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宴朝欢》五柳先生的桃

20、终于见面了，殿下

　　穆白容的居所并不如晏蘅想象中那般华贵无双，不晓得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那紧闭的宫门和墙角的荒颓，无不暗示着主人的情绪。

　　晏蘅想，也许这些年，她也为着自己曾经做下的种种在忏悔、懊恼。可是转念一想，像她那般的人，怎么可能如此。

　　黄香走上前去叩门，铜锁在朱门上敲打出沉闷的响声。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宫娥拉开朱门，从缝隙中探出头来。见到晏蘅身上的宫服，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参见舒妃娘娘。”

　　“不必。”晏蘅示意黄香将她扶起来，“这宫中是怎么回事？”

　　宫娥为难道：“皇后娘娘早几日便吩咐闭宫，奴婢也不晓得其中情形。”

　　晏蘅也并不为难她，“那便请你通传一声，就说舒妃前来拜见了。”

　　宫娥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无辜地答道：“皇后娘娘闭宫时曾说过，若非陛下亲自来此，任何人都……不必……不必通传。”

　　这样得罪人的苦差事，合宫的人都不愿做，最后就将她推了出来。

　　看着舒妃娘娘平静无波的眼神，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戳出无数个孔洞，恨不能现在就消失在这里。

　　“这样啊。”晏蘅握着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地打在辇上，“既然如此，可是不赶巧了。多谢你了，黄香，我们回去吧。”

　　小宫娥悄悄把头抬起一点，看着晏蘅离去的背影，偷偷地舒了一口气，“好在舒妃娘娘好说话，不难为人。”

　　晏蘅只把一双手托住两腮，不知在想什么。已经走了很远，她才对黄香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愿招待我，那便只好前去拜见一下太子殿下了。”

　　“是。”一行人便朝着夜华殿而去。

　　所幸这一次并没碰上闭宫，只是这一殿的人都忙前忙后，根本没有闲工夫能理会晏蘅。

　　听闻，太子殿下幼时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每月总有这几日，咳血不止。寻了许多大夫，也不见根治，只能在症状危急的时刻略略尽些缓解之策。

　　晏蘅笑道：“巧了不是。正碰上太子殿下症急，我正好尽些关切之意。”

　　剧情君原本因为她不愿搭理自己，只能蜷缩在时空缝隙沉默着，这下见男女主要会面了，又兴奋地蹦跶出来，“我就说，你还是舍不得苡仁的嘛。这样一个长得好看又身世凄惨的小可怜，谁见了不怜惜？啧啧，我光是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闭嘴。”她毫不留情道，“我只应了你一件事，那就是留苡仁一条命。如今你仰仗的人是我，不是他，看清楚形势。”

　　剧情君无奈地瘪瘪嘴，“要不是你逼死了他，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田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照你所说世界崩塌过一次，如今的男主便也算不得真正的男主了。毕竟，他在上一世就心怀死意自焚于夜华殿中。不然，你也不会在这儿跟我纠缠了。”

　　“这这这……”剧情有些尴尬道：“也不能这么说啊，你们俩好歹是并列世界中心。”

　　“现在的世界主宰，是我。”她不容置疑道。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黄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无妨。”晏蘅的心神拉回一点，这才看见床榻上面白如纸的少年。

　　“舒妃……娘娘？”少年艰难地开口。

　　上一世的初见，隔着一道屏风，只能隔着那浅浅淡淡的绣样看到彼此的一点点轮廓。那时，她看不懂苡仁目光中的情绪，可是重来一次，她终于明白。在第一次看见她的脸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晏蘅笑着勾起唇角，“太子殿下。”

　　回想起春河镇那段时光，她就像是一道鬼魅藏在暗处。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她都知晓。可是，关于她的种种，他分毫不晓。直到现在，关于阿若之死，他还找不到头绪。

　　只因他想不到，究竟是谁在无声无息地恨着他们。

　　好在，终于见面了。

　　“终于见面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