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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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干旱得久了，就会有一场大雨降临；当安静得久了，自然也就会有一些呱噪来喧嚣。
“啊哈哈哈……”
当乔·怀特享受一般消磨时光时，一阵尖锐的笑声响起，打破了他周身的寂静。
那是一个矮矮的家伙，他长着一张阔脸，面色很白，好像是才从面粉袋子里钻出来一样，眼睛小但是却很黑，此时瞪得圆圆的，泛着邪恶的亮光，嘴唇如他的性格一般刻薄，嘴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参差的牙齿，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条纹领带，领带皱巴巴地歪挂在色彩艳红的衣服上，一条宽松的绿色的灯笼裤下，一双尖顶拖鞋前端裂开长长的缝隙，露出他的十个脚趾。
他是皮皮鬼，霍格沃兹孩子们的恶作剧精神滋养了这霍格沃兹唯一的恶作剧精灵。
“来路不明的乔·怀特，不会说话的乔·怀特，有点呆傻的乔·怀特，被抛弃的可怜鬼乔·怀特……哈哈哈……”皮皮鬼肆无忌惮地笑着，他的脚趾愉悦地在鞋里扭动着，仿佛直要挣脱那双可怜的旧鞋子一样。
乔·怀特不说话，已经那样缓缓地沿着地面毫无目的地前进。
皮皮鬼摊开一只手掌，手掌里面是一些正在爬动的蟑螂。他大笑着，把蟑螂丢向无动于衷的幽灵。蟑螂穿过了幽灵的身体，不曾遭遇任何阻力直接掉到地上，很是晕头转向地晃悠着触须原地打了几个转儿，又窸窸窣窣地爬回了砖缝里面去。
幽灵不会被这种恶作剧真正伤害，但是被东西，无论是什么东西，但尤其是这样恶心的东西从身体中穿过，显然感觉并不太好。
乔从沉思中醒来，缓慢地抬起了头。他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波澜不惊的，只是安静地透过和他身体一样半透明的细边眼镜看着皮皮鬼。
皮皮鬼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猛地消失在半空，又在乔的背后出现，这回被丢出的是一些粉笔头。粉笔头们跌落在地，发出痛呼的抱怨，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去，留下一路的白色粉末。
乔虽然没有用其他幽灵那般破口大骂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厌恶，但他显然也是不喜欢皮皮鬼的。他慢悠悠地跟着那些粉笔，一路进了一个空教室。
我们说空教室，指的是教室里面没有学生，没有老师，但是桌椅和黑板还是可以有的。不仅有，而且黑板下方还有一个粉笔槽——这正是那些粉笔头们的目的地。可是当那些粉笔一个接着一个钻进粉笔槽的刹那，就像是一锅沸油里面忽然被倒进了冷水，粉笔槽里旧有的粉笔们立即跳了起来，不是欢迎，而是抗议新来者造成的拥挤。粉笔们把粉尘扬得到处都是，板擦也开始愉快地拍打着黑板助阵……直到挂在黑板角上的一串变色巨螺壳中传出几声低沉的咳嗽，粉笔槽才不清不愿地发出“吱呀”的声音，扭了扭，似乎变得宽了一点又长了一点，于是粉笔们终于妥协，又重新躺倒在槽子里厚厚的一层粉笔灰里面，舒舒服服地安静下来。
乔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尾随而来的皮皮鬼却看见了，乔那张一向无动于衷的，珍珠白色半透明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点表情——微微勾起的唇角和和缓的面部线条，无一不显示着乔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皮皮鬼觉得自己甚至从乔那副眼镜处透明度微妙的变化，感觉到了乔的笑意。
乔的心情好了，皮皮鬼的心情却不好了，他不能忍受自己一向无往不利的恶作剧神话就这样破灭。一瞬间炸毛的皮皮鬼就这样叫了起来：“乔·怀特，不会说话的乔·怀特，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乔无辜地回头看着皮皮鬼。
那种无辜看在皮皮鬼眼里，却是一种讽刺，他绕着乔团团转着，赌咒发誓地开始碎碎念一些只有丧失了理智的家伙才会念叨的话。
“不会说话的乔·怀特，不敢说话的乔·怀特！你不敢说话是吧？我就知道你是不敢的，你和那个洗手间里的爱哭鬼一样的，只配窝在角落里自己呆着。如果你敢说话，我就把自己的团成一团给幽灵们当游走球打，我是认真地，我发誓，如果你敢开口说话我就敢做！但是你不敢说话。如果你敢说话，我就把自己摊成一片给费尔奇擦天花板用，我是认真地，我发誓如果你敢开口说话，我就敢做！如果你敢说话……”
乔轻轻歪了歪头，他慢慢开口，拖着长音，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地开口了。他打断了皮皮鬼的啰嗦，说：“我为什么要不敢说话？”
皮皮鬼呆住了。
乔慢慢悠悠地，在如同中了石化咒一样的皮皮鬼面前飘过，一直穿过墙壁离开了教室。
其实认真算起来，幽灵乔·怀特出现在霍格沃兹的时间，大约已经十一年。十一年，4017天，96408个小时……对于更热衷于庆祝几百周年忌辰的幽灵们来说，不过是一瞬。对于乔·怀特，却恍若已经过了好几辈子。
乔·怀特几乎从不说话，但他当然不是忘记了怎么说话，他只是觉得缺乏什么真正有意思的事情让他开口。
他心里——虽然幽灵没有心，但是为了便于理解，且让我们就这样来描述吧，乔的心里有很重的心事。就是他不记得他成为幽灵以前的事情了。他觉得自己对霍格沃兹似乎熟悉，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些不停旋转角度的楼梯通往何方，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
这种感觉并不好，而更不好的是。
乔发现自己半透明飘忽着的时候，遇见第一个会说话的是一幅画像，那画像里是一个头发枯干的，瘦得像一条竹竿一样的男人。那画像本来正在愁眉苦脸的沉思，看见乔，便抬起头大声说起话来：“你说，对失去了生命的我们来说，什么更重要？食物吗？我们吃不到！金银吗？我们碰不到！你说，什么更重要？我告诉你，那就是记忆，记忆！没有对过去的记忆，我们就等于不存在，没有记忆，会把人笑死的！”
那画像说着，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他紧接着对一脸呆滞地愣住的乔说：“看吧，我是一个成功的思想家啦，尽管我是一幅画像，但是我知道记忆是最重要的……”
画像满意了，乔·怀特却悲催了。
有一个人，哦，好吧，不是人而是一个人的画像告诉他记忆最重要，他却没有记忆。
他开始仔细回忆自己的过去，努力地回忆自己的过去，偏激地回忆自己的过去……乔甚至告诉自己，如果找不回记忆，就不要开口说话不要关心别的，不然说漏了嘴或者表现失常，恐怕实在是会丢面子的。
于是想啊想啊，这许多年，乔就这样陷入了思维的死循环中，日日深思着自己的过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今天，被皮皮鬼从他自己的世界叫醒，看见那些粉笔们吵吵嚷嚷，乔忽然想开了，不就是记不起过去了么，记不起就记不起了。
那些粉笔有过去的记忆吗？可是它们一样很快乐。过去又怎样呢？记不起来也有记不起来的好处，比如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编造一个很精彩的过去，而且如果他高兴，他可以每天都拥有一个全新的过去。
比如现下，乔就觉得自己成为幽灵前，未尝不可以是一颗粉笔头。上课的时候帮教授们写板书，下课的时候和其它粉笔争地盘，那样肯定很有趣，不是吗？
当然，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乔牌特级粉笔肯定和其它的粉笔不一样，他肯定有更好的质量和手感，颜色也不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而可以是七彩的可以随便闪烁着各种光泽。教授们都最喜欢用他，所以那个时候，乔·粉笔·怀特肯定十分的骄傲，是最骄傲的粉笔。嗯，对的，就是最骄傲的粉笔，就是为了惩罚他的骄傲，梅林才使他变成了一个幽灵，让他只能眼巴巴看着粉笔槽而不得入，唔……
乔感觉自己快被自己的故事感动得母性泛滥，眼泪汪汪了，于是淡定了十一年的他，心情愈发好起来了啊。忽然想开的幽灵开始忽上忽下地在霍格沃兹的各个楼层和墙壁之间穿梭起来，到处乱窜——所谓，撒欢。
最后的最后，幽灵乔·怀特一头扎进了一个巨大的礼堂，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说：“哈利·波特！”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