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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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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岁目光投向云海,思绪回到她儿时记忆。
语气尽是带着向往之意道:“在我九岁时,我记忆犹新的是第二次的出府。”
她轻笑,“那可能也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儿伴了。”
“记得那次,我经历几天的摸索,选择了卯时翻爬出府。”
“那时候天还不曾亮,四周有着微弱的烛火,我身上仅带着点碎银子,所以不敢去住客栈。”
随着她说的,季褚也回忆着。
那时候,季褚还没做生意,流落在城里游荡着。
他孤身试图在无人的时候找些吃的。
那时候他远远看见一小人缩在墙角里。
他许是好奇,便来到她身旁。
“我缩在角落,孤冷清凉。不曾想,竟有一少年向我走来。他踏着明月,身影单薄而孤寂,可是那一刻,在我看来他极其的耀眼。”
“那次,他向我递出了手,宛若将黑暗的我拉进光明。”
“他看着我衣着大气,觉得我想必不是寻常人。
他猜得也对,但也没询问我什么,只是问我饿不饿。
后来,他带着我寻便大街小巷,找到许多吃食。”
“我两成为了一日半的朋友。
虽然短暂,可是我却觉得有两年那么久,久到如今的我还记得。”
冉岁说完,看了看思绪飘远的季褚。
“说起来,你们名字竟然也相同呢!”
季褚回神,笑:“是呀!”他依旧还记得那孤寂的少女模样。
二人看着彼此,眼中仿佛透过二人看着儿时的彼此。
冉岁尴尬,故假意拢了拢披风。
季褚起身,将手伸向冉岁,“走吧!想必他们也做好了早饭,我们去吃现成的。”
冉岁看了看他的手,恍惚着片刻,将手搭上起身,便跟着他身后。
路上,她都盯着季褚背影,试图将儿时伙伴模样与季褚对比着。
半响,她唇角嘲讽摇摇头。
收起了打量的目光。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她已时日无多,何必呢!
季褚在感受着后面的目光,身子颤了颤。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
他额头仔细看还有着细小汗珠。
内心思索着要告诉她吗?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竟然那么重要。
重要到六年过去了,她都还记得他们的一点一滴。
他同样不是呢!
……
他们在山上待了两日,便停停歇歇回到了慕夏城。
冉岁与季褚道别后,没有多做停留回到了院子里。
秋风落叶,落叶尚且能归根。
她的根……也在哪?
只愿她来生……平安顺遂。
“小姐,天凉了,进屋去吧!”
“嗯~!”
低语垂眸,含泪而下。
风吹落她的泪珠,滚进了土壤。
一连几日,季褚都没能来找她玩,而她也专心写着书信。
寄给故土的亲人们,她的思念。
父亲,一别多日,不知你身体安康否,望你心思开阔,珍重身体。
祖母,不知你是否归来,孙女如今很是安康,五岭国的风情很是要好,风景亦是美丽。告诉你哦!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
又过去了几日,冉岁身体大不如前几日。
如今越是瘦得厉害,连经脉都清晰可见。
这天的冉岁……已然下不了床榻。
需要楚怡搀扶着才勉强走一点。
以至后来,她都不能行动。
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脸色也逐渐混沌,神色迷离,竟连话也不说了。
楚怡哽咽着,看着床上了无声息的少女。
楚怡来到书桌旁,看着那一封封的来信。
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悲伤,哭了出来。
楚怡拿着那些信,迈着哆嗦的步伐来到冉岁身旁坐下。
哽咽着:“小姐,丞相爷来信了,我这就念给你听。”
“岁岁,自从你离开后,父亲便向皇上递了辞呈,如今已经返回无忧村,安心养老了。你放心,祖母很是要好,还有你那些个姐妹都已经嫁人了。翠兰也过得很是要好。”
楚怡心宛若被人捏着,疼痛着哽咽着。
随着开门声,楚怡看着黄袍加身的季褚。
拦在冉岁身前脸色冷艳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免得传染了病气给你了,到时候我们可就脱不了罪了。”
眼前的季褚不似原先的俊朗。
他脸色的胡渣长了许多,脸色一尽显疲惫,外加那一双发红眼睛倒也令人恐惧。
只见他看着床上的冉岁,似在隐忍着什么。
半响,他无神道:“我有些话,想对她说。可以给我与她一点相处的时间吗?”
楚怡呆滞片刻,看了看冉岁又看了看季褚,想起来他与冉岁相处的画面。
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季褚看着冉岁,终究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麻木的脸上流淌着泪珠。
他就静静的那么看着她。
半响后,他沧笑说:“岁岁,是我——季褚啊!”
“还记得带你走街串巷时,那满街贴满了你的画像,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总是懒在我面前,遮掩着那些寻你的贴纸,殊不知,我早就知道了!”
季褚说着,哽咽后又带着沙哑的嗓子说:“分别那日,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便假意出去,其实——是我叫丞相府人来接你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目光呆滞看着冉岁。
“那时候,我身上银两已不多,不足以养你的身子……每年会去看你,一直到——我找到洛川神医,恳求他来山川国替你医治。”
少女看向他,语气无力道:“木已成舟,你不要太过伤心。”
她试图搭想拉他的手,但是终究是无力垂了下去。
季褚看着她,动作,抽泣着将手伸过去,将她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冉岁苍然一笑。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季褚摇头,语气恳求道:“求求你别离开,你做我皇后好不好!”
“我会给你寻遍天下药材的,定会让你……!”
“季褚~拜托你件事好不好?”她时间不多了,此刻的她气脸色苍白。
季褚点头,“你说,我一定答应你。”他握紧了她的手。
“答应~我……,不要告诉~我的家人,我离去的信息!帮我写一封信~,
说我过得很好!很~快……乐!”
她眸色柔和看着他。
“你……好好活着~替我~感受这人世间……最美的景!”
感受着她垂下的手,季褚茫然看着她,忧愤道:“你不能走,你起来,说好的一起去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他眼睛发红,脸色青筋暴起大声吼叫道:“师傅~快!快进来啊~师傅!”
几息后,洛川急跑进来。
搭上冉岁手。
后看着季褚摇摇头。
季褚垂头不语,手上握紧冉岁手。
洛川看他一眼,无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后便走了。
季褚看着了无声息的少女,用手轻抚少女脸颊。
“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风景吗?”
“如今……你倒是醒来啊!”他似乎不能接受冉岁的离去,一直在咛喃着。
……
于此同时,远在山川国安灵寺祈福归来的老人,竟在只差距离京城八十里地方的山林中遭遇强盗。
众人不敌,土匪猖獗竟将一干人等杀害,就连路过的妇孺都不曾放过。
老妇人头发已然散乱着,躺在一旁的杂草,她浑身是血,目光柔情看着京城方向。
嘴角轻吐着:“望岁岁……岁岁平安!”便了无声息。
丞相府得知消息后将人厚葬,便归隐无忧村里安享晚年。
……
季褚出来后已是黄昏,只见他忧愁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
楚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传说中的神医,沉默着走进屋子里,替冉岁收拾着。
“师傅,我要厚葬她。”男子沙哑道。
洛川看了神色恍惚的少年郎。
叹气道:“你自己做决定吧!左右是你在意的人,为师也不好说什么。”
季褚头头,宛若没有灵魂的躯体行走般。
洛川看着这唯一的徒弟,硬是生生叹了几口气。
半响,他目光沉沉盯着屋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原本准备迈进屋子里的脚顿了顿。后便缩了回去。
“楚怡,给你家姑娘收拾下吧!明天厚葬。”洛川说道。
屋子里沉浸了半响,才传来少女哽咽身。
“嗯~!谢谢神医了!”
洛川得到答复便离去。
楚怡感觉周围人离去。
她一滴一滴泪流淌下来。
后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女的身子。
“原是不必那么难过的,许是我原本是小女儿家的心思,倒也容易感同身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小姐,若有来生,只愿你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
半月后,五岭国京城里流传着,新帝以皇后礼仪厚葬异国女子的消息。
人们纷纷议论,文武百官百思不得其解。
纷纷奏书上行皇帝。
少年皇帝大怒,将大臣们罪状一一收齐,后又将人压入大牢治罪。
自此,朝中百官不再谈论此事。
两年之后,年十九岁的皇帝改年号为“岁储”。
后又封逝去的少女为皇后。
朝廷百姓议论纷纷,但是苦与少年黄帝狠厉的雷霆手段下,也只能在私下里议论。
岁储元年十五,年仅三十三岁的皇帝下位,传位给唯一的堂弟——季枫。
后又带着护国大将军连夜,游荡于江湖,看尽世间事物。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