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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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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欣站在客厅里，一个人消化着张医生突如其来的话语。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照得她浑身出汗，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门口，她连忙将门关上，任凭自己的心跳充斥着大脑。
“陈欣欣，你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禹雯双手在胸前交叉，棉麻的灰色毛衣显得她整个人像一只放松的缅因猫。她手里还端着一杯水，水杯停留在空中，阳光折射出迷人的颜色。
“没干什么。”
“禹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陈欣欣低头，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背上，她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抬头看向靠在门框上盯着自己的女人。
“禹总，明天记得来上班。”
禹雯了然笑笑，挑起细长的眉毛，戏谑开口：“我给自己放个假不会怎样吧？”
陈欣欣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还老板，给她牛逼坏了。禹雯再次开口：“你要想的话，我明天也给你放个假？”
陈欣欣学着禹雯的样子，不屑地挑了一下眉毛：“放假不用，给这个苦命的打工人多点钱就好了。”
等我自己出去干了，我就给自己天天放假。
陈欣欣在心里吐槽一万遍，最终还是不敢将这句话摆在明面。
“禹总，我真的要先走了。”
“行，明天见。”
陈欣欣穿好鞋子，推开门。整理好自己，她无力一笑。
“禹总，再见。”
大门关上，楼道里只有电梯运行的嗡嗡声，陈欣欣将压在心里的浊气吐出来，看着显示屏上的楼层一点点上升。
“陈欣欣，你以后想为自己赚钱吗？”
她刚要进电梯，一只消瘦的手拉住左胳膊肘，陈欣欣诧异看向来者。
禹雯的头发散落下来，虽然只有一边，她的脸在电梯冷光下依然美得一塌糊涂。陈欣欣有片刻失神。自己像是迷途的水手，被绝美的海妖捉住，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当然想了。禹总，但是我现在应该是好好在集团里面好好打工，过着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那有这个机会，你会和我一起吗？”禹雯的脸上浮现一丝认真。
陈欣欣自嘲笑了一下，一双杏眼微眯起来，黑色的瞳孔收缩几分。
“禹总，我现在不就和你在一家公司吗？”
电梯门自动合上，陈欣欣眼疾手快，摁住下行键，胳膊上的手早已被她甩开。
“禹总，好好休息。”
电梯门缓缓合上，眼前的女孩消失不见，电梯上的数字逐渐减少，禹雯的毛衣有些过于厚实，她的额头微微出汗。
北方的寒风穿过钢筋水泥，攀上高俊的楼层，带走人们的温度。
在接下来的几天，禹雯的身体每况愈下，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她的脸色也愈加苍白。陈欣欣每次上去递交资料时，都能看见在办公室里压抑咳嗽声的女人。
“陈欣欣，核对一下明天采访要用的稿子。”
“好。”
陈欣欣长长的头发用铅笔在脑后挽成结，核对了两三遍，她就将稿子发给了徐姐。徐姐在对面立马回了一个欧克的表情。
“徐姐就是劳模，我对她的敬佩之意真的…不要太多了。”
陈欣欣凑在王玉耳边小声说，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上次我那么晚给徐姐发资料，她竟然连夜看完了，还给我批注了！”
王玉叹了口气，眉上带上一丝怜惜，她端着咖啡，耳上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你不知道吗？我猜徐姐最近也睡不着。”
“发生什么事了？”
“徐姐她儿子身体向来不好，最近好像又说身体里哪里长了一个瘤子。她和她丈夫的薪水才勉强够他们生活。最近，她丈夫的公司好像正在裁员。”
王玉的声音落下，茶水间里一片寂静。陈欣欣看向外面，一时语塞。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她将咳嗽两声，嗫喏道：“我该回去工作了。”
说完，她马不停蹄地走出茶水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她就知道，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自己运气不好。无论是谁，想要对自己好，就会出事。
父母是，老班头是，禹雯也是。
老班头也是身体里长了瘤子。她带着果篮去看老班头时，原本健壮的老头被插满管子，蜷缩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她不敢看，也不忍心看。师母在一旁默默流眼泪，她只能孤零零站在病房的角落，像一个局外人，无措地看着这人间惨案。
还有她的父母，那个哭着要她偿命的女人。他们的脸在空中扭曲，一寸寸放大，凄厉地尖叫着，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代替他们去尝尝世间最苦涩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