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一些》王玄也

2、二

　　还没出警局的门，背后一声喊道：“嗨！等等！”
　　立住脚往后转身，俊秀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
　　“被吓坏了吧。”他掏出纸巾递给我，纸巾香香的，我整个人却是木木的。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天太黑了，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我点头答应，他也没想过我会这么快就答应，也随即露出微笑。
　　“我们先回趟酒吧，哦，对不起。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打个车过去，把我的车骑过来。”见我点头，他笑着有些带跑的走了。
　　在警察局的面前我是不怕会有坏人把我拐走，更何况他那么好看，说的话像是钩子一般，只能叫我答应。
　　我就立在警察局的大门口等着，电子折叠门来回几次开动关闭后，他果真骑着他的摩托来了。
　　“给。”他递给我头盔，拍拍后座，露出好看的牙齿“上来吧。”
　　我笨拙的上去，心里打着算盘，两只手拉住他的腰侧衣服。
　　“你家住在哪儿？”
　　“城垣单身公寓小区。”我回答。风吹着他身上的体温，传递到我手臂上一点。
　　路灯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的从眼前飞过，由于害羞和紧张，我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到坐在摩托上看快速远去的风景的感觉，公寓小区就到了。
　　下车，还头盔，说了句谢谢，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两个人有些懵。
　　他千万不要闻那顶帽子，我心道，会有很重的头油味。
　　我在等他走，他也在等我走。
　　那我先走？
　　“可以加你的微信吗？”他摘下头盔说。
　　“好，我扫你。”说着职业性的低头，打开微信。果然上班带来的习惯性职业病改不了，上班需要沟通，沟通需要添加好友，添加好友讨好型的成主动添加一方。
　　一抹温柔的笑，摩托发动机的嗡嗡声随之震颤到我心里，没来得及向他挥手他便带上头盔，快速的走了，摩托形成的风的对流掀起我的裙摆，留下我一人独自瞻望，直到声音远去，摩托的灯光消散。
　　他好好看。我旎旎地回味一下，拿着手机满心的期待。
　　我或许恋爱了，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很难不心动。
　　脑袋中盘旋着男人临走时的那一抹微笑，都不知怎么上的楼，怎么打开的房门，我往床上一趟，鼻子嗅到呛人的霉味。一个激灵起身，将裙子脱下随手一扔，低头看扔在地上的裙子，心里一个念头‘这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穿的，有意义’。想着将裙子捡起来放在床上，着手开始收拾房间。
　　一屋子的都是散乱，地上还流淌着泡面桶里的汤水，全部收起来，收起来塞进黑色的大垃圾袋。
　　扫地，收拾摆放好房间里的物件，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床单也换了，拖地，擦拭墙壁，将门大开着拖拽垃圾扔进楼梯通道的垃圾桶里。
　　望着整然有序的房间，忽想起自己只穿了内衣和内裤，连忙将门关上。
　　我的情绪从未有过的激动和亢奋，像是烂在泥地里的腐根一般地又活过来，迫不及待证明自己。
　　最后，脱掉所有衣服，像是给自己重生一般的，洗了个澡，连洗面奶也用上，给自己护了肤。
　　将头发吹干后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有种拥抱着被太阳晒了一天的云朵一般。手捧着手机，紧张的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打开微信，他同意了。长舒一口气，点开聊天栏。
　　他发：‘你好，我是李远。’
　　我回：‘你好，我叫陈山。’
　　在等待的过程中点开了他的朋友圈，那温柔的笑容和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他是个爱分享生活的人，因为他几乎每天都在发着动态。内容大多是阳光，旅行，生活，美食，聚会。
　　他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又阳光的人啊，又长的那样好看。我的心兀的一下沉下去，他这样的人，我怎么配得上，若不是因为今天的巧合，都不会同这样的人有交集。
　　想着，情绪低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懊恼感充斥我的大脑，伴随着眼泪还有我无能的呜咽声。
　　叮~叮~
　　衣服洗好了，我红肿着眼，抽涕着，浑身无力的拿出衣裳，走两步到床边，人随着衣裳一起倒下去。
　　我没有惧怕那被钢筋钉在墙上快死的男人，我被自己不能左右的情绪搞得一喜一悲的快要死去。
　　“啊~！”
　　我大吼一声，起身直立着，由于脑袋发胀站的不稳当，站了很久，很久，麻木的将衣裳一件一件晾好，整个人又颓废的坐在床上，直到手机响起，我快速的拿起手机打开，他发来消息。
　　‘今天吓坏你了吧？’
　　‘没有，我没有怕。’
　　‘怎么会不怕呢，看到那样的场景，当时能冷静的报警，你很坚强。’
　　看到坚强这两个字，眼泪又开始了。
　　‘喝了酒的缘故吧，酒壮怂人胆。’
　　沉默一段时间。
　　‘现在会害怕吗？’
　　我正要回不怕，见对方正在输入。
　　‘需要我陪你吗？’
　　‘好。’我鬼使神差的发送过去。
　　他开始找话题同我聊着，问我的家住哪里，平时喜欢什么，我在此期间反复的浏览他的朋友圈，投其所好的回答。沉睡了几个月的脑袋变得十分敏捷，与他聊得甚好，在感觉到已经获得他的一些好感后，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3点，为了有以后，我选择结束聊天。不能一次性聊完，还有以后。
　　‘太晚了，你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
　　‘好，还是感觉到害怕就找我。’
　　‘嗯。’
　　心里雀喜之时，他又发来：‘明天有空吗？’
　　我犹豫一下，回：‘有的。最近没上班。’
　　‘哦，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好。’
　　‘明天见。’弹出晚安的可爱表情包。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暖心的男人，是真的安慰我还是可怜我，我的心似乎已经被他牵绊住。
　　整个夜晚，我无法入睡，带着突然亢奋起来的心情，我打开衣柜，找出明天能出去的衣裳，一件，两件，为了找出能让他眼前一亮的衣裳，我翻遍了我的衣柜。结合他的喜好，选了件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搭配着比较醒目的服饰，为了让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颓靡，又重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开始化起妆。
　　时间在我脑海中滴答滴答，百般聊赖地的等，等天亮了，时而像狐猴一样一会直立一会坐下，时而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想着口红该脱色了，来到镜子前补妆。看着镜子中‘神采奕奕’的我，心里安心许多。终于不是憔悴的样子。
　　在房间关的久了，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的白，消瘦的身体也正好显得那么小巧惹人怜爱。
　　很好，保持这样的状态。
　　只是，止不住微微晃动的头和发抖的手指无法隐藏。
　　该吃药了。
　　为了给他留下好的印象，我往手中倒的药多了几粒，一仰头就水吞下去。
　　许是药的缘故，还是一夜未睡的缘故，在半个时辰后，困意来袭，手握着手机，在床上小寐起来，在醒来时已是下午，打开手机却正好收李远发来的消息。
　　他向我询问了午安，将餐馆的地址发送过来，连同的还有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看着消息笑了笑，重新输了梳头发，补了妆，出门前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后，满意的出门。
　　今天的天气是那么的美好，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我的嘴角挂着微笑，脑袋也不那么昏胀，走路的步伐都显得那么轻盈，仿佛迎接新生。
　　走到路边伸手拦出租，破天荒的同司机师傅说笑，一起吐槽现在上班的不易，生活的辛苦。
　　司机师傅是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与我谈话中虽有对生活的抱怨，但嘴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因为他的儿子高考中榜提名了，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也在感叹，我读书那时候的岁月。
　　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班里的优生，别的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那时候我最喜欢梳一把利落的马尾，背上粉色的双肩背包，穿着白色的帆布鞋，踩在黑黑的柏油路上，穿过学校绿茵茵的树林，去往安静的图书馆安心的学习。
　　我喜欢学习课本上的知识，也喜欢各种各样的课外书籍及中外名著。
　　记得在9岁时读的一本课外名著《安娜.卡列琳娜》，里面对女主人公的描写简直震惊到我那时小小的心灵，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读起各类故事，从一个一个故事里，我能很快的得知一个人的命运，以至于从很早以前我便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思绪拉回来，目的地到了。
　　站在餐厅门口，我心里开始退缩。
　　我凭什么能得到自己认为的幸福？他凭什么会喜欢我？
　　又来了，该死的。
　　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路过的人被我这一举动吓到，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接过他们的眼神，心中踌躇不安。
　　进去吧，会好的。
　　走进餐厅的门，他坐在餐桌边上低着头，见我来了抬起头，伸手比了个坐的手势。
　　“吃点什么？”
　　“我看下菜单。”
　　他伸手招来服务员，服务员将菜单递上，我接过开始点菜。
　　很好，一直保持正常的样子。
　　“好久没吃这个了。”我朝着服务员指了指菜单，随机把菜单递给他。
　　“你也喜欢吃这个？这家的菜品里面，这道菜最值得尝一尝。”他笑着，我也努力的符合着一笑。
　　“你很特别。”他说。
　　我愣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与昨天，就像换了个人。”
　　“我没别的意思，或许这样说有点不太礼貌。”他喝了口茶，抿嘴道：“我是个博主，需要素材来剪辑视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有关注度，我想走在消息前面，希望你能帮我的忙。”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你如果觉得有压力，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个男人原来是想要利用我。
　　“你害怕吗？”
　　我摇头，我并不怕。
　　“所以你很特别，换做常人都被吓破胆了。”
　　“我晕倒了，天又太黑，并不是很清楚。”
　　“那个男人，是在你进入酒吧的时候就被钉在那儿，还是你过去后他才在那儿？”
　　“不清楚。”
　　李远手扶额头往后一躺，思绪一下后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身体往后缩一点。
　　“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到酒吧喝酒？”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个女孩子在半夜一个人太过危险。”
　　“你想说什么。”心底产生厌恶，上一眼的的感觉美好，此刻多有些敷衍，只想让他说明接近我的目的，我一厢情愿了一夜，连同昨夜聊天的好感也快没有。
　　“你可以直接说清楚。”我说：“我很期待和你的见面，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什么样？”他戏玩起来的神态让我更加笃定，我是个傻子。
　　也许一个人呆的太久，太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陪伴。
　　“我以为你是对我有点意思。”干脆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这。”他被我的话惊到，短暂停顿一会：“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还是挺让人神伤的。
　　“还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起身准备离开，也顺带说道：“谢谢你昨晚陪我聊天，我挺开心的。”
　　说完我尽可能的控制住情绪，两只手紧紧捏住斜挎包的带子，逃似的离开。
　　他一定认为我是个下头的女人，也好，男女间没必要周旋，都说清楚彼此的需求避免以后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餐厅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往一处方向走，右手颤抖的夹着一杆烟，我的身影在阳光照射下的树荫里，白色的裙子亮的显眼。
　　“陈山，你等一下。”
　　木木的回头，李远停在我身后微微喘气，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手机忘记拿了。
　　“谢谢。”将烟含在嘴里，伸手将手机接过来，接过手机后一脸淡漠的转身就走。
　　“你不吃点什么吗？”他在我身后说。
　　我站住，转过身，吸一口烟吐出，缓缓道：“不是很饿，我给不了你想要了解的事，你也去过警局，去哪儿打听吧。”故意说话嘲讽他。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天亮着呢，我好久没走一走了，我走回去。”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忘心里去。”
　　何必道歉呢，以后又不会见面。
　　我微微笑一笑后离开。
　　继续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嘴巴涩的很厉害，路过一间便利店，进去扫码买了瓶水，出便利店后就近找了张公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