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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威廉.路西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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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握着煤油灯,扶着幽暗的楼梯把手。这座古老的阶梯上布着一张红色的地毯,上面绣着一个黑红色的猎犬头。图上的猎犬正在黑色的街道行走,脖子上套着深色的项圈,金色的瞳孔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焰。
“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照明设备?”
凯恩望着前面的引路的西泽,整个古堡似乎沉浸在夜的花园中——白天的阳光都被后面密封的紫窗帘阻隔在外。
“周围有些暗,请您跟紧我。”西泽端着蜡烛,清脆的声音在他的前面响起,“抱歉,我们的城堡没有安装照明灯。”
凯恩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借着那煤油灯微弱的光芒观察四周的墙壁。这层的墙壁上面挂满了奇奇怪怪的乐谱,他难以解读。
“《黑色猎犬》”
“公爵大人就在这扇门背后。”西泽停在楼上的第一扇红门前,上面的门把手挂着一条犬牙十字架的项链。
凯恩推开门,身后黑色的厚窗帘透着微弱的光。他一进门,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威廉公爵端坐在黑色的红绒布椅子上,双手规矩地放在面前的桌子边。而他背后旁边是一架巨大的金色管风琴,上面的琴栓钉在那黑色的壁炉边,鸟笼型的落地窗靠在琴的右边,每一扇窗户上都缠绕着一束紫色的鸢尾花。
“西泽。”威廉公爵起身,他低着头,茶几上的烛火照着他苍白瘦长手指。他食指套着的金戒上的红宝石在珠光中闪烁,“把窗户打开吧。”
“公爵大人,您的身体……”
“没关系。”威廉公爵摇了摇头,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牙齿,“打开吧,总不能让这个孩子也借着烛火走路。”
“是。”
西泽打开窗户,犹如利刃般的阳光刺向威廉公爵背后的那把黑紫色的椅背,而椅子却将阳光完全遮挡住。威廉公爵取下盖在头顶上的兜帽,银色的睫毛逆着光颤动。他的皮肤白如凝在尸块上的雪,鲜红的嘴唇像是玻璃杯中最昂贵的红酒。他示意凯恩坐下,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高贵与一种神秘的阴郁来。
“坐吧,可怜的孩子。”套在威廉公爵大拇指上是金戒摇晃,戒托上面镶嵌一颗紫色的蓝宝石,“你身体好些了么?”
“嗯,昨天多亏了您。”凯恩凝视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说,“若没有您,我现在还被他们绑在十字架上……”
“不必谢我,这是我该做的。”威廉公爵垂了垂眼,递给凯恩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喝吧,酒可以暖暖身子。”
“啊。”凯恩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天的影子来。他瞳孔放大,脸色惨白,柔软的金发垂在阳光中,手中的威士忌打翻在桌边,“我……”
凯恩低下头,像是一朵断了花托的嫩玫瑰。他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布满阳光房间里全是他呜呜咽咽的呻吟。威廉公爵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绣着玫瑰花的手帕。
“西泽,带他去休息吧。”
威廉公爵偏头,银色的睫毛背着阳光。
“谢谢您的好意。我只是想起了昨天我所经历的事情……”凯恩的声音像是断了弦的吉他,“抱歉,我可以同您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吗?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但如今我也是在找不到人诉说了……公爵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
“当然。”
“我父亲死后,我的母亲和我的哥哥扔下我逃离了阿斯特弥小镇,并且把我栓在了房间的十字架上。就在昨天……”
“别怕,会过去的,孩子。”
“从小,他们说我不祥,长大之后,我是维多利亚家族的耻辱柱——只因我天生腿疾,而如今却又要将我抛弃……我究竟何错之有?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呀?我难道还不够凄惨吗?我生于贵族,却又几时被当做贵族待过?不过是他们口中的扫把星罢了!”
威廉公爵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顶,用长袍把他瘦弱的裹住。
“别怕,孩子。我在听。”
窗外的光芒照着威廉公爵黑色长袍,那柔顺的银发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摇晃——威廉公爵那双银睫毛下的红眸直勾勾地望着台下瑞德。
“他在看我。”
瑞德读出来了,那是一种隐晦的愤怒。
“昨天晚上维多利亚夫人确实带着他的孩子上了船……”西泽站在公爵的身旁,银色的短发在泪痣边摇晃,“不过那艘船在今天早上意外沉船了……好像是遇上了暴风雨之类的。不过奇怪的事是,他们找到的船身全是破碎不堪的,上面还挂着几滴粘稠的液体。而维多利亚夫人还有他的孩子浮肿的尸体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玫瑰花瓣。”
“是在什么时候沉的?”
“抱歉,我只能说是凌晨。”
“凌晨么……”威廉公爵坐在书桌上,用瘦削的手指握着金色的蘸水笔在纸上写着信,“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说不准。”西泽思考了一下,红眸颤抖。
“唉……”威廉公爵手边的烛火摇晃,他紧抿嘴唇,用深紫色的火漆印封号了信纸,“我会在今天晚上安顿好凯恩。你帮我把信交给他………对了,记得帮我布置一下舞会。”
“我知道了。”
“对了,今天你不用去地窖了。我会亲自去,在黄昏的时候。”
西泽双手接过信,随即消失在了古堡二层的长廊中,花园里的猎犬在下午的阳光中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