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梦到西洲》盛纾

9、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

　　凉熙侧过身，一只手搭在了九渊的肩上，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盯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这也不知是另有隐情，还是真的技不如人，堂堂魔尊，竟也会甘拜下风！”

　　听了凉熙的话，九渊笑的邪魅，道：“自然是本尊技不如人。”

　　“是吗？”

　　凉熙嘴角看似带着笑，眸中却划过一道冷光，手中化出了一柄匕首，迅速的架在了九渊的颈部，隐隐约约的还闪着一丝寒光。

　　“那现在呢？”凉熙的声音有些冷清。

　　而九渊只是低眸看了看，便浅笑道：“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的，你若要，我便给你！”

　　说着，九渊伸手握住了凉熙持着剑柄的手，又将匕首朝自己的颈部逼近了些，而此时，凉熙手中的匕首已然紧紧的贴在了九渊的颈间，只需一刹那便可夺了他的性命。

　　“你……”凉熙顿时怔了一下，她本意其实并不想伤他的。

　　只见九渊笑的淡然，道：“怎么，不舍得杀了？”

　　凉熙有些愕然，道：“你就那么想死？”

　　九渊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道：“谁会真的想死，只是，能死于你手，我甘之如饴！”

　　看着九渊的笑意，凉熙忽然挣开了他的手，又将匕首收了回去，她的心意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的动摇。

　　“真的不杀了？”九渊看着她，挑了挑眉。

　　凉熙淡淡的瞥了一眼九渊，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道：“我虽没有记忆，但我却知道，当初是我拿自己才换了你一命，既如此，便是为了我，你也应当好好活着，不该轻易放弃，不是吗？”

　　只见九渊的神色有些恍惚，好久都没有听她说过这样的话了，于是也忍不住追问道：“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而凉熙的眸中却像是毫无波澜一般，语气平静道：“你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或许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是何种的概念。”

　　闻言，九渊的眸色虽然暗淡了几分，但神色却依然显的淡然，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道：“话别说的那么认真，好吗？”语气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哀求。

　　凉熙的眸中努力压抑出的平静，此刻也显出了一丝不知所措，道：“抱歉，我一开始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因为或许于凉熙而言，她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会有几分觉得事不关己，但对于九渊而言，他所面对的却是原本挚爱之人的冷漠与疏离。

　　九渊只是一笑而过，道：“那既是道歉，你可否许我件事？”

　　“你这是想得寸进尺？”凉熙不由得蹙了蹙眉。

　　“或许吧！”九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而凉熙仔细思索了一番，她倒也不想再扫了九渊的兴，便道：“那你且先说吧，或许我会答应。”

　　凉熙正想着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其实只要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她基本上都会应下的。

　　没过多久，便听见九渊问道：“凡间，你应该有段时间没去过了吧？”

　　然而九渊的话音刚落，凉熙的心里便不禁泛起了一阵嘀咕，连她的这些事都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这个九渊还真的是“有备而来”。

　　本想着答应他算了。

　　但凉熙忽然想到邶漓此时也应该在凡间，便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道：“对啊，怎么了？还想让我陪你下凡啊，你倒是想的挺美呀！”

　　“我想，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吧？”九渊笑的邪魅起来。

　　凉熙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便有几分无奈似的叹了口气，道：“算了，谁让我上辈子好像欠了你似的，这次就算是我舍命陪君子了，但若是在路上遇到邶漓，你可得护我无恙，否则再有下次，我们之间便没的商量了，你可想好了？”

　　看着凉熙那像是要去决然赴死的样子，九渊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只得向她保证道：“放心，有我在，是定然不会让邶漓责罚你的。”

　　呵～，凉熙冷笑了一声，眸中带着的是那种极其不信任的神色。

　　现在是说的好听，谁知道他会不会和祁颜一样，都是临阵脱逃。

　　九渊被凉熙的那种眼神，看的有几分不太自在，总觉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极不守信用的混蛋，而那个混蛋好像就是他一样，可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不可信任吗？”九渊的心里有些委屈。

　　只见凉熙耸了耸肩，道：“你，我倒是还不太清楚，但是你刚才的话，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不可信任的某人，没准你还真和他一样！”

　　明明有的时候，是祁颜自己想下凡去玩，却还非要死皮赖脸的拉上她一块儿，然而每次一旦被邶漓发现，便会将脏水全部泼在她的身上，总能把自己摘的那叫一个干净，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九渊的眼角不由得一抽，干笑道：“我想，我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只见凉熙不以为然的摊了摊双手，道：这谁知道呢？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凉熙便率先唤出了自己的命剑——问天！

　　仔细看去，那剑的颜色蓝白相间，周身都雕刻着极其精致的纹路和流云，其质感又如同那毫无瑕疵美玉一般晶莹剔透，但剑身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因此别人一般是碰不得她的剑的，否则便会被剑中的寒气所伤，重则致死！

　　凉熙已经站到了问天剑上，正准备要走了，却也迟迟不见九渊唤出他自己的命剑，便提醒他道：“凡间的天黑的快，再不走，便什么都赶不上了！”

　　但九渊却笑的有几分无奈道：“我的剑在前些时候不小心伤了本体，如今还在修养之中，怕是用不了了，你可否载我一程？”

　　闻言，凉熙被他气笑了，道：“不是，你没剑，还要我着带你，要我说，你干脆别去算了！”

　　“可你已经应许了的。”九渊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

　　居然拿她的话反过来压她，凉熙的心里冒出了一丝怒气，便道：“好啊，只要你能站在我这问天剑上仍然无恙，我便载了你这一程也无妨！”

　　凉熙笑着，眸中带着狡黠，又提醒他道：“小心点儿，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这次她非要给九渊点颜色看看，想上她的剑，再等下辈子吧！

　　而凉熙正想的高兴时，却看见，不知何时，九渊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那样子，根本是一点事也没有。

　　见状，凉熙则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九渊，说不出话来。

　　一个不留神，她自己却从剑上摔了下去，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扶着腰，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眸色愠怒的瞪着九渊，道：“你……你给我下来！”

　　说完，凉熙便伸手也将九渊从剑上拽了下来，然而在九渊落地的那一瞬间，却是正好压在她的身上。

　　九渊看着凉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微微愣了一下。而凉熙却被他压的憋红了脸蛋，用尽力气，才将九渊从自己身上给推了下去，九渊则翻了个身，和凉熙一同躺在了地上，低声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笑，自己有多沉都不知道！”凉熙忍不住白了九渊一眼，刚才都差点儿没把她给压死！

　　“那我下次轻点？”九渊笑的轻松起来。

　　但凉熙听了他的话，直接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腿狠狠地踢了一脚，眸中带着几分愠怒，咬牙道：“你能不能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不能！”九渊的语气异常坚决，说完，还又朝凉熙的身旁，紧凑了一点。

　　见状，凉熙微闭上了双眼，有几分无奈似的扶了扶额。

　　过了许久，凉熙睁开眼，正准备从地上起身时，刚好看见有一位年纪还很轻的小仙童，正站在她的头顶处，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和九渊。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啊？”他那纯净的眸中充满了疑问。

　　凉熙则有些傻眼，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小仙童的问题。

　　于是这个问题便在凉熙的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凉熙看着那个小仙童那充满好奇与纯净的眸子，语气不确定的回道：“应该像是在聊天吧？”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九渊便笑出了声来。

　　而那个小仙童那张小小的脸蛋上的神色却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道：“姐姐，撒谎是不好的，我师傅说过，两个人彼此相悦，才会躺在一起，这个应该叫做双修！”

　　闻言，凉熙的嘴角顿时猛的抽了一下，她强笑着，眸中带了几分危险，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师傅是谁，我一定不弄死他！”

　　那个小仙童仿佛是被凉熙吓着了一般，顿时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大滴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到他的脸上。

　　见状，凉熙不耐烦道：“闭嘴！”要知道，她平生可是最讨厌听见小孩子哭了。

　　九渊坐在地上，一条腿屈了起来，手臂搭在了上面，又用手托着自己的脸庞，看着凉熙，轻笑道：“我看这个小仙童年纪还尚轻，何必与他这般计较？”

　　他倒是觉得这个小仙童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是吗？”凉熙的目光冷不丁的睨到了九渊的身上，一大一小都想坑她，她凉熙可还没到那么好坑的地步呢！

　　见状，九渊便没再说话，只是笑着低下了头。

　　而当凉熙回过神，再去看那个小仙童时，却发现那个小仙童竟然早已经不在了。于是凉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人，你可真有能耐啊！”

　　说着，凉熙的手已经忍不住攥成了拳状。

　　“谬赞了，谬赞了！”九渊抬头，朝凉熙看去，笑的一脸轻松，仿佛丝毫不知道凉熙此刻的状态一般……

　　世间芸生，唯此一人，愿执手与共，此情，不关风花，不关雪月，只因，目之所及，心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