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个大祭司回家》草盛豆苗

4、细盐

　　又过了一夜，雪是停了，只是大地盖的白被子更厚了，亮闪闪的反着光。抬眼望去，世界仿佛就只剩白这一种颜色。广场上却没有静悄悄，青壮年族民们已经在劳动了，铲雪的，背材料的，落料的，搭设的，在冰天雪地中热火朝天。

　　姬凤楚从楼下走上来，看元舟起来了，就招呼元舟先吃早饭，今天竟然有黄褐色的面饼子。原来凤鸾氏已经有种植麦子了，只是产量少，种的也不多，非常珍贵，因着姬凤楚是大祭司才能有一点儿，别的基本要拿出去换别的部族的好东西。比如盐，比如麻布，比如陶，还是上交有扈氏的份例，再余不下多少了。

　　姬凤楚也是怕元舟只吃肉和野菜干吃不惯，尽量的变着一点给元舟做吃食。元舟也是知道现在条件不是从前，尽量让自己去适应现在的生活，在这原始社会，容不得你娇气，一娇气可能就活不下去。大家只为一口吃的拼命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残酷的。元舟就着肉汤吃了粗饼子。和姬凤楚一起下楼去。

　　低矮的一楼里，奴隶已经清理出了一块空地。竹编姬凤楚已让暂时停了，所有铁器工具都先尽着建房。姬凤楚对元舟说：“元舟你说吧，要怎么烧炭，我来操作。我想你说的炭应该不光是把柴粗烧烧这么简单吧？”

　　元舟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所以之前让人挖了那么多粘土存着，就是为了烧炭，不光要烧炭还要烧陶呢。”

　　“还能烧陶，元舟你还会烧陶？”姬凤楚与元舟处熟了，也不绷着了，也激动起来。要知道凤鸾氏不会烧陶，每次为了换陶就要花去很多的食物，陶器又容易破损，是个消耗品，如果能自己烧陶，那氏族就能节省很多食物，生活就会好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族民对竹编这么上心这么热情的原因，因为竹编的用具不光方便生活，还能替代一些陶器，编多了还可以拿出去换回食物，这一来一回就相差的多了。如果现在自己氏族能烧陶，那氏族的实力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差不多最末流上升到头部几个氏族之一。作为大祭司，姬凤楚是有这个判断力和预见性的。

　　元舟有点不好意思：“烧炭应该没问题，烧陶，不好说，只能说试试，不一定能成。”

　　姬凤楚马说：“不成也没事，多试几次，差点也没事，只要能用就很行了。”

　　元舟点头：“那我们先把炭烧出来，然后试试烧陶。就我们自己几个人试吧，先不告诉别人，免的不成大家失望。”

　　姬凤楚：“好，听你的。”

　　边说着话，元舟连连指挥着姬凤楚的几个奴隶，把合适烧炭的柴挑出来，去掉细枝折断成差不多长短的木棍。找好烧炭材料好，又让奴隶和泥，按要求搭个简单的直筒圆型炉子，然后把木柴放进去，点燃，再把炉子用粘土补补，连口一起封起来。这样就好了，等烧完冷却拆出来就行了。然后依样又搭了几个。

　　搭完炉子，奴隶们空闲出来了，就要去洗葛根粉。这回姬凤楚这里差不多采了有两千多斤的葛根，奴隶们空了就会洗一点，忙的时候先做别的事。元舟估计能洗出三四百斤的粉，姬凤楚说了洗出来的一半归五个奴隶。愁苦的奴隶脸上都有了笑容，这个雪季自己是准定不会饿死了。元舟让奴隶先学编可以晾晒葛根粉的大竹匾，又教了编过滤用的竹筛子。又交待之后洗下来葛根渣不要扔掉，统一存放着，以后有用。处理完这些事，和姬凤楚去广场上看族民们搭房子。族民们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请教，又在那里解释指导。

　　等元舟回去时，已经感觉到口干舌燥。一气喝了一大杯的温水，元舟能坐下休息一下了，姬凤楚却又被叫走了。

　　元舟也坐不住了，起来准备饭食，元舟清点了一下自己带来的食材，发现蔬菜已经全部没有了；面条也没有了；年糕还有五斤，需要留着，有用；米还有七八十斤吧；红薯和土豆都在，不能动，明年做种子；罐头还有几个；蜡肉还有一大块；自己在见到姬凤楚他们之前打的野猪还有一半；老南瓜还有两个；冬瓜两个；油两桶；调料基本要没有了；零食还有一袋子。元舟看看，打算烤一点肉，再做一个老南瓜汤，吃好已经不奢望了，吃饱总要的，姬凤楚工作那么多，那么辛苦，也要给他吃饱。

　　元舟知道自己雪季食物是够的，姬凤楚作为凤鸾氏族最尊贵的人，食物肯定也是够的。族民们食物是不足的，奴隶雪季每天只吃一餐，族民一般吃两餐，差的人家也只一餐，都是省着吃，所以每个雪季都会饿死冻死人，在这种生产力落后的条件下大部分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搞口吃的，活着。

　　元舟来自富足的世界，看着这种情况很是难受，很想帮助大家，但是如果给东西，人那么多，就自己这点东西哪怕能匀一点出来也救济不过来。还是想办法弄到食物比较重要，给人家食物真没必要，杯水车薪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空的时候还是想想冰天雪地有没有办法弄到食物，能让大家吃饱几顿也好。

　　元舟做好饭食，等着姬凤楚回来一起用吃，一边又想是不是和姬凤楚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他的粗盐提纯一下，只是提纯了总会有些损失。想着又在脑子盘算提纯的方法，很多都是模糊的，也许也需要实验几次才能成功。

　　姬凤楚走上楼，看见元舟在火炉旁沉思，连续的劳累，看上去人清瘦了一点，脸部轮廓都更分明了，眼睫毛长长的遮住了眼睛，脸上被火光印的明明暗暗，有种真实与虚幻相交的感觉，如果让元舟形容就是很有氛围感。

　　姬凤楚咳了一声，元舟回过神来，马上对他微笑着说：“你回来了，等你吃饭呢。”

　　姬凤楚嗯一声坐下：“吃了饭，你睡一会，感觉天又要下雪了，外面我会盯着的。”

　　元舟给姬凤楚舀了碗汤说：“我不困的，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这里的盐，我是不是可以拿点试试提纯？”

　　姬凤楚：“除了药室里的药，有些有毒，你可能弄不清楚，别的所有的东西，你想用想动都可以，不用问我的。你说的提纯盐是不是发苦的盐处理成你带来的那种咸鲜的盐？”

　　元舟：“可能处理不到那么好，应该能比原来好一些，只是会损失一些。”

　　姬凤楚：“不打紧的，就算损失一半，也够我们吃到下个雪季，何况到下个雪季前还有两次集市了，可以去换，你尽管试吧。”

　　元舟一听，就开心了，笑着说：“我试试，不难的，肯定能提纯的，你就等着看好吧。”

　　姬凤楚看着元舟温和的说：“好。”

　　一吃完饭，元舟就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塑料水桶拿出来，倒入几斤粗盐，加水搅拌溶解。说：“不用管了，先沉淀一下。我们先去看他们搭房子。”

　　一下去，两人又被围着问这问那，解决这个问题解决那个问题。直到天又暗下来了，风呼呼的，实在是受不住冷了，大伙才散了各自回家，约了明天一定要把屋架竖起来。

　　两人回家后，溶液已经沉淀好了，元舟拿出自己的钢蒸锅，再从药箱里拿出医用纱布剪一块做滤网。元舟把淲网放在钢蒸锅上扶住，让姬凤楚把水桶里的清液倒慢慢倒到淲网上，又这样在陶锅里过滤了一锅清液，过滤出来的杂质和沉淀出来的杂质都不要了。把两锅清液放在沪子上蒸发水份，一人搅一锅，随着水份越来越少，慢慢的有白色晶体析出了。

　　姬凤楚很惊奇的问：“这就是细盐了？”

　　元舟说：“是呀，简单吧？”

　　姬凤楚说：“没想到这么简单，但是真有效。如果能提纯细盐去换物资，那会很受欢迎的。”

　　元舟又说：“我们现在这样只能提纯少量的细盐，要大批量的提纯这方法效率太低了，又太浪费柴火。”

　　姬凤楚：“你有办法。”

　　元舟：“有是有，需要许多条件，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话两人将析出的盐取出来，摊在竹匾上，让其在炉火旁晾干。

　　不要说就做了这么点活，其实也是挺费时间的，姬凤楚提议等这里的盐晾干后，把家里剩下的盐全部提纯了，以后粗盐就不吃了。

　　饭后两人又闲聊了会，自从元舟来了，姬凤楚说的话比以前多多了。之前如果不议事，基本在家就自己一个人呆着，制制药，元舟来了，姬凤楚都学会跟他说八卦了，把看到的听到的有趣的事有趣的人说给他听。

　　说现在部落里好些人在学编藤鞋，现在雪厚藤没地砍，没那么多藤，好些人就在家里拆藤编的东西，结果拆下来的藤因时间长了，再编就断了，为此有被阿妈伴侣追着打骂的，景山特别好笑，把扎在房子上藤拆下来了，一拆绑着的草就塌下来了，房子露出一个大洞，被他阿爹好一顿打。

　　元舟听的又好笑又心酸，想着，自己在走之前尽量多留一些生存知识给他们，能多活一人是一人，活好一些是一些。

　　姬凤楚说会话又去摸摸盐。元舟笑笑说：“明天就干了，老摸也不会干的快。”

　　姬凤楚转身溜达回来：“元舟，你对提纯粗盐有什么想法吗？”

　　元舟知道姬凤楚的意思，如果自己把控这种方法，相同粗盐提纯出来的细盐肯定能换更多东西，也就是价值升高了很多。只是大部分原始族民连粗盐都换不上的，能吃上细盐的那会是极少数的人，当然就这个少数的存在，对掌握细盐的元舟来说最少也可衣食无忧了。只是姬凤楚心里装着所有的人，既然有这种方法也不是很难，总是希望多点的人受益，元舟也是本着能为大家做点的想法的，所以两人核心思想是一致的。只是这种方法怎么样使底层人民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元舟说：“楚哥，我的方法没瞒着你，我也没想自己买了粗盐提纯去交换赚取差额。你知道了就是你的，你可以按现实情况处理，比如告知族民，或是做秘方不公布，只自己用然后去交换都行。楚哥你有什么想法，如果想跟我说的，我们都可以交流，盐很重要这是肯定的，我的意见不是基于要对这种方法的掌控，是基于怎么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姬凤楚明白了，元舟这是无私奉献了这种方法给自己了，如果自己愿意，还会帮自己一起分析怎么处理这种方法的利弊。心下感动，拉着无舟的手说：“谢谢你，元舟。”

　　元舟说：“楚哥，你收留我，我都无以回报呢，我们是朋友、兄弟，不用说客气话的。”

　　两人客气一番开始说正事，其实粗盐是各个部落都可以得到的。只是盐湖地带生存条件比较恶劣，所以部落相对较少，如果自己去取粗盐一来一回耗费时间太长不合算，所以大部分部落都是等以取盐为生的冥氏盐碱部取了盐，集市的时候运到市集的时候去交换的。所以提纯细盐，对冥氏盐碱部短期利益是没有影响的。知道了背景，又把关于细盐的后续一条一条列了，分析利弊。

　　一、不公布不生产只自己用，那这方法也没有价值了，两人都不愿意。

　　二、公布给所有人，姬凤楚也只有能保证凤鸾氏人人能学到，别的氏族不可控，也许会被别的氏族的上层阶级把控。反而给别人谋了利益，民众反而需要花更多的物资换盐。毕竟地广人稀啊，人口基本不流动，这个问题大概率会出现。

　　三、给冥氏盐碱部，那主动权就在人家手里了，就算现在列好条约，也有可能违约，还可能引起部族冲突，也许盐更难换了，不可控。也可能导致大部分人吃不起盐。

　　想来想去为达初衷，可能只有自己换了粗盐来提纯，这样也不会损害盐碱部利益，产生的细盐的换购价值也可以自己控制，尽量少赚一点，让尽可能多的人换得起，只是需要劳心劳力，又要操心好多事。

　　自己生产还有一个好处，对自己氏族外的交换，可以提条件。我们可以不换给他们，要换就不要拿普通的物资来换，比如稻谷等相对垄断的物资来换，这样也许可以盘活更多资源，让更多的人享受更多的利益。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细盐这一块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统一调配，掌握定价权。姬凤楚活又多了，理想越高，责任越重大，也越辛劳，元舟就出了个方法，别的不管了。元舟即同情姬凤楚，又幸灾乐祸，要劳累的是姬凤楚，哈哈，大祭司就是老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