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演技有几分》西小路

13、热闹

　　《长生令》的拍摄终于在三月中旬告一段落。
　　杀青宴安排在周六，钱总当天也到场，许江禾想推却没能没推掉，只能陪着笑被灌了不少酒。

　　宴席结束的时候，许江禾走路都有些飘，是被钱友良扶着出的酒店。
　　这种事情所有人见惯不惯，没人出来阻拦。只有舒唯站出来拦了一下，主动提出送许江禾回家，但没能得到许江禾这个醉鬼的回应。

　　出酒店后，钱友良刚把许江禾带上车，许江禾就吐了他一身。
　　吐过之后的许江禾看着稍微清醒了一些，连忙慌慌张张地给钱友良赔罪：“抱歉抱歉钱总，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有点晕车，刚刚喝多了酒，一上车就没忍住，唔——”

　　许江禾捂着嘴，从另一边车门下车，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她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喝的都是酒。眼下大多都吐在了钱友良的西装上，车座上也有一些，弄得车子一片狼藉，全是酒味。

　　“没事吧？”钱友良皱着眉问了一句，脸色算不上好看。他接过司机递来的纸巾擦着衣服，擦了几下后干脆拖掉了外套。
　　“我没事——”许江禾又干呕了半天，终于扶着车门站起来，虚弱地给钱友良道歉，“抱歉钱总，把您的衣服和车都弄脏了，要不清理费我赔您……”

　　“不用。”钱友良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被夜晚的凉风吹得身体发了发抖。他坐进副驾驶，问许江禾：“你怎么样？要不——”
　　“唔——”许江禾赶紧转过身去干呕。
　　她花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非常抱歉地对钱友良说：“要不钱总先回去洗漱一下？我喝了酒更容易晕车，现在怕……怕是坐不了车。”

　　钱友良看着她，看见了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神色。
　　许江禾自己尚且呕得眼眶泛红，眼角还沾着点生理性的眼泪，却下意识在偷看他的脸色和状态。
　　钱友良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你怎么回去？”

　　“抱歉抱歉钱总。”许江禾接连道着歉，“我坐会醒醒酒，一会叫车回去。钱总您先回吧，千万别因为我感冒了。”
　　钱友良欲言又止地点了头：“行。”

　　钱友良走后，许江禾跑进酒店卫生间去催吐，等在大堂角落的小夏跟进来，给许江禾递了温水：“许老师，您没事吧？”
　　许江禾吐到脸色苍白，胃里反酸，终于漱口回复她：“我没事。杨哥呢？”

　　“杨哥还在车库等着，我打电话叫他把车开上来？”
　　“好。”

　　小夏觑着许江禾的脸色问：“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再上车？”
　　许江禾摆摆手：“没事，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回去再休息。”

　　许江禾第二天醒来后给钱友良打了电话，诚惶诚恐地说了一堆道歉的话。
　　钱友良本来也不剩多少脾气，听见她哑着嗓子还在道歉，便展示了一个成功企业家的宽容大度：“都是小事。早知道小许你有晕车的毛病，昨天不应该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你身体还好吧？”

　　“谢谢钱总关心，我没事我没事。”
　　钱友良跟她继续客气了几句，末了又道：“我们公益基金会有个六周年的答谢宴，时间下周五，在东城，小许你过来吗？”

　　“方便吗，我能来吗？”
　　“当然可以，晚点我叫助理给你发邀请。”

　　“谢谢钱总！”
　　正在旁边开外卖盒的小夏往许江禾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很难理解眼前表情冷淡的许江禾是怎么说出这么惊喜的语气。

　　许江禾挂了电话，走到沙发坐下。她看着小夏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想说什么？”
　　“嗯……许老师为什么不拒绝钱总的邀请啊？像昨天那样喝酒挺伤身的。”小夏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
　　不过许江禾没在意：“我心里有数。”

　　————

　　五天后，心里有数的许江禾出现在了平安堂公益基金会的周年答谢宴上。
　　四下皆是宾客，许江禾在旁边观望着，等钱友良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她才上前去打了招呼：“钱总好。”

　　“小许来了。”
　　“钱总今天真忙，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一直没找到机会来跟您问好。”

　　“这不算什么。”钱友良的视线停在了她端着的酒杯上，“容易晕车就少喝点酒。”
　　“谢谢钱总关心。我也不敢多喝了，就是拿着酒杯装个样子。”许江禾笑着说。
　　“好。”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两人。好巧不巧，这两人许江禾都算认识，只是这两人一起出现令她有些意外。
　　钱友良立刻抛下许江禾，殷勤地迎了上去：“项总，孟小姐，欢迎欢迎。”

　　“嗯？”许江禾将视线都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没有脸盲的毛病，那个挽着孟嫣然站在旁边的男人分明是秦旭，舒唯的男朋友秦旭。
　　怎么钱友良叫他“项总”？
　　项庭旭点了下头：“钱总好。”

　　大概是许江禾好奇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很快就被项庭旭和孟嫣然注意到了。许江禾迎着两人的视线走上前，孟嫣然蹙眉：“你怎么也在这？”
　　许江禾笑道：“孟小姐好啊。哎，钱总，这位是？”

　　“这是项总。”钱友良观察着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总觉得他们几个互相认识。
　　“哦，项总好。”
　　“你好。”

　　项庭旭说完便移开目光问钱友良：“盛总来了吗？”
　　“已经来了，就在那坐着。”钱友良给他指了指方向。
　　“我过去跟盛总打个招呼，失陪。”

　　孟嫣然还想跟许江禾说什么，被项庭旭拉住：“嫣然，跟我过去打招呼。”
　　孟嫣然不太情愿地跟他走开。

　　钱友良看着许江禾问：“你们之前认识？”
　　“钱总说孟小姐吗？之前有幸见过一面。”

　　许江禾回答完，好奇地钱友良打听：“那个项总是谁啊？之前都没听说过。”
　　“项家老爷子刚认回来的孙子。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许江禾惊讶：“项家啊——”
　　“这个小项总年轻低调，很少出席晚宴，我也是请了好几回才请到的。”
　　许江禾适时恭维：“还是钱总面子大。”
　　钱友良接下她这句奉承，满意地笑了。

　　许江禾又问：“那位盛总是？”
　　“盛安制药的盛总。”钱友良瞥了她一眼，“这也是位大人物，想认识？”

　　“还是钱总见多识广。”许江禾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认识的人物多了。”

　　“嗯，跟着钱总能长见识。”许江禾笑道，“项总跟孟小姐是什么关系？好像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着，好像还有人说到‘联姻’什么的。”
　　“是，项孟两家打算联姻。”

　　“项总跟孟小姐吗？我之前怎么听说孟小姐是跟三爷……”
　　“你听谁说的？”
　　“之前听别人说的，具体是谁我也忘了。”
　　“之前那是孟家的意思。但项老爷子如今是想让这两位联姻，风声早就放出来了。”

　　“哦。”许江禾吃到了瓜，若有所思地点头。

　　时间来到五点，众人落座，主持人开始上台走流程。很快风光体面的钱友良被主持人请上台开始致辞。
　　致辞的内容实在无聊，感谢完这个感谢那个，许江禾在台下用手遮着，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哈欠。

　　钱友良还在拿着话筒继续：“当然，今天还要特别感谢我们的项总——”
　　项庭旭站起来微微欠身，然后转过来再次礼貌又得体地欠身。他跟在座宾客打完招呼后本该坐下，可项庭旭却表情凝滞着站在了原地。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看见了后面站着一个女人，还是位常能在荧幕看见的女明星。
　　舒唯没有表情，站在那里不轻不重地喊了声：“秦旭。”

　　两人之间的气氛显然不同寻常。
　　答谢宴现场有不少新闻记者和摄影师，此时不约而同扛起娱记的职责，对着项庭旭和舒唯拍起了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许江禾的困意瞬间消散，眼前爱恨纠葛的戏码显然要比冗长的致辞精彩太多。
　　舒唯后面还站了张熟面孔，是项庭暄。他对上许江禾的视线，朝她招了招手。

　　舒唯转身离开。项庭旭连忙追上，然后是孟嫣然，一个接一个。
　　“舒唯，你听我说——”
　　“项庭旭！”

　　直到三人都跑出了宴客厅的大门，许江禾才转身收回视线。台上的钱友良调整状态继续致辞，但中年男人的讲话显然不够有吸引力，台下宾客不是忙于交谈，就是忙于转发手机消息。

　　项庭暄走到许江禾身旁的空位坐下：“许小姐，晚上好。”
　　“五少，好久不见。”许江禾问他，“五少把戏台搭齐，难道不追出去看看吗？”
　　“这种场面没人看着才热闹，我要是过去看就不一定热闹了。”

　　许江禾：“听说项老爷子想让孟小姐和项总联姻？”
　　“孟小嫣还说我没立场，明明她自己才是没立场的那个，这才两个月，她就移情别恋了。”

　　“等回去了，你好好安慰一下她，也许她就能移情移到你身上了。”
　　项庭暄一脸诧异地看她：“你在说什么？孟小嫣她就是妹妹。”

　　“嗯？”诧异的神情转移到许江禾脸上，“所以……你喜欢的是舒唯？”
　　“不然呢？”
　　许江禾摇头：“恕我直言，你这样是追不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