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橙》c竹新

25、写情书

　　内容提要：基友变成地下情女友
　　混乱的场面被控制住，在场打架的主要涉事人员全部被赶来的老师带走，剩下一些还在八卦的人呆着没走。
　　李冲没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伧原习和他们一起走的样子，内心泛起几丝失落，不一会儿就有老师进来赶人，说是事情性质很严重不让再呆里面了，李冲跟着稀拉的人群走出。
　　刚出门口就被措不及防地抓住了手腕往后走，与人群形成了逆流。
　　李冲半点反抗也没有，他呆呆地看着被抓着的那只手，实际上对方是在很小心地抓着。
　　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宿舍楼下。

　　可一旦不知道该做什么，李冲的脑回路又变成了傻傻的男高。
　　以前他对待爱情喜欢什么的都只当过眼云烟，事实上那些不切实际的行动与恋爱也只是过眼云烟，这是他头一次对同性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更全面的看法。
　　他们面对着，离得不远也不近，“还疼吗”，伧原习另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他有些红肿的唇角，神情一下子变得轻柔，似乎还有点心疼。
　　李冲的脑子里仿佛崩断一根弦。
　　“下午，为什么不理我？”，伧原习牵着他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却是他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很小心的拥抱。
　　他昨天刚亲过的唇角今天就被人打了，伧原习承认看着肿起的柔软他是真的心疼。
　　可这一切来的有些突然，包括这个拥抱和那场不知真假的梦。
　　原来他昨天晚上的不是梦？“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我表白了”李冲现在就被不切实际包裹着，他反问道。
　　他的声音里疑惑里还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
　　见他说得这么直白丝毫不扭捏。
　　伧原习的脸一阵发烫，他咳嗽几声说“我不会写情书，对不起”。
　　那个简单且平常的告白是李冲打死都不敢幻想的。
　　真是个巨大的意外。
　　他基友变成男朋友了！
　　李冲还被他攥着手，心下的紧张一点点被柔和的触感瓦解消融。
　　“你的情书太短了”，他突然有些严肃地说，然后立刻伸出双手回拥。
　　打完架，四周完全静悄悄的，就连操场上也空无一人，
　　“麻原同学”，让他紧张简直罪加一等，“我可以教你写”
　　他说可以教他写情书，“但是你确定吗？”他轻声说，然后动作不舍地松开了对方，伧原习和他面对面地对视着。
　　眼神算不上太温柔，但喜欢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他们一路并肩往回走，“你怎么会喜欢我？我拿你当好兄弟两年”，李冲说。
　　伧原习立刻放慢了速度，李冲大概觉得他可能不好意思说。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回握住对方的手，动作虚无缥缈。
　　却也足够用心。
　　“你想知道？”
　　“为什么？”
　　他问。
　　“不为什么”，他慢慢说。
　　一如斜阳晚照，他们踩着最后一个铃声回到教室。

　　晚自习一过，李冲揉着埋头写卷的脖子有些痛苦地往楼梯口走，人流有点多，林宇捱上前虚扶着他的手。
　　“今天下午的时候体育馆那边打架了啊”，林宇捱说。
　　“怎么了，因为什么打得架啊”，他问。
　　李冲依然在揉着酸胀的脖子抽气，“不知道”。
　　“光荣榜”上已经挂了名字了，两个主要涉事学生姓名一左一右地占了整块屏幕。
　　“听说还是因为什么情伤才动的手，真的假的啊？”，林宇捱小声嘀咕。
　　李冲嘴角抽了抽，“霖子系对伊爱有意思？”
　　“啊？那就是真的”林宇捱深以为然。
　　“同学麻烦让让”，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彼时林宇捱已经跟着李冲下楼梯有了一段距离。
　　林宇捱只是说了声好后挪开身位，那道背影越过他，一个眨眼。
　　李冲连人带影一块儿没了。
　　背影有点儿眼熟，林宇捱愣了愣。

　　由于身份的“晋升”，心境和以前也变了个样。
　　下午还激流勇进的李冲一到晚上，脑子彻底消化了这个惊天讯息以后，他反而还是会感到尴尬。
　　伧原习也感受到了这样约束的气氛没有说话，从长队人群里出来后，他默默跟在李冲身后朝校外走去。
　　李冲现在是走读，他非常后悔从住宿到走读的这个决定，因为这样就主动了俩人每天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处时间。
　　见伧原习还跟着，李冲非常无奈地脚步一停，“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回家么？”他回头看着伧原习问。
　　对方低着头，他也跟着脚步一停。
　　不知不觉他们的身高差距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他一米八整，目测伧原习大概一米八不过三。
　　揽他像抱个娃娃那样简单。
　　曾几何时他也轻轻松松地揽过对方的胳膊，没想到他们互相在嘴里称兄道弟的人其实都觊觎过不知道多久了。
　　李冲不由得怀疑起伧原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走眼喜欢上他的，该别是高一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毕竟那会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表面跟他称兄道弟然后加倍努力幻想着能把他踩在脚底下凌辱。
　　现在真好了，也算一种变相凌辱。
　　“你带吗？”，他问。
　　带他回家，气氛陡然旖旎起来。
　　当然不可能。
　　没得到李冲的回答，他悄悄从校服衣兜里拿出一张对折好的信纸。
　　放在他手上。
　　李冲下意识捻在手里。
　　那张纸抓在手里没有分量，却让他的脸一阵爆红。
　　“这是...情书？”，他小声问，一紧张就红耳朵的毛病又犯了。
　　伧原习点头。
　　李冲抓心挠肺好一会儿才从自己的校服裤里拿出一张同样简单白底黑字写了半页的纸。
　　谁懂，两个大男孩偷偷摸摸在校门口一阵磨蹭只是为了交换情书。
　　伧原习面色凝重地接过。
　　“怎么？你不喜欢啊？”，李冲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问。
　　“不是，我很喜欢”，风自他额前吹过，撩不起被薄汗浸湿的碎发，他小心拿着那张纸时的动作却撩得他心里一片涟漪泛着。

　　这么闷骚的操作哪学来的。
　　“再见了”，再多的话也不敌他今天必须得回家，“再见了，女朋友”，他轻声说。
　　附近走读的学生被他们熬走得差不多，于是走前他们“光明正大”地牵了个手。
　　“再见”，李冲走出校门，三步一回头，“真的走了”
　　“嗯”，伧原习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不自觉往前一步。
　　西门被锁上，他俩还在“我走喽”，“嗯”.....
　　“现在的小孩关系都这么好”，锁门的人回去的路上琢磨着。

　　五分钟过去，伧原习一个人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后的角落，这里没人催他回去，是连路灯都照不到的角落。
　　“哈”，李冲悄无声息在他背后站着，他们仅一墙之隔。
　　伧原习丝毫没有被惊吓到，他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那张简单却不草率的情书，他唯一接受过的情书。
　　尽管这张情书没有那些包装精美还附带小礼物的情书那样好看。
　　情人眼里的西施送什么都是最好的。

　　“怎么没走”，伧原习和他面对着面，外面不远的路上还有来往的人，他们似乎都脚步匆匆，只消微微抬眼朝这边看来就能看到两个隔着校园铁门互牵着左右手的学生。
　　“你也没走”，李冲说。
　　他们谁也说不过谁。
　　准确来说是李冲一前都说不过伧原习但总爱撑着面子，现在伧原习愿意让着他，他却又变得乖乖的。
　　“你头发长长了”，伧原习将情书收进上衣校服外套口袋里。
　　空出来的那只手越过铁门的空隙抚上对方扎起来的头发上。
　　“我开始扎头发都快半年了，一直没剪过”，他说，曾经伧原习说他头发扎起来也蛮帅，于是他就向谢暖暖要了一根头绳把头发扎了起来，那根蓝色的已经被他不知道弄丢在哪了。
　　“帅不帅？”，他又问。
　　伧原习收回手没说话。
　　“到底帅不帅？”，他又催促着问了一遍，语气还有些执着的傲娇。
　　初恋即是热恋期。
　　“帅”，他说，“你是我亲手写出来的情书……”。
　　这一番告白猝不及防。
　　李冲看着他，没有说话的沉默即是默认。
　　伧原习重新伸过手，他很轻地将他扎好头发的头绳扯下，怕扯疼他，非常轻，轻到对方只顾看着他的眼睛完全感觉不到。
　　直到下垂的头发垂到肩颈带来重量。
　　他才有些呆地碰了碰散乱的头发。
　　伧原习用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红绳取下多余的流苏放进口袋，替他重新扎好头发，手法如火纯青。
　　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开口“从前替我妹妹扎过很多次头发，习惯了”。
　　只要李冲的头发一天留着他就能一直为他扎头发。
　　“嗯”。
　　“红绳是我和伧甜甜出生那年父母亲手给我们做的，我戴了十七年，我想送给你”，他说，情绪流转在他眼里，那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喜欢。
　　可惜如果李冲却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他恶劣的原生家庭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他唯有珍重才能够不辜负。
　　“给我了，就归我了”，李冲默认这是他要给将来交付终身的人的。
　　虽然他们才十七岁，未来一片空白，可他现在强烈地想要一个有伧原习的未来，那样一定很好。
　　“归你”
　　“想跟我过一辈子啊就给我”
　　“想跟我过一辈你就收下”
　　他承认他想，他非常想，也非常荣幸。
　　“那是我的荣幸之至”，气氛故作高雅起来。
　　伧原习笑了一声。
　　李冲有点尴尬。
　　“也是我的现在之愿，久慕芳泽，已亲眉宇”，伧原习伸手抚上他眼角。
　　眼里是他的眷恋与不舍。
　　静谧的夜里星星闪烁其词，其实是为了给人间的爱人打着磕磕绊绊的掩护。

　　夜晚，李冲洗完澡非常惬意地躺在床上，散着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但他并不在乎，左手上挂着同样湿漉的红绳。
　　红色是婚嫁的代表，他心跳加快的感觉已跟这红绳息息相关。
　　初恋期即是热恋期是大多数情侣的现状，李冲明白了她姐在面对他未来姐夫时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不觉有些懊恼，自己就这么快缴械投降了。
　　但只要伧原习提到他们这称兄道弟的两年里包含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感情以后，他瞬间就没脾气了。
　　这是“地下情女友”父母亲手做的，也算是留给他的遗物了吧。
　　就这么给自己了，李冲不由得呼吸放轻了起来。
　　他不由得幻想起了伧原习的小时候，还是从那张白狗小男孩的照片开始，伧原习那个时候寄居在他姑姑家。
　　那他为什么又要在十五岁的时候搬出来和伧甜甜两个人相依为命呢？
　　一个六岁就进孤儿院.....，可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他的亲属带他走，李冲呼吸一滞。
　　想起他总是若有似无的沉默，想起他的不善言辞，想起他歪曲的性向，想起他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伧原习相较于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成长同样挫折的身影，而是他想要拥抱亲吻在怀的、想要有一个同样未来的爱人。
　　李冲坚信以他们的实力可以拥有一个相同的大学，可以弥补所有曾经错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