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无光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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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猫是不会说话的。
小黑猫眨了眨眼，罕见地从床底探出脑袋，用脑袋蹭了蹭谢晋远伸出的手指，一派茫然无知的天真神情。
光滑柔软的皮毛在他指尖一扫而过，他不自觉蜷缩手指，黑猫骄傲地走过，一条高翘弯曲的尾巴勾住他，又很快消逝，跳到一旁的床头柜。
“……”谢晋远理因小猫的亲近而高兴，但实际上，他反而忧心了起来。
也不知被放归野外后它会不会再遇上危险？黑猫是巫师的象征，也是他们最青睐的宠物，几百年前巫师还没被这么喊打喊杀的时候，你往往能看见一群猫挤在巫师的木屋里睡觉。
而现在，黑猫也成为了猎巫队绝不会放过的生物，是个黑猫里有九个都和巫术有联系，剩下一个还是巫师假扮的。
总之，外界对这些小流浪猫们不太友好。谢晋远难免担心放黑猫走后它会不会再受伤。
搬家的事情被谢晋远放在心上，但也不是一下就能做到的。猎巫队已起疑心，他只能先在门窗上画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防护，姑且防范住部分窥伺。
只是撑不了太久……若是他老师还在，指不定会因为他半吊子水平骂什么呢。
贴上阵法的最后一角，随着其闪烁不定，隐没在光线中，谢晋远长长输出一口气，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开始回放起老师身躯破碎，在半空中转化为一个银质方镯的模样。
镯子很漂亮，方方正正的古文字恰恰好地雕刻在镯子中央，正如他一贯对自己的规整严苛，只是谢晋远还没来得及多看，那镯子就被猎巫队收走了。
纷繁的思绪在脑海中回荡，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个残忍的夜晚，谢晋远眉头紧皱，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睡去。
「宿主，您真的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猎巫队会找上来的。」
“闭嘴。”杨豫掀起一点眼皮，困倦地和脑海中的怪东西斗嘴，“我还没尝试过猎杀炼金术士呢，走什么走。”
“再说了，外面这么危险，就算要走也得等我恢复魔力了再走。”
0031无声尖叫，外面有什么危险的？现在对谢晋远来说最危险的就是你！
但奈何它如何规劝，也没能把铁了心的杨豫劝走，只能悻悻闭上嘴，黑猫则得意洋洋地扫了扫尾巴。
片刻后，一只小黑猫窜上了沙发，试探性围绕一周后，在谢晋远胸口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
其实杨豫撒谎了。
这几天她魔力已经恢复，随时可以不要命地冲出去和那群杂碎大战一场，她只是——
她只是……有点舍不得走。
毕竟她的人生一向如此，所有温情都只能短暂停留，围绕她终日不离的厄运会平等地眷顾身边的每一个人。
杨豫心想，炼金术士是个难得的好人。
黑猫扫扫尾巴，忽然觉得眼眶干涩，于是用力眨了下眼，一滴透明的水液就打湿了毛毛。
它说的对。她是应该离开。
眷恋地蹭了蹭对方，黑猫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在他身上睡着，露出松软的肚皮，四仰八叉地扒拉着对方。
夜露渐退时，软弹如果冻一般的耳朵抖了抖，从毛茸茸的躯体上升起来。
炼金术士仍然在沙发上熟睡，女巫叼着他的头发玩闹一番，最后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留下她用以防身的剧毒匕首，毅然决然回头走了。
——
黑猫修复完善的矫健身姿难以被察觉，在各家天台之间不断跳跃着，又在旁人发现之前转瞬即逝。
「太好了，您可算想通了！」0031热泪盈眶，「接下来随便找一个地方呆着，活下来就行，三年后谢晋远会有一场劫难，您需要去救他。」
黑猫奔跑的动作慢了一瞬，又很快晃晃脑袋，恢复如常。
“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她冷静地说着，“而且他不会再有危险了。”
脑海中的声音诡异地嘘声，似乎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黑猫没有在意，双脚触地的一瞬间，一个黑发绿眼的女性飞速出现在地面，她缄默不语，一双剔透的眼睛毫无起伏，仰头看向面前的建筑。
一间朴素的、小巧的教堂，看起来和周边的房舍没什么差别，甚至有些破败，只有独特的房顶构架昭显其是一个本地的社区教堂。
十二号打着哈欠从教堂门口走出，纯白服装上，和毫无作用的繁琐浮夸装饰叮铃铛啦挂在上面，像是一种功绩的炫耀。
女巫跟随在他身后，还看见老师的耳坠挂在他胸口，顺着走动张扬地晃动，她心里暗自计算着距离和步数，在其远离教堂辐射范围边缘时一把扑过去。
“别动！”她喉咙里发出痰一样的声响，恶狠狠威胁道。
尖锐而锋利的东西抵在他背后，十二号孤单一人出来，只好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他闭目感受细细聆听，忽然扬声问道，“你用我们的东西来攻击我？”
抵住十二号威胁的武器，赫然就是女巫从自己身上拔下的银器，神圣的力量透过手腕的绷带持续不断地灼伤皮肤，即便刺向十二号，但带给她的伤害却更大。
她握着淬毒的武器，手腕微微颤抖。女巫需要的，仅仅只是十二号愣神的这一瞬间。
十二号反手攻击的时候，她就已经伸出手，极快地从对方胸口拽下红色耳坠，然后迅速后退。
他看清她手中的东西，嘲弄而不解，“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主动踏入我们的地盘？”
从杨豫袭击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发出了信号，此刻，源源不断地有猎巫队从教堂出发往这里赶来，在十二号看来，杨豫为了一枚耳坠孤身前来，实在是愚昧。
杨豫却是勾起唇角，眼泪已经被风吹干，她平静地将耳坠置于手中，随后，毫无犹豫地捏碎。
玲珑剔透的红色宝石如同镂空糖果一样被轻易破碎，失去原本流光溢彩的光泽，露出其层层叠叠而又光滑的内心。
“这不是东西，这是我的老师。”黑发碧眼的女子站在对面，黑眼从夹层的缝隙中升腾而出，围绕着杨豫打转，轻柔而又眷恋地蹭着杨豫的脸颊，就像她将杨豫从那个绝望夜晚中拯救出来一样，轻声细语地诉说安慰。
他愣愣地看着，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而杨豫则凭尽全力将吊坠的碎片丢到他脚边。
在十二号的认知中，巫师是没有灵魂的，他们早与恶魔交易过，所以毁灭他们，就像是宰杀牲畜一样无需愧疚……但那是什么？十二号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那道烟雾，看着轻若无物的黑雾朝着无光夜空摇摇晃晃地飘去，逐渐消失在空中。
下一刻，火海从吊坠破损的中心位置爆发，朝着四面八方毫无顾忌地包裹、吞噬。
十二号瞬间就被无边无际的火海吞噬。女巫能看见因痛楚发出惨叫，却听不见他的哀嚎，只有他满是疑惑的质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算那里面储存了她的灵魂，那也在回收日之前就会被销毁，你是多此一举！”
杨豫伸出手放入火中，仿佛还能感觉到温暖拥住她的老师气息，这场火场就宛若老师的生命一样，在蓬勃雨夜中不歇燃烧着。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火场中心身影消失后走入，找到灰尘中一件又一件的珠宝首饰，一一破碎。
满地色彩不一的破碎宝石暗淡无光，她罕见地心头松快，将流至唇角的泪水吞入，也只尝到了微甜的涩意。
身后，白色的靴子从视野盲区中悄无声息地走来，看着这一地狼藉，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不满地指责，“你是不是太不懂欣赏了？”
十二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杨豫瞳孔缩紧，惊恐地看着敌人死而复生，“你怎么还活着？”
明明她脚下还踩着对方衣物烧成的灰烬，思绪一闪而过，没来得及让愤怒传遍全身，她就下意识将手中的银器丢了过去。
淬毒的液体已经顺着他胸口的伤口流入心间，十二号却面无表情，同样扼住杨豫的脖颈。
“换了个身体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吧，你们巫师不是也会？”
碧绿通透的眼眸在窒息下痛苦地眯起，胸口威胁的武器也失去力道，哐当掉落在地上，那双和她老师截然不同的眸子里流露出相似的倔强，十二号恍惚间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腕。
他喃喃自语道，“抱歉，我忘了。你老师被我抓走，大概还没学过这部分。”
一枚碧绿的戒指正被十二号带在指尖，闪动着牢牢束缚住杨豫。
泛着漆黑光彩的藤蔓盘旋而上，扎入杨豫皮肤，任凭她如何闪避，也躲不开这枚毒刺。
“我今天不杀你，左右明天就是回收日，你还毁了我的战利品。”
“不过……活捉一位巫师，或许会有别的用处？”
十二号兴致勃勃地问着，被他提问的杨豫却已经双目紧闭，紧紧扒住他的指甲无力垂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