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夫和他亡妻的过去》以我为始

56、边境外

　　“桦仔，你真要跟着去讨伐？”

　　天未亮，讨伐队伍已经集结，并在大门附近做准备。

　　沈从华得知好友要跟着去讨伐的消息，所以早起来寻人问这事。

　　萧重桦看到好友找来，而他对于那个问题，也是没有犹豫地点头回应：“嗯，我要跟随师父一起去讨伐。”

　　“可边境外的危险是真的未知数，你也别觉得那日咱们平安回来，是正常的事。”沈从华是真的担忧，毕竟他作为前路者小队的保卫人员，出过几趟边境，知道外面的危险。

　　他觉得好友这样无所谓，是在轻看外面的危险，以及不关心自己生命。

　　他对此感到生气。

　　萧重桦知道朋友是在担心，但他也清楚自己是个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

　　他心里明白，嘴上也把这说出来：“但你是知道的，我做出选择后，一般是不会改变的。”

　　而沈从华瞧这犟驴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就在即将爆发时，顾贤之的声音传入耳朵中。

　　“小沈起这么早，是来送别重桦的吗？”

　　沈从华闻声回头，见到赤秋岚和顾贤之一块走过来。

　　见元帅也在，他立马对这二位长辈行礼：“元帅，月长老。”

　　“不必行礼，我只是因为和月顺路，才一起过来的。”赤秋岚把人扶起来后就道别白发人，朝着其他讨伐队员方向走，“月，我先过去跟那些队员聊聊，你等会记得过来。”

　　“好。”

　　顾贤之摆摆手，然后面对这两个小辈。

　　“我不来，你们刚才是不是就要吵起来了？”他笑眯眯问。

　　“那当然，毕竟桦仔他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生命。”沈从华瞧了眼狼族少年，然后问笑着脸的白发人，“月长老，你真要让桦仔跟着一起吗？”

　　“我当然是不想。”顾贤之无奈摊手，“但你也应该清楚，重桦这家伙是随我的，所以他做出决定后就是一头犟驴。”

　　“即便我和岚都不准他加入，那他也会想尽办法溜出来跟着。”

　　话落，沉默不语的狼族少年，一下接收到两个目光。

　　无奈和无语。

　　而他对此，是选择歪头装傻。

　　犬族青年本来就有点生气，结果见好友这样装傻，直接生闷气道别走人。

　　“算了算了，我去睡回笼觉去！”

　　而留在原地的师徒两人，他们对于犬族青年生气的模样，都一致选择无言目送其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顾贤之便歪头看向徒弟。

　　结果自家徒弟，是用摊手耸肩的动作来回应他。

　　他见此，嘴角不禁扯动：“重桦，你这装傻是跟谁学的？”

　　而萧重桦听师父这么问自己，他认真思考了下，然后诚实回答：“不知道。”

　　顾贤之语塞，只得伸手揉揉太阳穴。

　　徒弟闭嘴没吵他，而他揉完也没说话，因为他在放下手后，就听见赤秋岚喊他和徒弟过去集合。

　　他不敢耽误时间，就叫徒弟跟着走过去。

　　他俩与队伍集合后，发现神出鬼没的重溟也在。

　　但这也并非是重点。

　　而早已与其他队员聊天许久的赤秋岚，在见人都到齐后，便开口叮嘱：“虽说你们早已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队伍的大部分指挥权在顾仙师手上，而后是重溟阁下，你们可以提出建议，但要最后决定要听他们二位。”

　　顾贤之听着话，默不作声。

　　因为他平日得到如此大的权利时，会否认自己能力一下，但如今情况特殊，他不能像那样提出否认与拒绝。

　　他是因此沉默，而重溟虽然也有拒绝想法，但是出于礼貌和知道情况，也选择闭嘴接受。

　　他们就这样听赤秋岚其他叮嘱，然后出发。

　　“我叮嘱完了，而趁着现在浪潮没有，天也未亮，出发吧。”

　　“是！”

　　讨伐队伍得到指令，没有犹豫地朝着大门走去。

　　在此其中的顾贤之，是在队伍最前方。

　　他来到大门前，看着分隔两地的门缓缓打开。

　　借助围墙上的火焰，他看到了外面的荒凉场景。

　　邪魔死后会以不同方式消散，不会留下尸体。

　　但即使没有看到成堆的尸体，可外面的空旷寂静，也让人感到荒凉。

　　不过即便如此，顾贤之也还是带领队伍走出大门，然后跟随身旁作为引路者的队员，朝着定下的方向走。

　　但他们离开营地，走上最近的山时，突然感觉到地面在震颤。

　　他们顿感不妙，看向下方。

　　天此刻已逐渐亮起来，而如黑云过境般的邪魔浪潮，正朝着边境防线涌去。

　　顾贤之看到这场景，因紧张，心脏跳动快速。

　　他知道这片浪潮，会给后方防线带去无尽有危险，但他也不能让队伍在此刻返回。

　　他只能凝聚灵力发出信号，然后让队伍继续前进。

　　“别停下来，继续向前！”他发完信号，面露严肃对着队伍说。

　　——

　　中首防线在早上迎接浪潮，而讨伐队伍则相对平安无事。

　　他们走完路程的一半，然后在天黑前找到停歇地方。

　　但因为今早出发时见到了浪潮，使得他们在休息时，失去了讲话欲望，都安静的看着燃起的篝火。

　　但不久之后，重溟开口：“顾仙师可有安排守夜一事？”

　　顾贤之本在想防线的事情，但重溟开口，他注意力被那事拉走。

　　“暂未。”因为一直赶路，他的确没想过谁来守夜这事。

　　“既如此，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来安排？”重溟主动提出请求。

　　因为队伍指挥权的原因，顾贤之是跟重溟坐一块的。

　　所以他朝左边转过头后，就是跟此人面对面。

　　虽然他现在有点信任重溟，但为了队伍稳定，他装作思考片刻，才把这事的安排权利交出去：“那就麻烦重溟阁下安排了。”

　　“不必。”

　　重溟环视周围的队员，他掩嘴沉吟，随后说出自己安排。

　　而顾贤之听见安排中没自己，他问：“为何没有我？”

　　“虽说顾仙师是天道神之子，但你身躯还是人类。”重溟解释完前因，而后说出自己觉得，“而为不让讨伐时出差错，所以我个人认为，顾仙师你正常休息是最好的。”

　　“我想大伙也会这么认为。”

　　话落，队伍其他人也纷纷应声同意重溟。

　　顾贤之见此，他又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徒弟。

　　结果徒弟也点头同意重溟的决定。

　　见大部分人都同意那个决定，而他想想自身情况，最终为了不出差错而接受休息。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今夜便休息。”顾贤之叹息一声，“不过结界破碎时，我也还是会醒来的。”

　　众人不说什么，继续烤火。

　　而又安静下来后，顾贤之慢慢回想方才重溟的安排。

　　他在心中默念一个个名字，然后念到了自家徒弟的。

　　等会。

　　今夜后半段守夜人有重桦？

　　顾贤之眨眨眼，他扭头看向自家徒弟。

　　萧重桦一直都在注视师父，他见人转过头，还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便歪脑袋表示疑惑。

　　顾贤之瞧徒弟这疑惑的样子，他连忙转向重溟：“让重桦守后半夜，没问题吗？”

　　重溟也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白发人身上，所以回应很快：“顾仙师这是不信任爱徒吗？”

　　“不……”

　　“信任的话，那便放手。”重溟转眼看向眼前篝火，“而且我安排守夜的人是两位，并不是只有他一人，顾仙师你就安心吧。”

　　顾贤之噎住，他心里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便泄气。

　　“要保护好自己，也不要冲动行事。”他思来想去，最后是对徒弟叮嘱。

　　而得到叮嘱的萧重桦点点头，然后回应：“我跟前路者小队探路时，也守过夜，不会有大问题的。”

　　白发人见此，又叹声气，不再说什么。

　　——

　　夜已深，没有守夜任务的人都已席地而睡。

　　萧重桦守的是后半夜，所以在此之前，他先睡了会。

　　而记得任务的他，睡的不是很深，所以在听见有人喊自己起来值班时，就快速醒来。

　　他起身，与一起守夜的羽族男子坐在篝火边。

　　因为不熟悉，所以他俩是沉默的烤火。

　　即便他们休息地方绿意盎然，但因为此地是边境外，除了他们这些走出边境的人，就只有邪魔存在。

　　如今暂且没有邪魔出现，而讨伐队伍的人又在歇息，所以夜晚十分安静。

　　但不久之后，身为狼族的萧重桦因听力良好，在火焰燃烧柴火的声音中，听到了不该存在的细微动静。

　　他扭头看向动静声音方向，耳朵随着那点动静声音而动。

　　“怎么了？”羽族男子见他表情严肃，问道。

　　“听见了点动静，我去探查一番。”萧重桦拿着刀站起身。

　　羽族男子记得萧重桦身份，也记得边境危险性，所以他皱眉提醒：“这可是边境外，莫要冲动行事。”

　　“但如果我现在不去探查那动静的情况，那等会危险来临怎么办？”萧重桦则是说出自己观点。

　　两人僵持住。

　　“一刻钟。”

　　思考过后的羽族男子选择松口，也提出要求：“一刻钟后你若是不回来，也没有传来信号，我会喊醒大家。”

　　“好。”

　　萧重桦点头同意，然后去追逐自己发现的动静。

　　他在树林中走走停停，尽所能的去寻找那份动静在何处。

　　这次他又停下来，闭上眼去辨别声音方向。

　　为捕捉声响在何处，他耳朵前后摆动着。

　　奇怪，没声音了？

　　萧重桦困惑，但又继续认真去捕捉。

　　结果下一秒，他感知就立马提醒他，有东西朝自己冲过来了。

　　他反应迅速，闪身躲开攻击。

　　那只邪魔扑空，转过身开始攻击萧重桦。

　　萧重桦见此，也拔刀作战。

　　而他在于邪魔战斗过程中，借助月光，分辨出这是只魉级别，且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邪魔。

　　这邪魔也因等级低且非特殊，所以它很快就萧重桦解决。

　　萧重桦在邪魔冲过来时，一个起跳翻身，然后落在其身上。

　　在邪魔要甩动身体时，他稳住身体，快速将刀插入其最为脆弱的脑袋。

　　霎时间，这只邪魔不再动弹。

　　萧重桦见此，他将刀拔出，然后从尸体上跳下去。

　　而那只邪魔也在他下去后，就化成了一滩红水。

　　萧重桦本不会在意，但有个人意外出现了。

　　“这一滩红水，没让你想起来什么吗？”

　　“谁？！”

　　因为方才战队愿意，所以十分警惕的萧重桦，在听见声音后，便猛地转身，将刀对着来者。

　　而看到那张狐狸面具后，他皱起眉头，放下手中刀。

　　“重溟阁下。”他说。

　　重溟双手抱臂靠着树干，他盯着被月光照着的那滩红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真不记得了？”

　　因为见面几次，重溟都是不把话说清楚，所以萧重桦又见这人不把话明说，便皱起眉头：“不记得什么？”

　　“令堂的死亡。”重溟目光依旧在那滩红水上，“我记得在几年前的某天，我让你重新记起来你所逃避的过去。”

　　萧重桦愣住，抓刀的手在颤抖。

　　重溟见人不回答自己，他终于把目光转向对方：“难不成，你又逃避把他们遗忘了？”

　　“你在说什么？”萧重桦压制住声音的颤抖。

　　“那这样来看，你是又逃避了。”听到这话，原本情绪的平静的重溟，表露出了厌恶。

　　但他思考了下，然后冷哼一声：“哼，不过遗忘也是正常，毕竟你想融入进这里。”

　　萧重桦听着重溟这些不明不白的嘲讽话语，他气恼道：“你到底在自顾自的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重溟不再倚靠树干，“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犯下的错。”

　　犯下的错……

　　萧重桦回想起自己弑亲之事，他垂首，蓝眸睁大。

　　“你所犯的错，可不止杀亲一事。”重溟又恢复平静状态，“那年我还给你看过另一段记忆。”

　　后半这句话就像锚点，萧重桦脑海中，立马出现当年自己看到的那段记忆。

　　那段记忆的开始，是一位人类向着许多同族，宣扬要摆脱自身的孱弱身躯，而后接着是撑着红伞的白发神明降临。

　　那位神明降临时，也带来了一场红雨。

　　而那场红雨，不仅让在场所有人类都化成了一滩红水，也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

　　萧重桦回忆到那个蓝眼孩子出现，他头就开始疼痛起来。

　　无尽的疼痛折磨着他，迫使他丢下手中的刀，去抓住头发。

　　重溟看到这画面，他蓝色的眼眸变成瞬间青色，然后弹指送出一丝神力。

　　神力送出，萧重桦的痛苦也得到缓解。

　　但他缓过来，重溟却抛下话语离开：“一刻钟快到了，记得回去，别让人担心。”

　　鸣声完全消失，萧重桦抬起头，看着那个背影逐渐消失。

　　过了几息，他捡起地上的刀，顺着重溟走的路返回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