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清单计划表》塵水君

2、第2章 鹤观师弟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有些沉闷，走在石阶上，邵青忽然开口：
　　“师兄。”
　　“嗯？”
　　“你今日上山为何未用道法护身？”
　　"……”
　　秦星淮愣住。
　　他怎么就没想这回事呢？平白无故地走了半山程。
　　邵青见他不答，侧身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微微微上扬：“师兄？”
　　对方沉噤半晌，最后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
　　“……没什么。”
　　邵青便没再在意，只当他是心血来潮，想练练筋骨罢了。
　　“师兄自小身骨不好，还是寻些别的法子锻练身体吧。”
　　身体不好？所以才送去道观静养的么……
　　后程秦星淮随着邵青用道法护身，缩步成寸，不过半刻钟便回到了道观。
　　丹朱檐角高啄，振翅欲飞，黑自相间的鹤羽停歇青松之上。
　　邵青收起伞，此时雨势已停，他将伞搁置，抬头摸了摸仙鹤，从袖口摸出一个布袋，喂食鹤喙。
　　余光落在师兄随师傅入观的身影，又将视线落在雨洗过的青松上。
　　师兄和师傅说些什么呢……师兄的气息有些不熟悉了……是错觉吗……
　　秦星淮随着老道入观，入座，沏茶。
　　等到老道好茶递给他时，秦星淮才想起，应当他为对方倒茶的。
　　“先生……”
　　老道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转身从旁侧拿出一盘棋局，不急不缓将棋子摆成昨日观得的局，然后看向他，微笑道：
　　“小友，我昨日得了盘局，始终不得要领，你不妨同我看看？”
　　秦星淮的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老道并不出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一时静。
　　忽然听一声脆响，棋落盘上，老道正望去棋局，秦星淮却是冷汗涟涟，神情恍惚。
　　过了好半晌才回神，回神时见老道目光死盯着棋局，杯里的水洒落一半在桌上，嘴唇嗫嚅着拼凑出了几字：
　　“也罢、也罢……”
　　他似是有些疲惫地阖了目靠在椅背上。
　　秦星淮恍惚惚地找回自己的心绪，老道却岔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
　　邵青百无聊赖地望着松针上的水色发神，忽地一下鸟喙被啄了手，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竟把这几日的鸟食都喂尽了，望着被灵食撑着走不动路的仙鹤，心下无奈，指尖掠过几丝灵气，便将那充盈的灵气化解了。
　　仙鹤用喙碰了一下他的手以示感谢，随后三三两两地振翅飞入云海之中。
　　他不知师兄与师傅聊了些什么，待到黄昏半斜时，余晖未尽的暖落在青年的面颊上，惹上光辉。
　　邵青微微颔首，知晓他们聊完了，便抬脚朝老道身旁走去。
　　老道抬手正准备摸头，忽而发现对方已不是当年的孩童。
　　邵青注意到他的动作，主动弯下腰，让对方摸头。
　　老道抬手摸了两把，冷不丁地开口：
　　“邵青，你明日便随着你大师兄下山吧。”
　　“明日……？”
　　邵青有些疑惑，随即应道：
　　“好。”
　　老道微眯着眼，又摸了一把徒弟的头，转头向秦星淮说道：
　　“夜寒霜重，不妨停歇一夜再启程。”
　　对方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用过晚饭回屋时，邵青扛着两床被子敲响了对方房门。
　　“师兄，夜寒霜重，师傅让我送两床被子过来。”
　　秦星淮开了门，望见对方扛着两床被子，面色淡然地放下便准备离开。
　　“多谢。”
　　秦星淮把对方送到门口，忽然僵住。
　　邵青已转身离开。
　　他关上门回房，坐在床上，面色沉重地盯看烛跃的火光。
　　“宿主，怎么了？”
　　系统出声询问道。
　　秦星淮仍是一脸沉重，眉尖微蹙，烛光燃烧着，房间留存暖意。
　　9183以为他是因为老道的缘故而心情不愉，正打算出口安慰，秦星淮忽然开口了：
　　“统统……”
　　语气哀怨，配上眉尖微蹙的美人脸，实在惹人怜惜。
　　“星星，怎么啦？”
　　9183无师自通，自动换了称谓。
　　“我发现……”
　　“发现什么？”
　　秦星淮一脸哀怨，9183仿佛预示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比邵青矮十厘米？”
　　9183一时停顿，转而开口道：
　　“你怎么看出相差十厘米的？”
　　“刚刚送他出门的时候。”
　　9183不知说什么，9183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系统艰难地开口道：
　　“不就十厘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星淮幽幽开道：
　　“你能忍受一个直径比你大十厘米、比你还五粉红蓝绚丽的统在你面前晃悠吗？”
　　“……不能。”
　　9183光想想那个方面，就觉得连代码都气得发疼。
　　…这该死的攀比心。
　　“要不我用积分给你换两瓶增高水？”
　　9183斟酌了一下开道。
　　“不用了。”
　　秦星淮只是有感而发，又不是真的很在意。
　　用积分过于奢侈，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积分。
　　“那好吧。”
　　9183没有再多说。
　　它也只是个新生不久的系统崽，手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初始积分五十个子，刚好买两瓶增高水的那种。
　　9183心里暗下决心，以后统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赚积分，然后给宿主买增高水，想买多少买多少，想长多高长多商，让宿主以后不必再仰望他人！
　　到时候什么邵青、邵白都只配仰望，哪怕你有1米9也没我宿主的腿长，到时候一个两个都只能被我宿主提溜着走！
　　秦星淮：不，大可不必。
　　9183沉浸在宏图大志之中，想象宿主脚踏地球，手拿太阳的场景，瞬间感觉热情澎湃，燃起来了！
　　烛芯燃烧着，从纸画中渲出昏黄来。
　　他盯看暖色里映出来的纸面倩影，忽然想起：
　　“沉苓有多高？”
　　沉苓，也就是主角受。
　　9183想了想，回答道
　　“和主角攻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高？”
　　秦星淮不死心地问道：
　　“差一两厘米的那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9183忖度了一下回道：
　　“没事的宿主，几厘米的差距决定不了什么，再说了，谁说长得高就能做什么了，长得高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有道理。”
　　秦星淮放下本来没什么执念的执念，心安理得地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收捡干净起身开门正巧碰见准备敲门的邵青。
　　两相对视，邵青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早安，师兄。”
　　“早安。”
　　用过早饭后，邵青便跟着他下山了。
　　老道清癯的身影如一株老干虬枝的松树，隐在一步步往下的石阶里，望不见了。
　　下山途中格外宁静，邵青并不开口，秦星淮没话找话说了几句后便不再开口。
　　到了山脚，侍从接去物什，上了马车打算南下去往江南。
　　皇帝派下的事，让他前去接待一下妖界前来的人士，这份并不算得美差的差事落在大皇子头上，算是弥补一下多年未有关予、可有可无的愧疚心。
　　而原主角攻和主角受正是在这次会谈上相遇，也是房逸安带的路。
　　这么一想，嗯……原主果然是妥妥的工具人啊。
　　更别提，他还有一套登基后的剧情，别人是谈情说爱、欢笑打闹的剧情，自己则是自小母亲去世+道观长大+天生寒毒+夺权计谋上位，这妥妥的某点剧本，难不成其实自己才是男主？
　　虽然某江工具人版本。
　　登位，登位，任重而道远……
　　邵青掀起一帘帘角，神色淡然地看向马车外的风景。
　　9183的统球都冒出粉红泡泡了，一直在向秦星淮鼓吹：
　　“啧啧啧，这才是男主风范啊，你看这气度神闲的模样……”
　　9183说着说着，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
　　“刚刚想到了快乐的事情。”
　　(什么快乐的事情？)
　　“关于宿主可以收纳主角攻的相关意见。”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关于收纳主角攻对宿主没有太大帮助的相关意见。
　　(……统，你变脸好快。）
　　9183发出羞赧的笑声，声音微夹：“没办法，最近在学习与变脸相关的知识体系。
　　(那你还挺博学多才的。)
　　9183羞涩一笑，将粉蓝的系统编号面换成了邪魅一笑的黑白熊猫脸。
　　(......?）
　　“怎么样，系统学地好吧？”
　　(挺好的，下次别变了。)
　　秦星淮无视9183的声音，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盯着邵青看了很久。
　　邵青注意到他的视线，不仅没有回避，还直勾勾地回盯他。
　　立马感觉要扣出三室一厅了。
　　秦星淮端起茶杯正准备喝，低头发现茶杯里落了些浮渣，正疑惑着，抬眸发现马车里有些过于亮堂了，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缘故，他感觉脖颈发凉。
　　垂眸看了一眼茶杯，水里倒影着蓝天一片及脖颈上亮堂堂的光。
　　哦，原来是马车顶被掀了啊。
　　嗯……马车顶被掀了？！
　　9183在脑海里叫成了土拨鼠，他心念一烦，切断了与系统的对话。
　　瞬间清静了。
　　轻轻拂去杯中浮沫，重新倒了杯茶，轻抿一口。
　　嗯，好喝。
　　虽然但是，自己现在好像快噶了。
　　无视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想着让9183给自己订一副红绿高定棺材。
　　过了半晌，那人率先收回了剑，微一拱手。
　　“大皇子，我家二殿下有请。”
　　二皇子，房鸣玉。
　　一家坐落的小院，再普通不过的民居，墙头郁郁葱葱地冒出几丛春绿，院上的梨杏也开地正好。
　　茶杯盈地是清透的叶尖，正是这两日新生的芽，桌上摆着雨三枝梨花，正含着水，欲语还休。
　　藏青蓝袍的青年端坐上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好似才注意到一般，似笑非笶道：
　　“兄长来了？还请入座吧。”
　　房鸣玉倒了杯茶递给他后，微微打量对方。
　　玉簪薄白青大氅，墨发束冠，一副玉人相貌。
　　这两日，天已入暖，对方却还拢着薄绒大氅，听说他这位大他几天的"好兄长”自小身体不好，留了胎病，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对方这副好容貌倒是有几分秦妃的神韵，回想幼时，倒是见过秦妃，不过过了几年，秦妃便害了病去了，陛下可是悲痛地很，还为她订了副金丝楠木的棺材下葬，连带着半年多不曾来过后宫呢。
　　房鸣玉端起杯轻抿一口。
　　不过，凭着兄长这副好相貌，只这一点，他便觉得对方若是不好那位子，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当个花瓶，也算是赏心悦目。
　　秦星淮等着他开口，一边又和9183闲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