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上位 番外合集》谁雨度

4、齐卫番外

　　在齐卫幼年的记忆里，唐星茴几乎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从第一次见面，齐卫就很喜欢这个香香的漂亮哥哥，但是漂亮哥哥只看着齐江，从来不搭理他。

　　那时候他还很小，只隐隐约约觉得，漂亮哥哥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齐卫不知道，只是本能地黏上去，看见唐星茴就忍不住上前，忍不住心情雀跃。

　　唐星茴不买账，心情好的时候会骂他跟屁虫，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会上手推他。

　　但唐星茴也才多大，人小小的，手也小小的，推他踢他的动作一点也不重。

　　终于有一次，在唐星茴一把推开他恶狠狠道：“别跟着我！”的时候齐卫哭了，不是因为觉得痛，而是因为他发现漂亮哥哥真的很讨厌自己。

　　这时候的齐卫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也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他只是觉得心口又酸又闷，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不然为什么，明明那么难受了，他还是找虐一般忍不住去靠近唐星茴？

　　唐星茴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觉得这么一个小屁孩天天跟着自己真的烦，明明也只比自己小一岁，为什么那么幼稚？都说了不想和他一起了，怎么还一直黏上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唐星茴极度讨厌齐卫，而齐卫也一直记吃不记打，经常都被他骂哭打哭，但没过多久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缠上来。

　　当时的齐卫连路都走不稳，却无师自通一般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远远看着漂亮哥哥对齐江露出好看骄矜的笑，转头看向自己时却蹙起眉。

　　但哪怕皱眉，也还是好漂亮。

　　后来他才知道，唐星茴不喜欢他，因为他幼稚，吵闹，黏人，唐星茴觉得麻烦。

　　而齐江和他完全不同，温柔懂事值得依靠，是唐星茴信任的哥哥。

　　转机发生在唐星茴初一那一年。

　　齐江初三，住校加上准备中考学业忙碌，和唐星茴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唐星茴的时间才空出来。

　　尽管如此，唐星茴还是不愿意和齐卫待在一起，反而每天和一个叫梁乐的新同学走得很近。

　　齐卫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

　　他比不上和唐星茴朝夕相处的齐江，也比不上唐星茴新认识的梁乐，唐星茴眼里永远没有他。

　　齐卫没有气馁，绞尽脑汁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

　　他的长相和齐父齐母一点都不像，是略带一点稚气的面容，笑起来显得很阳光，某些特定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他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思索什么样的表情最能让唐星茴心软，嘴角的笑容从一开始的僵硬逐渐变得自然。

　　其实这时候的唐星茴已经不如小时候那样排斥齐卫了，只是依然不怎么搭理他，对他也很少有什么好脸色。

　　初一刚开学不久，唐星茴就生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感冒，但唐星茴身体本就不好，兵来如山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齐卫放学之后跑来照顾他，在一旁端茶倒水，动作熟练。

　　他还带了一束花来，插在唐星茴床头的空花瓶里。

　　因为生病，唐星茴的脸色很差，上翘的眼尾泛着红，眼眸迷迷蒙蒙，小巧的唇发白，红色的睡衣衬得他肤白如雪，几缕乌黑的碎发黏在脸侧，散发出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看清面前的人，唐星茴抿了抿唇，神色又恢复往日的冷淡，但此刻满脸病气下只像是在强撑着，更让人心疼：“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今天请假了。”齐卫满眼关心：“星茴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废话，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唐星茴恶狠狠的。

　　生病之后唐星茴的脾气比之前更差了，但他心底其实是觉得有些丢人，他明明比齐卫要大，现在还要齐卫来照顾他，也不知道谁才是哥哥，所以恶声恶气想把齐卫赶跑。

　　但齐卫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担忧地看着他。

　　唐星茴更烦了，刚想开口骂他就缩起身子打了个喷嚏，浑身都在颤抖，难受地眼角渗出了泪。

　　看他这样，齐卫的心口有些沉，又有些酸软，他倒了水，还倒了一点在手上试温度，之后才小心翼翼想去喂唐星茴喝。

　　唐星茴大脑有些沉，眼前也模模糊糊，下意识反手一甩，齐卫措不及防被撒了满身水。

　　杯子差点没拿稳，齐卫有些愣地看着杯底剩余的积水，抖了抖唇。

　　唐星茴也有些意外，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本来就是齐卫非要凑上来。

　　他甚至又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烦死了，你就会给我添麻烦。”

　　赶紧走。

　　唐星茴在心里想。

　　余光里，他看见齐卫手指上贴着创口贴，上面还渗着鲜血，伤口看起来很新。

　　注意到唐星茴的目光，齐卫解释说：“花店放花的瓶口碎了，不小心划得，不疼。”

　　说着，他还咧嘴笑了笑。

　　“谁管你。”唐星茴”哼“一声。

　　齐卫垂下眼，竟有几分像被抛弃的流浪狗。

　　唐星茴斜眼看他，倒也不觉得内疚。

　　只是，他以为齐卫会哭。

　　毕竟往常，他多骂几句齐卫都会掉眼泪。

　　但齐卫这次没有哭，怕打扰他休息也不敢吭声，只安静在一旁忙前忙后照顾他。

　　唐星茴也不说话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皱眉，头疼地睡不着。

　　齐卫收拾好房间，看他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给他按摩。

　　他不知道怎么按，只是紧紧盯着唐星茴的脸色给他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都酸了，唐星茴表情才舒展开来，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齐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满意的意思，小声开口：“星茴哥哥，那我先走了？”

　　他背起书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星茴闷闷的声音响起：“把你的花也带走。“

　　齐卫鼻尖一酸。

　　唐星茴转身看他，以为他这下该忍不住了，但齐卫只是眼睛有点红，看着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好。”

　　看他走近，那个创口贴又闯入视线，唐星茴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微颤：“下次换种花。”

　　齐卫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瞬间喜笑颜开：“好！”

　　那天之后唐星茴对齐卫态度好了起来，不是说有多热情，而是不再拒绝他的亲近，也默不作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但齐卫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只是当他的弟弟。

　　他想快点长大，快点成年，快点向唐星茴表达心意，但他只是晚了一年，就错过了许多。

　　因为这一岁的年龄差，他只能看着唐星茴和别人谈恋爱，而他什么除了阴阳怪气几句上上眼药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表白的那天他喝了点酒给自己壮胆，是冲动也是真心流露，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那天唐星茴很生气，脸都气红了，唇瓣被亲的湿漉漉的，张嘴时隐约能看见里面一截鲜红的舌，昳丽诱人。

　　齐卫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把唐星茴气跑了。

　　再之后没多久，梁乐不知道哪得了信息，上来就是一拳。

　　两个人扭打起来，竟然难分伯仲。

　　那天之后唐星茴生了很久的气，齐卫连续跑去上门道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所有软件全被拉黑，最后终于在一次发着高烧跪在门口晕倒之后见到了唐星茴。

　　睁眼的时候唐星茴不在身边，齐卫挣扎着下床去找他，这次唐星茴给他开了门。

　　这时候唐星茴的头发已经留的很长了，乌发披散开来，细长的凤眼含着水光，骨子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勾人。

　　唐星茴歪了歪脑袋，衣领微微敞开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肤如凝脂，眼点如漆，就这样看着齐卫，眼神有些复杂：“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卫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很早就开始了。”

　　“星茴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太不尊重你了，但我控制不住，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唐星茴眼尾上扬，五官明艳：”你懂什么是喜欢吗？是不是你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太少了？所以才把对亲人的依赖当成了爱情？”

　　齐卫的眼神有些沉，他怎么可能混淆。

　　但他掩盖的很好，抬眼时目光依然无辜：“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一看见星茴哥哥心脏就跳的特别快，而且，而且，我第一次做梦也是想着星茴哥哥......”

　　他脸红到了耳根，看着唐星茴的眼睛很亮。

　　唐星茴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气得反手又想给他一巴掌。

　　齐卫不躲不闪，还把脸往前送了送，让他打的更顺手。

　　这一巴掌还是没有打下去。

　　唐星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语气不耐：“滚吧。”

　　齐卫听话地滚了。

　　他听出唐星茴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追究了，他知道唐星茴对自己认定的家人一向心软，所以这一次齐卫也利用了这一点。

　　多可笑，他不想当他的弟弟，但又要利用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齐卫费了很多心思，算计了许多，最后唐星茴却依然选择了齐江。

　　唐星茴和齐江婚礼那天，齐卫第一次学会了抽烟。

　　他呛地不停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在迷蒙烟雾中仿佛看见了唐星茴精致漂亮的脸。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幻觉。

　　星茴哥哥正在和齐江翻云覆雨，连想都不会想到自己。

　　没关系。

　　齐卫想，结婚了也可以离。

　　他设计陷害齐江，想着这样唐星茴总会选择自己了吧。

　　但他算来算去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齐家亲生的。

　　知道真实身世的那一天齐卫一个人站在顶楼待了一天，往下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他算计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

　　现在的他，真的配不上唐星茴了。

　　机关算尽一无所有，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吧。

　　......

　　心里告诉自己一万次不配，齐卫还是没忍住。

　　他知道唐星茴对家人最心软，卖惨引来唐星茴看他。

　　但他没想到唐星茴竟然带了酒。

　　多年妄念积压，齐卫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知道唐星茴把他当成了别人，但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后来唐星茴清醒过来，还是心软，还是纵容了他。

　　齐卫知道自己卑劣，可他别无选择。

　　从记事起就开始追逐的人，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放手。

　　后来每一次和唐星茴亲密，齐卫都觉得心口有种尖锐的快感。

　　唐星茴不会留下，也不会爱他，可是那又如何。

　　他还是占据着家人的身份，但不只是弟弟。

　　那便足够了。

　　哪怕他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哪怕唐星茴从来不会留下过夜。

　　哥哥，哥哥。

　　星茴哥哥。

　　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齐卫忍不住露出笑容，不再是伪装出来，每一个角度都精心设计的笑，而是带着点苦，但真心实意的笑。

　　光亮照不进昏暗的房间。

　　可月光也曾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