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是虐文女主》不月椿

2、第二章

　　03

　　椅梅园里。
　　楚夫人位于上首，她漫不经心的吃着一旁侍女投喂的葡萄。

　　【听阿香说，你是自请来的？】

　　我伏在地上，面对楚夫人无形中的威严，手心不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是的，夫人。奴婢幼时为了哄邻家小妹特意学的。】

　　楚夫人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轻柔。

　　【哦？如此就敢来自荐吗？我当你，有何等水平呢，眼高手低的蠢货。】

　　一旁云锦会意，道。

　　【奴婢这将将人带下去，斩了手脚，发卖牙行！】

　　【夫人恕罪！请让阿筝一试便知！】
　　我心中一凛，出声道。

　　云锦大喊一声，【放肆！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压下去。】

　　正当一旁的丫鬟婆子要动手的时候，楚夫人摆了摆手。

　　【行了，吵得本夫人头疼。】

　　楚夫人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赤着脚，缓步向我靠近，身上的白色纱裙拖尾落在地板上，美丽而纯净。
　　她走到我的身旁，蹲下，抬手握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细细端详。目光认真，仿佛手上端着的是一件难得的珍宝。

　　【瞧瞧，都沁出细汗了，怕什么…本夫人又不吃人。】

　　楚夫人捏着手绢轻轻擦拭着我额角的细汗，目光戏谑。

　　我心中腹诽，你是不吃人，但也不比吃人好多少啊！

　　于此同时，沉寂多时的弹幕再次出现——

　　［啊啊啊，怎么开播了也不通知我！］

　　［楼上的，谁不是，都是刚点进来的。］

　　［可算是又见到女鹅了，太不容易了！］

　　［女鹅好凶，但是实在美丽！］

　　［为女鹅疯，为女鹅狂，为女鹅框框撞大墙！］

　　面对如今陌生的楚晚莹，我也没有把握。但一经差错，便是再无翻身。

　　阿香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俯身行礼，打破了僵局。

　　【夫人，王妃来了。】

　　楚夫人似乎也玩够了，起身又走了回去。她背对着我，没有回答阿香，只是轻声道。

　　【回去吧，给你三天的时间。】

　　我长舒了口气，知道夫人是在说我，领命退下。

　　【是，夫人。】

　　路过外面时，遇见了一位身形华丽的夫人。她眉目俊逸，有一股由内而外的英气，想必她便是刘王妃。

　　我不敢多看，只一眼就匆匆错开，躬身行礼。
　　却也因此未能见到刘王妃眼底那抹深意。

　　我做好的纸鸢被送到楚夫人手里时，已是三日后。

　　也正是那日，是镇北王婚后第一次来到她的院子，院中人大多以为楚夫人阴郁多日的心情会转晴。而我，应当会沾点光得到不菲的奖赏。可是，镇北王走了，他摔了楚夫人极为珍视的茶盏，气冲冲的走了，所有人都以为我要遭殃了。

　　而后不久，我也得到了楚夫人的传唤。

　　04

　　再次来到楚夫人的屋里，我本应惶恐的心反而诡异的平静下来。

　　云锦见到我并没有多说，只是将我默默领到小书房里。楚夫人依旧是那般清丽绝尘，只是鬓角有发丝微微垂下，脸上的巴掌印明显。

　　我眸中一紧，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欺负她的晚莹。

　　［靠了靠了!男主失心疯了吗？打女鹅打得这么重。］

　　［啊啊啊！晚莹宝宝，心疼死我了。我要控诉这个男主，能不能把他换掉！］

　　［楼上的，不喜欢可以点x出去，这里是虐文好吗？］

　　［就是，男主可是巧取豪夺，杀伐果断的镇北王，一天天在这影响别人心情。］

　　［我去你老木的，巧取豪夺是这样噻的？简直是一个男神经，你们更是一群老神经。］

　　……

　　弹幕翻滚，争吵不休。

　　而这边的楚夫人也说话了。

　　【阿筝，来这边替我研磨吧。】

　　【是。】

　　我应声来到夫人身旁，为她研磨。
　　她或许与从前比，变了很多，只是她依旧喜爱丹青，喜爱这傲寒而立的梅。我们无人言语，只是一人研磨一人绘寒梅，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何几时，我们也曾这般安然度日。

　　楚夫人一笔落，而我也顺势走到一旁接过她的画，细心放置于窗前，待其自然风干。
　　楚夫人见我自然的动作，眸中恍惚一瞬清醒过来，却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什么。

　　【你的纸鸢…确实不错，当赏。】

　　【谢夫人赏赐，为夫人解忧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别说只是制纸鸢，便是为夫人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

　　我跪下谢恩。

　　楚夫人听惯了阿谀奉承的话，此时倒是觉得我这番市井行为有些憨态。思及此，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哦？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衷心之人，倒是本夫人的赏赐玷污了这份衷情，那赏赐便免了吧。】

　　我脸色微微一跨，心中暗道，不要啊，我现在正是缺钱又急需用钱的时候，可是老早就盼着这份赏赐了。

　　楚夫人将我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唇角笑意更深。

　　【现下已无它事，你便回吧。】

　　【是，夫人。】

　　我是一步三回头，却始终不见楚夫人唤住我。心中明了，今日这份赏赐算是泡了汤，便不再磨蹭快步走了出去。

　　迎面撞上带着甜点的云锦姑娘，与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云锦来到屋中，见着自家夫人心情正好。将糕点放上案桌，走到她的身后，为其捏肩舒缓。

　　【夫人，绿扇那边差不多该收网了。】

　　【不急，按计划继续推进吧，那条背后的大鱼还没有上钩呢。】

　　楚夫人眼中一寒，语气低沉。

　　云锦垂下眸子，道。

　　【夫人，那这个阿筝要处置吗?】

　　【她可还有大用呢，你等会差人去告诉阿筝，明日起，升为我的贴身丫鬟，房中伺候。】

　　云锦应声，【是。】

　　——

　　而这边，我已然回了房中，碰上了前来看望我的小桂花。她本就因我迟迟不归，而忧心，如今见我完整无缺的回来霎时间松了口气。扑上来，高兴的抱住我。

　　【阿筝姐姐，太好了你没事，吓死我了。】

　　【我没事，你放心。】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情分突增，小桂花也将我视作了亲姐姐般。
　　我安抚着她，准备带她进屋，却被屋里端着水出来的阿水挤兑到一旁。她就是初来那日，向我发难的那个丫鬟。这几日来，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处处受她冷眼，时不时就来挤兑我一下。

　　【哟，我说谁呢，原来是阿筝大姑娘受赏回来了，怎么？赏赐太多了，挡着门槛了？让让，别耽搁本姑娘打水洗漱。】

　　阿水瞧着我两手空空，嗤笑一声，翻着白眼走了。

　　【就你这破落户家的女儿金贵，人家站了会门前，遭你这番说那番语。都说落了地的凤凰还不如鸡，你一个被父兄卖进府里的，莫说凤凰，便是麻雀也当不得！】

　　小桂花，挡在我前面，嘴皮利索言辞犀利。连我都惊了一惊，见惯了她平日里温吞腼腆的样子，这番泼辣还是第一次见。

　　阿水被人踩了痛处，扔了水盆就要上来打小桂花。

　　【我今日非撕了你这贱骨头的嘴，看你还敢不敢满口胡说！】

　　【来就来啊，谁怕谁，早就看不惯你平日里跟谁都欠你的死驴脸。】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来不及阻止，只赶忙上前护着小桂花。阿水下手狠辣，那小拇指留的指甲尖又长，慌乱中，不甚被她划破了脸。

　　【住手！】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她们拉开！】

　　一群人乌压压的上来，将我们三人分开。

　　阿水见来人是云锦大姑娘，忙抢在我们前面哭诉道。

　　【云锦姐姐要为阿水做主啊！可怜见的，这两人串通一气，将我堵在门口不说还将我一阵围打！】

　　【云锦姐姐，休要听她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言语侮辱在先！】

　　云锦没有答理他们二人，而是转头看向我。

　　【阿筝，夫人晋升你为一等大丫鬟，明日即去内院贴身伺候夫人。】

　　【是。】

　　【去将其他房的丫头叫来问话。】

　　云锦着人去叫了隔壁暗中看戏的几人，好巧不巧，这几人受阿水压迫已久，此下见我升了职。又心有报复，果断将阿水的恶行一股脑倒出来，连带着她以往对我的挤兑，还有对其他丫鬟的压迫都说了出来。

　　【好你个阿水，仗着主子面前得点脸面做了个二等丫鬟，倒是摆起主子架势了。今日，我就替夫人好好教训你，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云锦姑娘，不是的！是他们连起伙来的！姑娘！】

　　【还敢狡辩，罪加一等，打了五十大板去，若还有命拖出去发卖！】

　　处置了阿水，云锦这才看向我和小桂花。

　　【小桂花，念你年幼，虽无过错但到底冲动了些，罚你半个月月钱，以儆效尤，日后若还有这等狐假虎威之事，理应禀告夫人，让夫人为尔等主持公道！】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听见众人的话，云锦这才看向我。

　　【至于阿筝，我自会禀告夫人定夺，都散了吧。】

　　05

　　我在椅梅园中似乎成了透明人，竟也难得的过了月余的松快日子。而这期间，镇北王从未来过。
　　这日，我来书房服侍，楚夫人正与云锦议事。

　　【夫人，听说边关来犯，王爷被拖了脚程。蛮夷凶猛，折了王爷三成兵力。】

　　【李严这厮，也有今天，这场战事估计是要败了，只盼着，他合该被那些蛮夷子啃食了骨肉。】

　　云锦宽慰她道。

　　【夫人切莫动肝火，与这种人不值当。】

　　我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早在刚刚想退出去时，就被云锦瞥了一眼，只是她却恍若无人不曾说话。

　　楚夫人放下手中笔，轻轻揉着手腕。

　　【云锦，去备些绿豆汤吧，日子热起来让人心中无端烦闷。】

　　待云锦领命退下后，适才唤我过去。
　　这些日子，楚夫人不常唤我，大多时候都只是让我来书房为她研磨。

　　【阿筝这墨倒是研的极好，颜色适中，浓度亦好。】

　　【夫人妙赞了，阿筝幼时顽皮，给叔伯家的弟弟研墨过罢了。】

　　楚夫人盯着我，眼中似有情绪翻涌，她只道。

　　【前些日子，刘王妃送了坛好酒，去为我拿来启封吧。也正好，院外景色适宜。】

　　外面夕阳西沉，已是黄昏。

　　楚夫人接着我倒的酒盏，一盏一盏喝着。
　　不知喝了多少，她终于停下。

　　【你说，血脉正统真的重要吗？】

　　晚莹还是那个晚莹，只一句我便明了她的意识。

　　【不重要，是非只在人心罢了，夫人切莫挂怀。】

　　【呵…也是，只要你有价值，血统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想我楚晚莹，一届庶女，手无缚鸡之力，生母卑微。在楚家，年幼时险些丧命，若非我阿姐，怕啊早就是一杯黄土。】

　　她自顾自说着，眼角泪水莹莹。外面传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她也不过是一个孤苦女子。我心中哀痛，忍不住上前为她拭去眼角泪，穿过时间长河，彷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楚夫人，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紧紧锁住我。

　　【你说，阿姐若见了我这般，她会失望吗？】

　　【不会，她那般疼爱你，无论你成了何种模样都是她最疼爱的小妹。】

　　我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在我心里，无论她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吗妹妹。她若成就一番，我定为她骄傲，可若她遇事难成，亦有我为她撑腰。

　　楚夫人似乎了结来什么心愿般，破涕为笑。

　　【阿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此时虽无大雪为景，却也有好酒满杯，尝尝。】

　　我心中一酸，接过她的酒盏。院中早已禀退下人，我倒也不怕被人拿了把柄。
　　只是我从小一杯倒的酒量，换了一具身体应当不会了吧。我还是高估我自己了，也或许这具身体也不曾会饮酒，竟也是一杯倒。

　　我“啪”的一声倒在桌子上。

　　耳边迷迷糊糊传来云锦的声音。

　　【夫人，东门失火了!镇北王逃回来了，他朝着我们的院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