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演技有几分》西小路

15、早餐

　　“别装了，这里没有别人。”项庭昼对靠着车门“昏迷不醒”对许江禾说。
　　刚才许江禾在酒店走廊目睹钱友良被踹的暴力画面后，当着众人的面吓晕过去，被项庭昼带到了车里。
　　穆成此刻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江禾。她的演技有多浮夸，当时在场的人精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项庭昼的面没人戳穿。

　　许江禾依旧没动。
　　项庭昼：“快起来，送你回去。”

　　许江禾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三叔。”
　　她坐正些，对项庭昼说：“谢谢三叔，刚刚要不是三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吗？”项庭昼好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我看他的样子更像受害者。”

　　“我当时实在没办法，才正当防卫了一下。”
　　前面的穆成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冷哼，许江禾只当没听见。

　　“住哪？先送你回去。”
　　“太平路铂悦府，谢谢三叔。”

　　司机起步上路。
　　街道两边的路灯要比月色明亮太多，飞速倒退而去。许江禾打开手机看了时间，还不到八点。
　　她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半分钟后，又投过去一眼。直到她第三次又看过去的时候，项庭昼开口了：“想说什么？”

　　许江禾：“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知道有家面包店的味道不错，但就是过去要绕几分钟路，我怕太耽误三叔时间。”
　　穆成在前面听得直皱眉。
　　但项庭昼点了头：“位置报给司机，让他过去。”

　　许江禾偏头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八字街口，廿廿不忘的蛋糕，麻烦了。”
　　说完，她微笑起来。
　　项庭昼并非什么好脾气、有耐心的三好青年，一个久居上位的人不会有那种平易近人的好品质。但项庭昼对她的容忍度有些高了，并非她的错觉，她有时候就感觉项庭昼透过自己在看什么人。
　　什么人呢？这位呼风唤雨的上位者也有什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吗？

　　汽车在马路边停下，马路对面就是许江禾说的那家面包店。
　　许江禾正要打开车门，被项庭昼叫住：“让穆成去买，现在街上的人多，你容易被人认出来。”
　　确实如此。
　　“那麻烦小成总了，”许江禾调出付款码的页面，把手机递给穆成，“选他家的招牌买就行，谢谢了。”

　　穆成接过手机下车。
　　因为去年生日宴上的事情，他查过许江禾，想查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没有发现其他异样，除了一个叫何见的编剧——许江禾是因为何见才进的《不见江城》剧组。
　　至于何见，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都被德卢卡家族的人动过了手脚，他们的人在意大利根本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就是因为查不出什么，他对许江禾始终抱有戒心。

　　穆成走进面包店，看着橱柜里的四款招牌面包，喊来了服务员。
　　两分钟后，穆成回到车上，许江禾接过面包袋一看，整整四个。她就算是中午饭没吃也吃不完这些。
　　许江禾：“谢谢。”
　　穆成没理她，对司机说：“走吧。”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铂悦府的门口。
　　许江禾下车，绕到项庭昼座位的车窗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项庭昼问她：“还有什么事？”
　　“谢谢三叔，三叔再见。”许江禾招完手，转身走进了小区。
　　前面的穆成没忍住问出了声：“三爷，您为什么要……”
　　项庭昼的车窗升到一半，余光瞥见了一个身着快递服的人影，在暗处晃了晃：“穆成。”

　　为了保证住户夜间的休息环境，小区内安装的都是昏黄的暗色夜灯。夜灯有基础照明的功能，能看清路面，但光线并不会打扰到周围环境，在夜幕下显出宁静的氛围。
　　夜晚有点微风，吹动绿化带的植物发出点响动。许江禾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空空荡荡，在暗灯下，只有很浅的树影。

　　许江禾慢慢转回头来。前后都没有其他外出的住户，但她就是感觉好像哪里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种来历不明的带有侵略性的视线，令人不适。
　　前面不远就是她居住的楼栋，内置的灯光明亮得很有安全感，许江禾加快了脚步往那里走去。但她身后的脚步声也明显起来，逐渐靠近。

　　许江禾的手不动声色摸进包内，摸到了一把小型的胶囊伞。就在正要转弯拐进楼内的时候，她迅速抽开了伞柄，转身往后挥去——
　　伞柄没打到人，在半空就被人用手握住了。

　　许江禾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项庭昼握着伞柄，和许江禾僵持了三秒，等许江禾卸力松手后，他把伞从许江禾手中抽了出来。

　　许江禾看着他收伞，问：“刚刚怎么不出声？”
　　“许江禾。”他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
　　“没事了。”项庭昼把收好的伞递给她。

　　许江禾接过放回包里：“三叔怎么过来了？”
　　“三爷。”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穆成从后面的灌木里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个人。

　　那人身着快递服，带着顶鸭舌帽，整张脸掩在在帽沿投落阴影之下。他看见许江禾的时候激动起来：“周南……周南！”
　　周南是许江禾在《不见江城》中饰演的角色名。
　　他想要往前扑去，却因为被穆成反扣着胳膊，徒劳地在原地挣扎：“周南，周南，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他要害你！他是骗你的，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爱你！只有我是真心地愿意带你离开！”

　　许江禾听得皱起了眉，她对项庭昼说：“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项庭昼说。

　　“我报警。”许江禾掏出手机，却被项庭昼拦下。
　　“这个穆成会处理。”
　　许江禾抬头看他：“你，三叔怀疑他有身份？”
　　项庭昼：“不一定，问了再说。”

　　“三叔，”许江禾低头，鞋尖抵在地上点了点，“还好三叔过来了。只是今天晚上被跟踪这件事……我也不敢在这儿住了，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有人半夜来敲我家门。”
　　项庭昼看着她没说话。许江禾继续试探：“眼下找处安全又隐私的住处也没怎么容易，三叔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想去瑾庄？”
　　“只怕给三叔添麻烦，实在不行我先就找个酒店暂住……”
　　项庭昼轻微哼笑了一声，视线掠过她的发顶：“走吧。”

　　许江禾抬头：“去哪？”
　　“瑾庄。”

　　“等等。”许江禾叫住项庭昼，“我上去拿点东西，麻烦三叔等我一下。”
　　“生活用品瑾庄都有。”
　　“我要是没有上次的经验就真信了。”许江禾说，“我得回家拿一些平时常用的护肤品，很快下来，我就不请三叔上去坐了。”

　　许江禾说完，就转头走进楼栋。她乘坐电梯上到15楼，用指纹解锁了屋门。
　　屋内一片安静，装修干净简约。比起瑾庄的布局，许江禾更喜欢自己的住所，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地盘。
　　许江禾找出平时登机用的二十寸行李箱，快速整理了一些衣服和护肤品，然后拉上拉链。

　　吧台上的净水器还亮着工作提示灯。
　　许江禾过去拔掉了插头，然后提上行李箱关门下楼。

　　项庭昼还在楼下等她。
　　许江禾走出来，冲他招手：“麻烦三叔了，我好了。”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地面发出响动。

　　许江禾跟着项庭昼出门上车，发现穆成没在车内。许江禾问：“小成总人呢？”
　　项庭昼：“马上就来。”

　　几分钟后，穆成回到了车上。
　　“三爷，”穆成刚要汇报，就看见了去而复返的许江禾，他皱起眉来，“你怎么还在这？”
　　许江禾微笑：“小成总好。”

　　项庭昼说：“她跟我们一起回瑾庄。你那边怎么说？”
　　“三爷，已经查过了，那人是个妄想症患者，之前也有过尾随人的前科，没有背景。人已经交给警察了。”
　　穆成说完，又往许江禾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倒是觉得许江禾倒要比刚刚那个妄想症患者危险。

　　————

　　这是许江禾第二次来到瑾庄，住的依旧是潆水园。
　　小林姐虽然外表冷淡，不苟言笑，但许江禾能察觉到她是欢迎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太阳躲在云后面没出来，导致天色看着暗沉沉的，许江禾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小林姐见她起来，就进厨房去给她热了早饭。

　　许江禾一边扎头发，一边穿过回廊去厨房去找小林姐：“小林姐，不用麻烦你开火，我昨天晚上买的面包还剩不少，随便吃点就行。”
　　小林姐：“这是三爷叫留的，只是热一下，过会就好。”
　　许江禾：“三爷？他这会应该已经出去了吧。”许江禾当着小林姐的面没叫项庭昼”三叔“。

　　小林姐示意许江禾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个点三爷早就出门了。”
　　许江禾只看到外面还在下小雨，地上湿成一片，空气也潮潮的，很适合睡觉。

　　早饭热得差不多了，小林姐把它端到前屋。有一份菜粥、一杯豆浆和几个包子。
　　许江禾坐下来先喝了口豆浆。

　　小林姐说：“早上三爷等你过去径园吃饭，我看你还在睡，就替你回了。”
　　许江禾：“等我？几点啊？”
　　“六点一刻。”

　　许江禾：“还是别等我了。我又不工作，起不了这么早。”
　　小林姐认真道：“你以后还是早点起来，过去跟三爷吃个早饭，总不能每天早上都吃复热的东西。”

　　“可以跟三爷说别做我的份吗？”
　　“瑾庄早上都是一起开灶的，负责早饭的厨师就在径园那边。”
　　“你们也一起过去吃吗？”
　　“嗯，都是同一段时间。”

　　许江禾疑惑：“上次也没这么多规矩啊。”
　　小林姐没说话。
　　许江禾反应过来，上次她在瑾庄的人眼里身份不明，只是让她养病住在潆水园，也不让出。而这次过来是客，才有了瑾庄一起的规矩。

　　许江禾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她喝了口粥，突然想到一件事，话锋一转问道：“小林姐，三爷有过初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