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忆》IE小芒果

7、七

　　赵云回宿舍后就通知了所有人晚上客厅开会，而他在大致梳理了当天接触的信息后还是决定先去楼下跑个十圈，否则他害怕把过多的压力传染给每一个成员。
　　“大家这么早就到了？”
　　跑完步一回宿舍赵云就看见整整齐齐坐在桌子旁边的四个人，有些吃惊，诸葛亮不说，其他三个开会还没这么准时过。
　　“嗯。”
　　信、白、守约三个人点点头，似乎默认赵云说的话是针对自己。其实从赵云今天回宿舍时的模样来看，他们就感觉到事态有些不一般，尽管赵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那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来。”
　　赵云说着嫌热地揪了揪自己的领口，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便在拉力下贴在他腰腹上，诸葛亮隐约看到那里有线条清晰的巧克力腹肌，可真是养眼的福利，诸葛亮忍不住趁赵云回房间前悄么悄地多瞧了他几眼。说起来赵云一直是团里最自律的那个，身材应该无可挑剔地好，但他穿衣服却保守得出奇，韩信、李白经常洗完澡光着膀子在宿舍晃荡，但赵云却每次衣服裤子穿得样样不落才愿意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都是宽松遮线条的运动装，守身程度堪比古代待字闺中的大小姐。看一眼又不会怀孕，诸葛亮在心里舔着嘴巴吐槽了一句。
　　为了不给团员带来过多心理负担，赵云尽可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和接下来的安排，对于即将参加的综艺，赵云也只是告诉大家因为每两周都会有一次正式舞台，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表现机会，努力做好就行。
　　“至于白，你的个人行程，之后经纪人会再联系你。”
　　“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拍戏呀？”
　　“嗯……公司可能有一些考虑吧，拍戏也是不错的机会，可以试一下。”赵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以鼓励为主。
　　“可是这剧也太奇怪了，原著是什么《鬼都重生三百次之爱上我自己》，剧名叫……《仙岚决》，分区是古装仙侠魔幻美男重生言情纯爱水仙复仇悬疑喜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嗨呀，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网文？这种水仙设定，这两年最火了。”韩信这时有了一副“书虫”的架势。
　　“那我确实不看，和古代诗词比起来，这简直是精神污染。”
　　“这就是你的偏见了，网文也有文笔很好的。”
　　“这是文笔的问题吗？这么多tag我都搞不清到底是个啥，东北大炖菜都没这么多花色儿。”
　　“这叫卖点，现在观众阈值越来越高，卖点不多怎么赚人眼球？”
　　“可是……”
　　“啊，那个，哈哈，我打断一下，”赵云不好意思地开口，“信、白你们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可以私下研究，咱们还要商量一下第一期节目的表演曲目。”
　　“我们自己决定吗？”诸葛亮问。
　　“刘老师的意思我们选三首，再报上去给公司决定。”赵云答。
　　“好。”
　　“那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我觉得可以从我们已经发布的歌里选有代表性的……”

　　又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李白和守约最先你一下我一下打起了哈欠，紧接着传染给了所有人。
　　“啊～”赵云最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我看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再从这五首里选三首出来。”
　　“嗯。”
　　大家都点点头，一个个睡眼惺忪、头昏脑胀地起来去洗漱。
　　“韩信！你怎么又用我的牙膏？”
　　“你不是从前面挤吗？”
　　“我看你从前面挤所以我从后面挤呀！”
　　“那我以为你是从前面挤所以我也从后面挤啊！”
　　“信哥、白哥，你俩就不能不用一款牙膏吗？”
　　“不能，这么好用的牙膏为啥让给他？”这时候倒是异口同声。
　　“……”
　　“唉，这俩活宝。”赵云一边收拾餐桌上的外卖盒、电脑线、音响，一边笑得无奈。
　　“我听投行的朋友说，上一季度盛唐地产从别的股东手里又收购了一些股份，现在超过大汉能源，成为了咱们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新的董事会一定会有新的想法。”诸葛亮也帮着赵云一起收拾。
　　“是吗？”
　　“嗯，估计最近刘老师压力会有点大。”
　　“好像是。”
　　“他今天一定和你说了挺多的，所以……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呀。”赵云听诸葛亮绕了个弯绕到自己身上，赶忙笑了笑宽慰他。
　　“你压力大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别一个人憋着。”诸葛亮担心地看着他。
　　“放心，我没事的。”
　　诸葛亮看赵云一直笑着的样子，反而更放心不下，他知道他这种的性子，最让他难以忘怀的莫过于第一次北伐后他非要去赤崖屯兵的事情，明明走的时候笑得那么轻松，怎么会……
　　“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赵云发觉诸葛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凝重，双目红肿，甚至鼻头也有点红，就像要哭了一样。
　　“哦，没事。”诸葛亮很快回过神，别过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恢复了常色。
　　“那次之后，你还有没有过头晕呀？”赵云想起诸葛亮上次在他家晕倒，不禁又担心起来。
　　“没有过了，最近都还好。”
　　“要是不舒服我就陪你去医院，千万别硬撑。”
　　“嗯。”
　　“哦，对了！”
　　赵云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匆匆回房间取了一些东西出来。
　　“我给你买了个血糖血压监测手表，你带着，我手机上可以看到信息，我还设置了过低报警，我打算以后睡觉也开着铃声，这样你不舒服我马上就知道了。”
　　“还有这个，口服葡萄糖，是橘子味的，我看你好像比较喜欢吃橘子，以后你就随身带上几袋，头晕的时候可以迅速补充糖分。”
　　诸葛亮看着赵云给他买的这些东西，心里霎时就像升起了一颗小太阳一样温暖，又像下了毛毛雨一样酥痒，还像炸开了一朵烟花一样快乐、热烈，这些多变的、复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了滔滔不绝的江水，穿过几世来他执着地、孤独地、苦涩地爱着他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向他当下的心奔来，并迅速淹没了他所有的神志，诸葛亮百般克制才令这股热流最终只是微微濡湿了他的眼眶，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嗓音的颤抖：
　　“云，你……”
　　“哦，你收下没关系的，这是我的责任。”赵云看诸葛亮好像特别感动的样子，以为他要拒绝，所以补充到。
　　“责任？”
　　“对呀，我作为队长，有责任照顾好你们每一个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太在意。”
　　“轰”地一声，诸葛亮好像听到自己心中奔涌的爱意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铁闸彻彻底底地全部截断，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四散开来。责任，是责任，不是爱，他不爱他，他对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他和李白，和韩信，和守约一样，只是他的队员，他的……诸葛亮一时想不下去了，他觉得好委屈好难过，为什么会是这样……
　　“亮，你怎么了？”
　　赵云又发现诸葛亮神色不对，着急问他。
　　为什么会是这样，诸葛亮这会儿心中一团乱麻，他甚至听不见赵云在说什么，他明明那么关心他、在意他，他看他的眼神，那么温柔，为什么这些都只是因为责任……
　　“亮？亮？”
　　“嗯？”
　　“你怎么了？”
　　“……没事。”
　　尽管不愿面对，但诸葛亮还是强制自己回到了现实，混乱结束，只剩一片黑暗，他最熟悉的黑暗。
　　“谢谢，你好贴心。”又沉默了片刻，诸葛亮低着头说。
　　“嗯……”
　　“我去洗漱了，你早点休息。”
　　“亮……”
　　赵云不明白诸葛亮刚看见这些东西时明明挺开心的，怎么短短片刻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是他说了什么吗？可是他好像没说什么呀？不过看他如此，为什么他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甚至越来越痛。
　　在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