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宴朝欢》五柳先生的桃

22、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时光如此，匆匆而过。晏蘅入宫多日，起初是朱砂痣，如今便成了苡秦的心中刺。

　　她并不在意他如何想，既然如今他还对这个晏书的身份深信不疑，便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时日一久，她深觉如今在这苡秦的眼皮子底下，实在不易完成自己的筹谋。谋划着要将这个眼中钉除掉。

　　可是他每日的饭食都有专人检验，此时下毒，恐怕还没递到他面前，便已然被发觉。回想前世种种，相当于有一张满分答卷放在面前，实在没什么挑战难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用嘴度过去的慢性毒药，终于要了苡秦的命。那药发作时的样子，与突发疾病并无不同。可由于长期浸染，虽然她做好了措施，也难免毒性入体，足足将养了数月才好起来。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用这样的法子。毕竟，光是靠近那苡秦，便令人恶心至极。

　　苡若的婚期临近，如今要做的事情倒是有两分急迫了。

　　上一世，永安的迎亲队伍早早便隐藏了踪迹来到京都，为的就是看这样一场热闹。

　　虽然在战争中未能取得上风，这场子也得在大晟找回来。他们求娶之时，能不知道苡若的出身、背景吗？不过是有意折辱大晟罢了。偏生那佯装求和的样子，挑不出一点错来。若是拒绝，倒显得是大晟不解人情了。

　　所以，从一开始苡若面对的就是死局。区区大国，最终还是要靠逼死一个孤女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晏蘅对黄香附耳低言道：“遣人到永安、大晟边境线一带搜寻，若有永安长相及口音的一队人，遇见了不要声张，直接毙命。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黄香震惊地看了晏蘅一眼，“若只是寻常百姓……”

　　晏蘅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若能达到目的，有一些牺牲又何妨。”

　　黄香按住内心的情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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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源不断的画像从各地传入京都，晏蘅倚在贵妃榻上，懒懒地翻开着。那画像上的人相貌各异，有老者、有孩童，亦有年方二八的少年。而今出现在这画像之上，便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然逝去。

　　晏蘅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副图上，“找到你了。”

　　她抽出那一张递给黄香，“去查一查，这队人是否铲除干净了。告诉文冀，分派在各地的人可以召回来了。”

　　黄香应了声，又将那桌面上的画卷尽数带走销毁。

　　待到苡若进殿的时候，便只看见她一副懒怠的模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晏蘅笑道，“如此，既能掀起永安的不满，又能延长一段时间的婚期。”

　　苡若有些心事重重，“他们还会派人来的。”

　　“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苡若，你手中有一柄最快的刀。只是，你还不懂得该怎么用。”她平静地说着。

　　苡若反驳道：“我从未，将她视作手中利刃。”

　　晏蘅大笑道：“可你从未阻止过她的牺牲不是吗？人，总该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实际上，你就是在享受着她燃烧生命带来的便利。这没什么，谁不想要一把趁手的刀刃。”

　　苡若因着她的话有些气恼，“这样说，我们同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

　　“为达目的不顾一切，可不是男人独有。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而强装善良、隐忍，才真的是蠢妇之举。有野心，要成功，便必然要无情无义些。”她嗤笑道，“你要善良自然可以，从朝云殿上纵身一跃，那才是你的归宿。”

　　苡若颓然地垂下眸子，却不再开口。

　　晏蘅见她的模样，继续道：“永安那边，不必忧心。只要手中有权利，自然足以自保。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可不是来自永安。”

　　“我自然不会忘记，是谁，背弃旧臣，逼我至这般境地。泱泱大晟，却无风骨。”她话语中唯有惋惜。

　　晏蘅却言辞蛊惑，“既然他们让你做了这大晟国的公主，又怎能阻挡你的步伐呢?既为公主，自然也是有承位权的。苡若，你想的太浅了。人若是只为了自己的命运沉浮，将永远无法逃脱命运的驱策。你要比旁人狠，自然也要比旁人想得多。这样，你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一切。”

　　一语罢了，苡若陷入深思。

　　晏蘅并未打扰她，只是默默退了出去。

　　剧情君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你想要苡若当皇帝？”

　　晏蘅淡漠一笑，“苡若做皇帝，于我有何裨益，命运还不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苡若之于我，亦如黄香之于苡若。一柄快刀，而已。”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主吗？”剧情君惊恐道。

　　晏蘅没有理会它，只是唤来身旁的心腹，“告诉杨屋，该他效力的时候到了。”

　　彼时，在进入翠居别院之前曾助她一臂之力的太监杨屋，如今也成为了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