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者》水图灵

60、遥远过去（一）

　　近千米宽的深坑前，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深坑底部不断发出的信号光芒，让人可以隐约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雷奥·冯·卡斯蹙眉，满脸凝重。
　　林希也偏过头，打量那坑底之物，原来那是一艘造型古老的战舰。
　　虽说它的样式给人古朴的感觉，但造型无比流畅，放在现在也是顶尖的设计，且这艘战舰整体用最坚固的金属制造，轻易不会被氧化，因此在此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外壳依旧如钻石般夺目璀璨，光滑如新。
　　若不是舰身上那明显经受过激烈战斗而显露出的残缺，还有那坠毁时的明显经过高热而融化的边缘，说这是一台最新款的战舰也没人会怀疑。
　　而且这艘战舰的风采，就算是再华丽再强大的重型战舰，也难以掩盖其一丝光芒。只是，在这个孤独的深坑中，经过岁月蹉跎，所有的荣耀和辉煌都随着时间的长河烟消云散，留下的仅剩其从未减弱的威压和傲然。
　　“冯·卡斯家族的旗舰……”雷奥·冯·卡斯看着这艘破损严重却光洁如新的战舰，放下了林希，郑重地行了个礼，再脚踩着坑壁，试图滑下去仔细查看，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合成音突兀响起。
　　“你回来了。”
　　好像家常便饭一样，随意的说了出来。
　　雷奥·冯·卡斯停下，满眼疑惑。
　　林希则以背贴着身后的岩壁，警惕地看着下方，从对方突然冒出后，机械人洛洛就陷入死机状态，没有错，就是这个声音，指引他们过来，要求她把雷奥·冯·卡斯带过来的神秘强大的存在。
　　“不记得我？”
　　嗖的一声，深坑上方投影出一个简单的人形，让林希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人和雷奥·冯·卡斯居然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庞微微侧着，表情沉静，一头柔顺的黑发微微遮住俊美的五官，不同的是，看起来年纪更大，目光也更为沧桑而已。
　　“你是谁？”雷奥·冯·卡斯冷冷地望着对方。
　　对方静静地望着雷奥·冯·卡斯，沉默起来，身形的投影也渐渐模糊。
　　就在林希以为对方要消失的时候，那个身形却再次凝聚成形，发出声音：“你身上的波动……原来如此，你的试验恐怕已经成功。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的伙伴，过去你称呼我为十三，这是我的代号，属于我们机械生命的独一无二的代号。”
　　林希从来没有想过，机械是有生命的，虽然对方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但她居然从中感受到一丝寂寞，或许是那股精神力的原因，但她更没有想到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居然是由机械生命发出的！
　　“十三？”
　　雷奥·冯·卡斯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但在他的生命中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存在，甚至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如此智能强大的机械生命，卡斯星人的确能制造高级机器人，不过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仅仅是站在十三的下方，就能感受到战舰内部蕴含的那种可怕的力量，就好像一柄等待出鞘的宝剑，一旦见光便所向无敌。
　　“是的，我是十三。伟大的星河征服者波克·冯·卡斯，你是来取回这块核心吗？”
　　一块红色的光团从深坑底部缓缓升起，红色的光芒时而剧烈时而柔和，就像是人的呼吸，像是一块鲜活的生命。
　　然而雷奥·冯·卡斯却怔怔地看着上空那个与他模样相似的投影：“波克·冯·卡斯？冯·卡斯的开国皇帝？”
　　就如那些受压迫的地球人都坚信神级机甲会带给他们自由，将神级机甲的传说刻印在心底。几乎所有的卡斯星人都熟记当年开国皇帝的伟大事迹，那是让他们膜拜敬仰的遥远传说。
　　当年，是年轻有为的皇帝陛下将他们带到了宇宙深处，是强大的他将他们的地位从一支流窜的宇宙流民变成了宇宙数一数二的存在，也是那位皇帝陛下开创了卡斯星人的辉煌时代并且将这份荣耀延续至今。
　　波克·冯·卡斯不仅仅是个名字，更代表了一个时代。
　　半空的投影缓缓地下降，逼近雷奥·冯·卡斯，仔细地打量他：“是的，波克·冯·卡斯，这块核心是你寄放在我这里的，是伟大的掌控者三给予你的礼物，收回还是继续寄存？”
　　空荡无一物的地面陡然升腾出黑色的阴影，但那阴影早就被龙神机甲撞击得破碎开来。阴影下方不知道多少米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机械残骸。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沉默的度过了多少寂寞的岁月，然而它体表那些战斗的擦痕和依旧光亮的金属外壳，至今也向人显示着它过去的荣光。
　　“好，就是它了！”
　　银色长发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它的面前，仰面望着它，面庞微微侧着，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挡住了半个俊美的脸庞，这种仰视的感觉会让他自觉无比渺小，却又无比自豪，他的脸上是难得的平静安宁。
　　“非常神奇，它就像是有生命的武器，却又那么美丽。”
　　米娅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仔细地研究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弗曼·冯·卡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当然，这东西在伴随帝国度过了悠久的历史，传闻当年帝国的人移居卡斯星系的时候，全靠它一路庇护，才能使我们在与其他强大的宇宙种族的相遇中幸存下来。它有个悠久而古老的称呼，‘圣父’，我们神圣的父亲一样的存在。”
　　“父亲？从我的分析看来，它是完整的机械体。”米娅冷着脸纠正道。
　　“机械体又如何？万年前我们本来就生活在机械统治的世界中。”
　　弗曼·冯·卡斯说着，顿了顿，抬头直直地盯着上空：“有人打破了反物质防御。”
　　米娅迅速打开手里的电脑，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移动，很快得出结论：“星球表面震荡着强大的能量风暴，刺激了反物质防御圈开启，估计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找到空隙溜进来。”
　　“呵呵，真是粗暴的进入方式。”弗曼·冯·卡斯背着手，勾起笑意，“刺激反物质防御开启的能量风暴规模可不小。看来咱们这里还进入了其他不速之客啊，这么多人盯着，保护核心就更为艰难了。你说是吗？上校。”
　　他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这处空旷宽敞的地下空间里，在他身后跪着的商亮被数条触手缠得紧紧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不要动核心。”商亮非常虚弱，精神更是极度萎靡，他抬眼看着弗曼·冯·卡斯，紫青的嘴唇绷得死死的。
　　“为什么？”弗曼·冯·卡斯摊手反问道，“你认为瞒着我有什么意义吗？”
　　商亮偏过头，英俊的脸阴沉起来。
　　“呵呵，还在介意被我抓住的事？”弗曼·冯·卡斯转身走到商亮面前，蹲了下来，“首先要称赞你的勇气可嘉，这次的埋伏做得很好，虽然没有出动精锐，但毕竟还是逼得我的主舰空间跳跃。只是你没长脑子想想吗？帝国科技到底在谁的手里，空间技术又是谁开发的？”
　　商亮的脸色越发苍白，干脆闭上眼。
　　“再说，你知道核心的藏匿地点，这点我毫不意外，我根本不需要亲自来找，只要等你寻来，后面一切都很简单。所以你自己说，你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主人。”米娅的声音冷冷传来，“有三道能量体在快速接近。”
　　“我很好奇是谁，但我也不想麻烦。”弗曼·冯·卡斯摸了摸下巴，对商亮说道，“带路吧，别一副老不情愿的模样。你的老婆可还怀着可爱的宝宝，不想看他出世了？”
　　“不要动她……”商亮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双眼睛也变得血红。
　　“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看你平时都做了些什么，处理了多少我安插给雷奥·冯·卡斯的人，我有说过一句吗？那么固执的守护着雷奥·冯·卡斯有什么意思，你对他的包庇够多了，怎么就不知道对我好一点？”
　　弗曼·冯·卡斯漂亮的微笑后面隐藏着的是毫无情感的冷漠，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地说道：“还是说，在你心里，他才更符合父亲的标准？”
　　机关转动的声音轰隆隆的传来，无数石柱从商亮跟前升起，他望着渐渐沉入地面的一些支架，终于忍不住对着少年叫喊：“父亲！”
　　弗曼·冯·卡斯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脸，少年的脸上凝着深沉，冷声道：“谁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