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凉意微微》叶沏暖

12、⒉

　　——你，很痛苦吧。
　　于这片黑暗之中，被慢慢挖掉的幸福感被那种恐惧取而代之。泠泠作响的泉水溢进心里，却是着刺骨的寒冷。幸福感被抽掉，抽掉，再抽掉。

　　多年前的记忆被唤起，又不是多么愉快。
　　那是让她差点心灵都要死掉的事情啊——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面对悲剧的发生束手无策，首次感觉到自己多么渺小。而空虚的灵魂都快被自己唯独的意识撕成碎片的罪恶。

　　要怎么忘掉，怎么可能忘得掉。
　　西馆凉紧紧抓住围巾的一角，温暖非但没有传来反而被哗哗的大雪声覆盖湮没。第一眼她就能看出犬和千种所扶着的那个人是谁，仅仅是第一眼，没有犹豫。

　　她对他们，只有愧疚。
　　而且，是无尽的、让她不堪的。

　　默默。西馆凉悄无声息地离开，带着那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十年后的今天，居然再次相遇。多么可笑的羁绊，让她不堪接受的羁绊。哪怕是在意大利，远到不能再远的地方，结局，仍然是被注定好的吗。

　　×××

　　周一，西馆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看书的节奏明显慢了一拍，常常停滞在一页手指搁置于书页夹缝之间愣神。发丝稍乱的时候递进一阵风，也会毫无动静。

　　选修课后，桥田拉着平野跑过来道歉，西馆凉颔首致意。果然该放弃这群家伙了，虽然同样来自日本，却根本性格不合。再加上是男孩子的缘故，交往果然不太好吧。
　　但出于礼节，她仍然是用礼物回谢了邀请。虽然自那之后，桥田再也没有找过她。

　　那件事是这样深刻的又被她划分到心的末端，稍有变动便影响全身心。
　　害怕吗，抑或悲伤，大概都不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从再次相遇，她的心很空洞很空洞，不能恣情。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学意大利语，一股脑儿都在这件事上。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还要负罪感。
　　觉得自己的愧疚，还是说……害怕这种事情再次牵连到自己？

　　——西馆凉，你真的很可笑啊。

　　×××

　　来到意大利的日子很快步入了第二年。
　　学业方面西馆凉没什么突破，但父母似乎是希望她生活在意大利。但她却坚持要在第三年回到本土去，原因是接受不了人文环境。其实不然，大概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的一种方式吧。害怕再次碰到？

　　西馆凉的意大利语也稍微有了些造诣，基本和同学沟通不成问题。虽然她自己并不是太愿意，仍然一个人默默地学习、去图书馆、过日子。
　　这期间，很安逸。至少比她想象的安逸。

　　毕竟在大街上偶遇之类的，太过巧合。
　　之于西馆凉的影响虽然很大，但还不至于不敢上街。只是心结太顽强，难以磨灭，才会让她产生不安、害怕的诸多情绪，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傻。

　　这算是什么情感呢？

　　×××

　　安静的图书馆，她很爱。
　　虽然比不上少时黑曜那份凄清的寂静，多了一些人。但她一样可以无视掉那些人自顾自看书，享受难得的静谧。但在图书馆发生的事她往往会在身心太过安谧的时候猛然想起，然后仓惶地逃走。

　　躲，藏，匿。
　　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凉，你害怕再次出现吗。
　　如果某一日，他们出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