”
      邵卫文看了看门口的闵外皓,把钢笔扔在桌子上,“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就行,一会陪我去喝两杯。”
      “我去接。”闵外皓定定的看着邵卫文,“叫子焕跟我一起。”
      邵卫文看了一眼裴子焕,眼神悠长,“怎么?怕我为难他?”
      “你不会。”闵外皓抬起头笑了一下,在邵卫文的办公室一点了一颗烟,“这孩子忒没眼力见儿,我带他见见世面。”
      邵卫文的办公室里,除了闵外皓任何人不允许抽烟。
      “行,”邵卫文浅笑一下,“你确实该好好带带他,萧总的人都敢插秧儿往我这送。”
      裴子焕不明所以,心里还委屈着想:当时不是你让我调查的吗?我动用了身边多少关系查了一个月才查了个底儿掉?
      “跟我出来。”闵外皓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冲裴子焕抬了抬下巴。
      两个人出去,邵卫文皱着眉毛把资料塞进抽屉里,继续埋头工作。
      晚上7点接到老爷子邵震生一个电话便匆匆回家了。
      晚饭和父亲大姐一起吃,寡淡的气氛不免叫人胃口难料。草草吃了一些便起身要回卧室。
      “站住。”邵震生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邵卫文站罢,转过身低着眼梢。
      “最近公司运营如何?”
      “还不错。”
      “还不错?”老爷子筷子摔在桌子上发出巨响,“广州的项目要不是你大姐,差不点儿砸你手里了你知道吗?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整天围着那些女人转,成何体统!”
      邵卫文没有表情。
      “爸,您别动气,阿文也刚进公司,有些事还没太了解透彻,您得给他点时间。”
      “我给了他多少时间?”邵震生抬起手指着邵卫文,“他要是有你一半也叫我省了点心!整天就想着那些风月之事,公司里的事不见有多大起色,那女伴儿倒是多的很呢!”
      邵卫文冷笑,“爸,我早就说,实在不行您就把公司交给大姐和姐夫算了,我本意也没打算守着公司一堆烂摊子。”
      “阿文,不许犟嘴!”邵卫言起身,安抚气急败坏的邵父,“爸,您快吃饭吧。公司的事我和阿文商量就是,您别操这份心。”
      邵卫文显然不领这情儿,“大姐你也甭说这情儿!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管邵家这堆烂摊子,现在自是叫我接我便接。爸您要是做得不满意,找个能胜任的就是了。别说广州,我全国各地的飞哪儿不有个伴儿?我还不瞒你们,哪天给我逼急了,给你们玩把邪的,瞧谁先遭不住!”
      说罢便转身出门。任着身后怒吼无动于衷。
      出了家门,邵卫文烦躁的拨通闵外皓电话,“哪儿呢?”
      “刚把吴总送到酒店,发生什么事了?”
      “出来喝点。”
      “哪啊?”
      “老地方。”电话刚要挂,邵卫文赶紧追了一句,“等会儿!叫裴子焕回趟公司,把今儿下午那叠资料拿过来我看一眼,在我抽屉里。”
      邵卫文挂掉电话就直奔“HEIP”酒吧。
      闵外皓和裴子焕到的时候,邵卫文一杯MACALLAN刚进肚。
      闵外皓刚进门口就看见坐在位置上的邵卫文。见他的阴郁样子,闵外皓不禁皱了皱眉头。不用说也知道是刚从家里出来的。每次他从邵家出来的时候,烦躁的情绪都如出一辙。
      闵外皓把资料塞进裴子焕手里,“拿去给你邵哥。”
      裴子焕犹豫了一下,脸上表情有点为难。下午刚因为这事被邵卫文言语开罪了一通,现在心里还有点后怕。但他又知道闵外皓不会刁难自己,叫他去做的事必都是有准的。
      “邵哥,东西给您拿来了。”
      见裴子焕有点畏缩,邵卫文露出难得的笑容,“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裴子焕愣了一下,“不是……”
      “行了。坐这喝酒吧。别总您您的,见外。”
      裴子焕回头受宠若惊的看了闵外皓一眼。闵外皓勾起嘴角,笑容有点得意。
      邵卫文仔细的看着那叠资料,偶尔挑眼,偶尔皱眉,情绪难言,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裴子焕的心,生怕哪里有问题又惹得这位难伺候的主子不满意。倒是闵外皓,幽幽的喝着酒,根本不在意邵卫文的动态。
      “查的够细的。”良久之后邵卫文抬起头,满意的笑了笑看向裴子焕,“都是你一个人调查的?”
      “是……”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
      “主要是邵总提携的好……”
      闵外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邵卫文也笑了,“叫你暗中调查这种东西,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你说我提携的好,意思是说这是我的惯用伎俩?”
      裴子焕肃然起身,慌张的脸都红了,“邵哥,我可不是这意思……”
      “你逗他干嘛?”闵外皓扭头看了看邵卫文,“他才20,再叫你吓几次都要硬不起来。”
      “硬不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邵卫文狡黠的笑。
      “别扯淡了。”闵外皓和邵卫文撞了下杯,“怎么样?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邵卫文把那一叠废纸扔在桌上,“父母都是工薪阶层,高中毕业那年父亲生病去世,家里生活拮据,大学没念完就出来找工作了……”
      闵外皓含了一口酒,点了点头,“准备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职位?”邵文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他可是萧珩的人,还用得着工作?我这小庙哪能容得下这尊大佛?哪像咱们啊,成天为了点散碎银子东奔西走,活得不如条狗清闲……”
      “最近抱怨有点多啊,”闵外皓笑了一下,“不准备让他进公司,调查他干嘛?”
      “想单纯给他个职位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调查了……”
      闵外皓和裴子焕相视一眼,沉默了。
      “听说萧珩回江城了?”良久,邵卫文抬起眼梢,意味深长的低估了一句。
      “大邵,我说这事儿……”闵外皓侧过身,严肃的盯着他看。
      “这人挺有意思的,”邵卫文笑了笑,“这些年我什么人没见过啊?杨业这样的我倒是头一回见。”
      “你说性格?”
      “我说性别。”
      闵外皓周身冰冷,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听说他现在还住萧珩那呢。自打萧珩回了江城这一个多月,俩人好像就那么断了。”
      “断了怎么不搬出去?赖萧珩那干嘛?”邵卫文不自觉的皱了下眉毛。
      “他能去哪啊?没工作,没收入,这些个年头儿叫萧珩养的娇气了,横不能叫他出去租房子住吧?他能受得了这落差吗?”
      邵卫文轻蔑了笑了一下,“要说这萧珩真他妈不干人事儿,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给架空了?”
      “这里有点别的事,不过那都是萧珩的私事了。”闵外皓的空杯刚放到桌上,立刻就有人过来给斟满。
      邵卫文没说话。
      “要我说你少趟这趟浑水,你家老爷子这阵本来就跟你拧着劲儿,你要是把他惹透了,还不一脚把你踢出家门?”
      “我正有此意,”邵卫文笑了,“你还不知道我家那点破事儿?我最近正琢磨着怎么抽身,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也犯不上出此下策吧?”闵外皓不解,“我说你这脑袋挺灵的,怎么想了这么个歪门邪道的主意啊?”
      “下策?我怎么到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呢?既不损害公司利益,又能叫我全身而退。不然怎么着?挑两个分公司让它破产倒闭?叫外头那些人说我邵卫文能力不够经营不善?再怎么内斗那是我们自家的事,我还能让那些外人看笑话吗?”
      坐在一旁的裴子焕听得云里雾里。
      邵卫文转头瞄了裴子焕一眼,笑了,“你放心,哥真要是被清理门户那天,也绝对亏不了你,到时候给你在别的公司安排的职位。”
      裴子焕有点慌乱,“邵哥我不在意那些……真的……我只要能跟着耗子就行……”
      闵外皓在鼻腔里轻笑一声。
      邵卫文扭过脸玩味的盯着裴子焕涨红的脸看了一会,“你别说,这仔细看看才发现,你这脸长的还真是标致,原来我怎么没发现呢?”
      “邵哥……”
      “要我说你也没整天跟耗子屁股后面了,你跟我吧,我也省些麻烦,冒着风险揪着别人的小傍尖儿不放,杨业过什么日子我也叫你过什么日子,你看怎么样?”
      说话还故意往裴子焕耳边凑了凑,声线刻意辗转暧昧。
      “邵哥我我我……我还是比较喜欢有追求的职业!助理挺好的!”裴子焕一下跳开,一直红到耳朵尖。
      这一躲倒是吓了邵卫文一跳,随后他放肆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啊!你把心搁肚子里,我不好这口儿!”
      闵外皓把裴子焕往跟前拽了一把,“跟个兔子似的,坐这。”

      不是黎叔来叫,杨业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杨先生,门外有客人来访。”黎叔西装革履,低垂着眼睛很少看杨业的脸。
      “谁的客人?”杨业迷离的双眼微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谁的客人……”黎叔脸上一抹淡淡的尴尬一闪而过。
      “知道了,叫她在楼下等我。”
      杨业起身从橱柜里挑了一件米白色睡袍,走到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尽管脸上没有任何修饰都那么的完美无瑕,对于杨业的天资来讲,洗脸就足以算的上是最好的修饰。
      他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轮廓精致的脸像是被刻意雕琢过一般,饱满的额头,眉毛算不上浓密但眉形很好看,灵动的双眼总是透着股机灵和精明劲儿。鼻梁不算高但线条笔直,粉薄的嘴唇带着不可多得的性感,笔直的唇线延伸到唇角形成一道很优雅的弧线。
      他皮肤很白皙,身材不算健硕,但肩膀也算宽,裸露的锁骨显得他张力有度,分明的胸肌线条延伸到开到胸口的浴袍里,整个人看上去英挺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
      他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自己前一阵刚染得银灰色头发,目光和镜子里的自己相撞,眸底忽然散发出一闪即逝的忧郁。
      杨业站在二楼楼梯口向下看了看那位不速之客。
      金雨麦。
      萧珩众多床伴儿之中的一个,也是段数最高、最难对付的一个。
      刚出道不久,资源很好,和几位业内知名导演合作过几部热播剧,当时萧珩满世界的找自己的爱而不得,刻意制造的那些铺天盖地的八卦消息有一大部分是她的功劳。
      “小麦姐今天难得清闲?”杨业走过黎叔身边叫他去倒杯Whiskey。
      金雨麦看着走过来的男人,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尽管她时常光顾,与杨业见面的次数颇多,但每每见到他都还会不由得短暂失神。
      “杨先生好雅致,中午就喝酒?”
      杨业低头笑了一下,“小麦姐,这儿就咱们两个,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杨业其实心里烦躁,实在懒得和她废话,但又不能失了体面,想草草结束谈话。
      “我也没时间跟你废话了,”金雨麦正色道,“萧珩在哪?”
      杨业冷笑,金雨麦要是不先开口,恐怕这话杨业就要问她了,“自我沾上这个人起就知道他的床从来都不会只属于某一个人。我只管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便伺候好他,其他时间其他事情我从不过问。”
      “你倒是懂事。”
      “这和懂事无关,我只是明白一个道理,我端什么饭碗就吃什么饭,总瞧着别人碗里的,要是残羹冷饭也就罢了,万一是山珍海味,吃不到心里还难受不是?”
      “这话不错,但就怕那些山珍海味也是和别人一起吃剩了打包回来的,那就是再高端的食材,岂不也是味同嚼蜡?”
      黎叔走过来,把半杯威士忌递到杨业手里。
      “小麦姐,您说您见天儿的跟我这耗着有什么劲啊?咱俩本来没仇,就是各管各的那一摊。”
      金雨麦冷笑,目光里尽是凛冽的破败,“杨业,你何苦跟我一样,和这么个人较劲?”
      杨业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金雨麦,“您这是抬举我?你不会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吧?怎么单单就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跟你较劲呢?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造成威胁了?”
      金雨麦嘴角抽搐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语里多多少少带了点不愿承认的控诉和悲哀。
      她一转脸换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你一早就知道,你和萧珩连结果都没有,你何苦这么耗着?你说你这条件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
      杨业打量着金雨麦的样子,心想真不愧是个演员,情绪衔接的真是天衣无缝,要不是自己见惯了这大大小小的场面、形形色色人,怕还真就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
      “结果?”萧珩脸上平淡的笑着,心里也是苦的,“这个词从来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呀!倒是只有你们才会考虑跟他有个结果什么的吧?我拿多少钱办多大事儿,可比你们省心多了。”
      “杨业!”金雨麦被戳中痛处,“倏”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知道你牙尖嘴利,你也不必对我恶语相向,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提醒你,别做那些无端的白日梦。否则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别人的施舍下活着,做一只没有主见的蛀虫,万一哪天被人连根拔除,你哭都找不到声调!女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端得住他萧珩这碗青春饭,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金小姐,您说这样的话,未免有失身份……”黎叔站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了。
      金雨麦怒目扫了黎叔一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管家也能站在杨业那边讽刺自己两句,看来自己确实有些过了。
      这一趟属实不该来,金雨麦扭身便走了。
      望着她扬长离去的身影,杨业把酒杯放在桌上。嘴角的笑容暗淡了下去。
      “黎叔,连您也觉得我可怜了是不是……”良久之后,杨业苦笑着问。
      “杨先生,不是觉得您可怜,只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久了,我理解您的难处。”黎叔重新低下眼睛。
      “金小姐问我的时候,我多想告诉她……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黎叔鼻腔里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像是叹气。

      傍晚时分,关绮和邬涣谙突然来访。自从萧珩走后,这两个总是有意无意的来照管杨业。
      杨业知道,他们都是萧珩的朋友,看似照管,实则也是在帮萧珩监视这他最近的动向。大概他是人不在海城,怕自己会一急之下打错主意,做出些什么收不住的事。
      杨业正在餐厅喝着一小碗清粥。两碟精致的小菜摆在面前,没怎么动过的样子。
      关绮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杨业略显憔悴的样子,微微一愣。
      “谙哥,你们怎么来了?”杨业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刚刚失神的状态一扫而光。
      “晚上就吃这个?”邬涣谙皱着眉毛打量着杨业。
      “也没什么胃口。”杨业笑的叫人安心,“就想吃点清淡的。”
      “最近怎么样?”关绮倒是有点担忧。
      “绮姐,你来不会就是来慰问我的吧?”杨业凑近关绮,嬉皮笑脸的。
      不得不承认,尽管杨业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精明能干难对付的小宠儿,但在关绮和邬涣谙面前,他总是放下所有戒备,尽显着自己天真无邪的一面。
      关绮宠溺的摸了摸杨业的头,“我可没时间安慰你,我和你谙哥怕你自己无聊总是担心。这不一有空了就过来看看你。”
      杨业噘着嘴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像个小孩子似的发起牢骚,“你俩可真是大忙人,距离上次有空可快要过去半个月了……”
      关绮和邬涣谙相视一笑,“明天我俩准备给自己放天假,晚上想去哪?带你去!”
      “真的?”杨业瞬间来了精神,眼里大放异彩,挺起身,“我先去换衣服!你们带我去哪都行!”
      看着杨业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间,关绮回头幽怨的看了邬涣谙一眼,“萧珩可真是给咱俩找了个大麻烦!这叫我怎么忍心跟他说?”
      邬涣谙轻叹了口气,“他怎么连喝白粥的习惯都和苏莯这么相似呢?”
      关绮靠在邬涣谙怀里,幽幽开口,“我现在有的时候都不清楚,我这么喜欢他照顾他,到底因为他杨业这小孩本身吸引我,还是因为他长得像苏莯。”
      “萧珩应该快回来了,回来之前,我们最好把事情跟他说清楚。苏莯这次要是和他一起回来,那杨业可真不能再在这住下去了。”
      杨业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两人双双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然后抬起眼睛,眼神迷茫,“不好看?”
      “没有,”关绮笑起来,“我说你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符合人类进化标准啊?”
      “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在人类进化的阶层,好像比我们提前了几个步骤。”
      “绮姐,你现在话里的弯子绕的我差点听不明白了。”杨业会心一笑,“我还以为太久没出门,和外界脱轨了,看来我还是拿得出手的吧……”
      “你要是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就去我那找我玩,总自己猫在这个房子里干什么?”
      杨业尴尬一笑,“就这么猫着成天都还有那么多不速之客来找茬,我要是出去露面,还不叫那些妖精把我撕了?”
      关绮没听明白,抬起眼睛看了看邬涣谙,然后转头对杨业笑,“行了,别牢骚了,先出门再说。”
      杨业和关绮勾肩搭背的往门外走,邬涣谙故意走在后面。
      “黎叔。”见两个人毫无戒备的出了门,邬涣谙停在黎叔身边。
      “邬先生。”
      “总有人过来找杨业麻烦吗?”邬涣谙皱着眉毛。
      “这个……”黎叔一个管家,本来没资格过多参与他们之间太多的私事,但是一想是萧珩的朋友,况且萧珩这一失踪就是几个月,杨业自己一个人也怪可怜见儿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也就是萧总之前那些个伴儿……”
      邬涣谙闭了下眼睛叹了口气,“这个地段私密性这么强,况且安保完善,她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按理来说是的……”黎叔低着眼睛不抬头,“不过,萧总身边养的那些人您也不是不知道,想在海城打听点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邬涣谙点了点头,“杨业在这里,你们多加强点安保设置,这种事情还是谨慎点好,何况萧珩现在还不在海城。”
      “您放心。”
      邬涣谙拍了拍黎叔的肩膀,然后递过一张卡,“黎叔,拿着。”
      “邬先生,这我不能再收了……”黎叔脸上露出鲜少的慌张。
      “拿着吧,知道您需要钱,您对萧家这些年也尽心尽力,这都是应得的。而且这钱不叫您白拿,杨业这边有什么事情,您一定要通知我,这钱和萧珩无关,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毕竟您帮萧家办事,我要是不表示一下,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您。”
      “您总是说一样的话,但是这钱我真的不能再要了。您放心,杨先生这边有事,萧总不在,我通知您也是我应尽的责任,您就别难为我了。”
      邬涣谙抬起手,把卡塞进黎叔西装左边胸前的口袋,“放心,您也收不了我几次钱了。等杨业过段时间搬走了,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但他在这一天,您就尽力一天。”
      说完就扬长而去,不给黎叔留下一丝拒绝的机会。
      黎叔瞧着几个人把车开出院子,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替杨业欣慰还是该遗憾。
      自打杨先生搬进这座房子,轻狂桀骜的萧家大少就从江城把他请过来一直照管杨业的生活。他在萧家做事几十年,服侍经管过的人不是高官权重便是地位显赫,他年岁大,骨子里的保守和叫他刚得知这位杨先生身份的头些天,一时间无法完全适应。
      但他明白,只要是为萧家做事一天,他就没有资格挑选主子的权利。
      刚开始他只是按照本分做事,照顾杨先生的生活和日常饮食,两人倒没有过多的接触。时间久了他慢慢发现,这位被托付给自己的杨先生,尽管年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从不骄纵跋扈,做事非常有分寸,从不因为身份刁难自己,相反,对自己这个没有什么权利的老家伙格外礼貌尊重。
      每天的朝夕相处只要是舒服,就会让人放下戒备。
      可他还是参不透这位萧家大少和杨先生之间的奥秘。表面上他们关系暧昧,各取所需,但实际私下里,他们并无过度交集,甚至略显陌生。
      在外人眼里,他们同进同出,举止暧昧,行动密切,举案齐眉的样子倒颇像一对情侣那般。
      但黎叔看在眼里,他们界限分明,分寸拿捏的异常到位,就算偶尔几次萧家大少在此留宿,两人都分房休息,互不相扰。
      但实际上这几年以来,那位杨先生过的什么样的生活,黎叔自是最明白不过。
      他的行动被限制,凡事听命令做事,每次和萧家大少出去都醉的不省人事,回来以后只是被草草的塞进黎叔手里,便一整夜无人问津。再后来杨先生开始帮着萧家大少打发形形色色的上门访客,毫无怨言,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他抱怨过一句。
      但这样的生活,由谁看着都不禁同情。
      没有精神上的满足,再好的物质生活也形同虚设。原来比没钱更可怕的,是日复一日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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