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疏影》红绛台

44、第 44 章

　　在宋宸眼中，她偏头的模样，严肃中有带着一点俏皮，宋宸一笑，也学起柳如蓁偏着头：“如此肯定吗？那皇后这么做是在帮我们吗？她为何要帮我们呢？”

　　邓凝放下茶杯，分析道：“皇后娘娘无子嗣，又不得圣上宠爱，与贤妃相比，更显势单力薄。或许，皇后娘娘想借势，借九殿下您的势力，我也是猜想，往后皇后娘娘说不定会让殿下您认她做母妃。”

　　觉得邓凝说的有理，柳如蓁便点头道：“很有可能。宋宸，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是件好事。若是如此……你该如何？”
　　柳如蓁看向宋宸，等待他的答案。

　　相比于柳如蓁对皇帝厌恶之情，对皇后的感情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了。

　　皇后贤淑敏慧，温婉心善。每每见到皇后娘娘，她总觉得见着了自己的母亲。

　　不过自问出此问题那一刻，她心中早已有答案，不会，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认皇后为母妃。

　　宋宸摇摇头，没有犹豫之色：“不认，若是如此，我不认。”

　　果然没错。

　　柳如蓁道：“也只是推测罢了，事还未至，我们先担心眼前吧。”

　　“邓大人，能否帮忙？”

　　说完此话，他就后悔了。

　　宋宸才缓过来，自己是皇子，为何要这般有礼的让他帮忙，应当直接就下命令才是的。

　　邓凝起身行了一礼：“殿下尽管吩咐。”

　　见他如此有礼，宋宸也不好意思咄咄逼人，轻轻咳了一声，又直了直腰身道：“你今夜去一趟北静王府，不论如何都要让他见你。见到后，就同他说明日就可以找到这边来了，不必再拖下去。”

　　“不行！”

　　话音才落，柳如蓁就即刻反对。

　　两人闻言都将目光转向她。

　　宋宸挑眉，不解看着柳如蓁：“我应该没有让你去吧？”

　　柳如蓁与他对视片晌后，转头对邓凝道：“还是别直接和宋烨接触为好。邓凝，你先去宰相府通知罗正，此等小事，他自然会安排人去找宋烨的。”

　　“你也知道是小事，这样来来回回不更麻烦吗？不如让邓大人直接去与宋烨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后一句话道出时，宋宸将语调拉长，眼中泛起几分冷意。

　　虽然是这个理，但这么一来，宋烨就会察觉邓凝与他们的关系。

　　万一宋烨与皇帝告密会如何？万一宋烨只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呢？万一宋烨这么做就是想摸清宋宸的底盘再逐一拔去他在朝中的势力呢。

　　她不敢赌，也不愿再让邓凝去接触那些未知的危险了。

　　柳如蓁说出了她的疑虑。宋宸此次倒是没说什么话，在一旁安静的坐着。

　　邓凝闻言，慢慢抬眼：“无妨，还是不要耽搁了正事为好。”

　　“……好，那你当心些。”柳如蓁温柔的口吻令宋宸感到厌烦。

　　邓凝离开后，他沉着嘴角，倚靠在墙边满心腹事。

　　柳如蓁提到的那些疑虑他又如何能不清楚？

　　原只是想试探一下邓凝的忠心，没曾想却探出了柳如蓁的态度。

　　她还是那么关心他。

　　柳如蓁对邓凝的一言一行都看得他不满。宋宸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多事，自己给自己找烦。

　　“你在想些什么呢？”

　　宋宸心头一跳，回过神来：“没什么。”

　　“哦。”柳如蓁走到床边：“饭菜已经备好了，我扶你去桌子那边吃饭吧。”

　　坐在饭桌上的刘木青拿着碗筷热情招呼着：“来吃饭吧，待会饭菜都凉了。”

　　“不去。”宋宸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气饱了。

　　“……”

　　柳如蓁无奈摊了摊手：“好吧，随你。”

　　不吃就不吃呗，这么大人了，饿了自然就会自己找饭吃。难不成还能饿死吗？

　　宋宸咬咬牙，心想着，为什么她不再说多几句话？

　　“吃！”

　　柳如蓁走到饭桌前，又折了回来：“嗯？”

　　觉得将才那“吃”字说得十分突然，有失颜面，于是宋宸自持，慢悠悠道：“将才只是开个玩笑，劳烦你扶我一下了 。”

　　从刚才商议之时就觉得宋宸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是真得有问题。

　　待到众人饱饭后，柳如蓁坐在床沿，直勾勾盯着宋宸：“你方才是不是有意为之？明知道那样会给邓凝惹来麻烦还是让他去给宋烨报信？莫不是想探邓凝忠心与否？”

　　“算是吧。”

　　他回答是爽快，没有拖沓。

　　宋宸本意是不想让邓凝去的。

　　但见柳如蓁态度如此，还跳出来反对自己，心里毛毛的不舒服，有些赌气，那竟然就干脆让邓凝去呗。

　　既然承认了，宋宸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暗暗告诉自己，接下来柳如蓁不论说什么，他都要面上镇定自若，内心波澜不惊。

　　“这几日看下来，宋烨似乎真得在帮我们，所以我觉得，此次他是可信之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而且……”

　　“邓凝是自己也答应的啊……”

　　“宋宸，我问你一个问题。”

　　柳如蓁打断了他。

　　一阵慌张爬上心头，眉心突突地跳，面色仍故作冷静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柳如蓁往前坐了坐，慢慢凑近他，宋宸征在原地，也忘记了此刻他应该往后退的。

　　“你……该不会是……”
　　柳如蓁停了半晌，毕竟这话还是很难问出口的，有点羞耻。但她又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宋宸眸中闪烁着微光，似乎在等待着她继续问下去。

　　柳如蓁鼓足了勇气，一口气将后面的话以最快的语速道出——“你该不会是有点喜欢我吧？！”

　　一言出，她顿感全身一热，还未来得及看眼前人的反应，就觉得害羞走开了。

　　“我乱说的，我乱问的，你别在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再见……”

　　柳如蓁边解释边慌乱地推门而出，仓皇逃离。

　　于是，就留下宋宸一人。

　　他心跳得飞快，不由得捏紧袖子，脸颊烧的堪比冬日里装炭的铜盆，又红又烫。

　　喜欢她……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吗……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喜欢吗……

　　一股脑疾步走了好远，柳如蓁才终于停下来。

　　她懊恼地踢着满地的落叶，悔恨至极，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真是丢脸死了。

　　她是真得是后悔了，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如此自恋的问题。

　　但宋宸的态度很奇怪，尤其是当他遇上自己和邓凝一起时。宋宸简直就像被惹毛的小兽，胡乱咬人。

　　若一次两次还好，可基本上次次都这样。

　　宋宸那别扭的态度，也不怪自己会这么想。

　　柳如蓁一开始真得只是想问个清楚，可她一问出口就跑了。

　　“你说你，跑什么呀！？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都问出来为什么不听完答案再跑！？”

　　她气自己不够胆大，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踢得猛了些，麻意从脚传到了小腿。

　　柳如蓁忍不住“嘶”了一声，想着还是放过自己吧：“算了算了，宋宸应该也因为这个问题红着脸。我还是等太阳下山了再回去吧……”

　　在林间兜兜转转了许久，落日余晖渐渐普照着林间的每一寸。

　　柳如蓁按着来时路，徐步走回。

　　与此同时，夕阳，也普照着大庆皇宫，将庆宫每一片琉璃瓦，都镀上一层黄金。

　　皇后站在门前，仰头看着那缓缓朝西飘去的金云，似乎有一阵风从中间来，又将那云层掰开。

　　见皇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玉溪害怕打搅到她，就算带着消息来，也还是打算在旁边等待着。

　　过了会，天色渐暗了下来，皇后这才发觉到玉溪站在自己身旁。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玉溪点头，将一封书信双手呈上给皇后。

　　“是宰相大人托人送来的。”

　　“宰相？罗正？”
　　皇后拆开，展信细读。

　　玉溪见她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便猜到了，这信上写的，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幸好，九皇子和如蓁姑娘现下很安全。

　　皇后松了口气，眉宇带着喜色，扭头吩咐道：“让人出宫去通知父亲，让他将派去寻人的那些暗卫全撤了。”

　　玉溪见皇后面上带喜，心中也开心，应了一声“嗯”后，立即往殿门外走。

　　暮色四起之时，柳如蓁也回到了小木屋。

　　林间幽静，她在那待了这么久，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原以为，内心不会再有什么很大的起伏。

　　但她踏进屋内那一刻，见到宋宸那一刻，尴尬之情立时布满全身，从头到脚，没放过任何一处。

　　宋宸此时坐在木凳上，百般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听到门那边有声响，他也立马抬头往那边看去。

　　霎时间两人目光相撞，无声对视了须臾。

　　还是宋宸先开了口：“那个……你回来了？”

　　柳如蓁才反应过来，转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干笑了几声，把门掩上：“是，是啊……”

　　“将才那个问题，你还想听答案吗？”

　　柳如蓁转过身来，连连摇头，僵着声音：“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听，问题也是我胡乱问的，莫要放在心上！！！”

　　不料宋宸神情却十分严肃，沉着声，一字一句道：“既问了，就是个问题，就得有答案。”

　　“应该是吧。”
　　他一顿，目光有些慌乱的看向别处，神色极其不自然。

　　什么？应该是吧……

　　“我应该是喜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