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怼》几也

12、第 12 章

　　半个时辰后，自诩风度翩翩的颜大公子湿漉漉地从池塘里钻了出来，一身白袍染成了黄色，头发上粘着几片枯叶，君九思轻咳了一声，无辜道：“下去时我就同你说了，我也就怀疑怀疑，没有十层的把握。”

　　颜大公子怒道：“放屁！你方才那表情分明就是说下面有古怪！”

　　君九思连连道歉，忍住笑道：“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颜大公子早就受不了身上的淤泥味，狠狠地瞪了君九思一眼，飞奔离开，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从头到脚洗了一遍，还熏了香。君九思端给他一盏热茶，是方才和下人门要来的。

　　颜正卿吃着茶，道：“就你想得深，我看着便是劫匪抢劫，听闻那马少爷为人张狂铺张，锦衣玉帛又穿金戴银的，怎能不被人惦记上，那马掌柜说他身上值钱的物件都不见了，而且青峰山有劫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会不会是你没瞧仔细。”君九思喃喃的道。颜正卿大怒，正要把君九思提湖里，却见君九思急忙道：“劫匪通常只是谋财，何至于害命。”

　　颜正卿皱眉道：“或许是那马少爷反抗呢？也有可能是马少爷扯下了劫匪的面纱不得已才杀人灭口。”

　　君九思摇头道：“倘若是你，你被人打劫，会不会反抗。”

　　颜正卿瞪眼道：“谁敢劫持本公子，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君九思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换一个人来问，她道：“颜大公子是英明神勇，武功盖世，像我等这些手无寸铁之力的若是被劫持了，只能乖乖照做，再说了只是求财，马府并不差银子，又何必无谓争斗。”

　　颜正卿道：“既不是劫匪，那马管家又说马少爷秉性纯良，也不与人结怨，那是何人谋害他？”

　　君九思道：“谋害他也未必是同他有仇，也许是同马保均有仇或者同他母亲有仇呢？亦或者是谁人妒忌他呢？也有可能是马管家撒谎呢？其实这位马少爷表里不一，对外和善文雅，对内恶名昭彰呢，你啊，还是想得太少了。”

　　颜正卿豁然起身，提起君九思的衣领，把人轻轻松松地吊了起来，正欲把她扔池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声，原来是丫鬟端着什么，不慎跌倒把洒在一人身上，这人大概是个暴脾气，专横惯了反手就是给她一巴掌：“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马管家连连道歉，转头喝退了丫鬟。

　　颜正卿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这人谁啊？”

　　君九思慢吞吞的瞟了他一眼，道：“马夫人子侄，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个府里未来继承人了。”

　　颜正卿诧异道：“为何？”

　　君九思叹了一口气，道：“这马夫人昔年生马少爷是难产，落下病根子，恐难再有身孕。”

　　颜正卿感慨道：“没想到这马保均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如此家财万贯却只娶一妻。”

　　君九思摇了摇头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丈夫，他不纳妾完全是因为不能那啥？”

　　颜正卿道：“那啥？”

　　君九思咳嗽一声，颜正卿恍然大悟，大叫一声，“你的意思是马保均不举？”

　　君九思无奈道：“小声点，你再嚷嚷举国上下都知道了。”

　　颜正卿狐疑地打量君九思，压低了声音，道：“此等辛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君九思道：“算出来的。”

　　颜正卿道：“少来！你再胡说我把你扔池塘里。”

　　君九思连连求饶，唯唯诺诺，道：“有一年我行医到此处，当时还没有什么名气，他来寻偏方就知道了。”

　　他心里将信将疑，不过冒充游医，坑蒙拐骗确实也是君小九能够做得出的，但是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他狐疑道：“那你还敢上门，不怕他认出你？”

　　君九思歉然一笑道：“我当时乔装打扮了一番，主要是当时年纪太小不足以取信于人，就粘了两片胡子，捣鼓了一番。”

　　颜正卿呆了好一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然后呢？怎么样？你给他开方子了吗？”

　　君九思摇头道：“我哪敢开，就随便给了他一瓶药酒。”

　　颜正卿道：“什么药酒。”

　　君九思道：“鹿鞭。”

　　“哈哈哈……”颜正卿捧腹大笑，笑了好一阵，君九思叹了一口气，起身想要回房，他却按着不肯让走，边笑还便道，“我，我还没问完呢。”

　　君九思无奈地看着他。颜正卿笑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停了下来，他道：“就算是他和马夫人都不能生育，那凭何就由侄子继承，马保均其他堂兄弟没有儿子吗？”

　　君九思道：“有，不过他们有过节。这个马保均有三个大伯，他父是最小的，患有口吃，不善言辞，在家里最不得宠，常年遭受几个大伯欺压，他小时候也经常被他几个堂兄弟欺负，有回他们把他骗到了山上，马保均迷了路，他母亲上山来寻，不小心跌落山崖摔死了。”

　　颜正卿瞠目结舌，道：“这哪里是过节，分明是血海深仇。”

　　君九思道：“所以啊，后来他们也遭了报应死了。”

　　颜正卿皱眉，道：“怎么死的？”

　　君九思道：“大伯的两个儿子得罪了权贵被活活打死的，二伯的儿子打猎时被老虎咬死了，三伯的儿子染了瘟疫死的。”

　　颜正卿狐疑道：“不会是这马保均的手笔吧？”

　　君九思漫不经心的道：“死了便死了，管他是不是马保均的手笔，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颜正卿斜眼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过那几个人当真是马保均害死的吧？”

　　君九思大喊冤枉。颜正卿哼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君小九必定是知晓的。她这人嘴里真真假假的，没一句实话。

　　夜里风大，君九思受不得寒，打了个喷嚏，道：“颜大公子倘若没有什么大事我便回去歇息了，我自幼身子骨弱，比不得你身强力壮。”

　　颜正卿松了手，道：“你一个大男人怎如此瘦弱，我一只手便能把你提起来，跟提小鸡仔一样。”

　　君九思一拂袖子，缓步往回走，道：“不是同你说了嘛，我自幼有寒疾，不管怎么大吃大喝，吃什么补药都不管用。”

　　颜正卿也跟着她往回走，道：“不管用说明不够补，等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来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的，不出几个月，准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君九思敬谢不敏，道：“别，我这般挺好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谁见了不得说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颜正卿嗤笑道：“就你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君九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一笑道：“我长得不好看？”

　　颜正卿一愣，君九思已经走远了，他回过神来追上去，跟着她进房间，君九思又在慢腾腾地铺被褥，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君九思这人身量纤细，白净面皮，容貌嘛，也确实也长得不赖，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比他差了一点点，不过他嘴上不承认，道“也就一般般吧。”

　　君九思铺好被褥，平坐在床上，见颜正卿没有离开的意思，无奈道：“颜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同我共寝吧？”

　　颜正卿挑眉道：“有何不可，咱们都是大男人，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君九思道：“怕惹了误会，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颜正卿大怒，正欲说点什么，突然门有人恭恭敬敬的敲了三下，“请问，颜公子可在？”

　　君九思和颜正卿俱是一愣，面面相觑，只听到那人道：“在下马保均不知颜公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君九思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颜正卿心里大骂狄良。他这完全是冤枉了狄良，马保均之所以会知晓他身份完全是管家猜出来的，那管家也是个人精，狄良这人亲权贵远平民，颜正卿能得他如此待见，自然不同凡响。不过这些颜正卿自然不知道，他把狄良骂了几遍，无奈轻咳一声道：“进来吧。”

　　不稍一会，进来了一个人，中年模样，身材臃肿，大腹便便，马保均穿着身青袍，大约是匆匆赶来，湿了半身，他战战兢兢地拱手施礼。

　　颜正卿不受控制得便往他那里瞧，君九思轻咳了一声他才移开视线，彬彬有礼地同他寒暄了起来。倒是打听出了一些事情，原来马少爷去狩猎不是临时起意，而且赵孙两位公子特意相邀请。马保均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马少爷同二人前不久有嫌隙，他故意说，颜正卿也顺势问了。

　　原来马少爷有一未婚妻，年芳十五，长得亭亭玉立，有回其未婚妻去庙里上香，那赵家二公子见色起意，明知她与马少爷定了亲，还是强要了她，最后还纳了她为妾。这公然打他们的脸，马家府上没有权贵，也只能忍下了，后来知府举办骑射比赛，其他人都有意无意让给赵家公子，马少爷年轻气盛，又憋了一口气，愣是半分不让，博得得了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