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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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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月祭拜完祖母之后又同齐愿初回到了齐府。
站在齐府门前,赵长月忽然不走了。齐愿初道:“怎么了?”赵长月道:“你还有银子吗?能不能先借我一些去住客栈,我毕竟不是你们家的人,也不是客人,住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
齐愿初叹了口气。
“我也很想借你,但很可惜,没有。”
“我名下的几处铺子都被你收走了,我的俸禄平日里用于结交,也都花的一干二净,你若实在不愿意住在齐家,那么我偷长兄几身衣服去当了吧。”
赵长月眯了眯眼睛,“真怀念我以前有钱的日子。”
齐愿初呜咽了一声。
赵长月忽然发现,明明不久前她和齐愿初还是陌生的关系,现在他却变成她的恩人了。可这只是赵长月的时间,在她的时间里这一切世事无常,可在齐愿初的时间里,却已经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她看不见他的一个又一个的一年四季。
赵长月还是走进了齐府,她身上披着的灰兔毛大氅还是齐愿初的,经过后院的花园,齐如僖正和一众女郎聊天吃茶,她瞥眼见到赵长月过来,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这有些倒霉人啊,就是厚脸皮,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住到别人家里的,还不如街上乞讨的乞丐有骨气。”
齐愿初站在亭子外道:“如僖,赵女郎不过暂时借住在家里,你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齐如僖听他开口辩白,她却不想在其他贵女女郎面前丢了面子,一拍矮案站起身道:“你这个小庶子竟敢驳斥我这个嫡女,我看你是挨打挨的还不够!你自己都是个白吃白喝的,你还带别人来白吃白喝,你也想被赶出去不成!”
赵长月闭了闭眼睛,忽然想起齐愿初说的讨厌的妹妹,说的真是太对了。
“你!”
赵长月挥了挥手,打断了齐愿初的话。她自顾自的走进亭子。
齐如僖看着赵长月,忽然想到这个坏女人上次对自己做的恶事,顿时双手捂在胸前警惕起来,可转念一想这是在自己家里,身边还有使女小厮,她如今还怕什么!
“你想干什么?来人!快给我把她抓住。”
见有人围上来,赵长月倏地转身拔下一个贵女头上的簪子,提起那个吓的吱哇乱叫的贵女的脖子喝道:“都给我退后!”
亭子里的人顿时都惊了起来。齐愿初睁大了眼睛,当然,他并不觉得赵长月会下杀手,因此并未上前。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赵,赵长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群使女小厮果然不敢再上前了。赵长月拉着手中的“人质”坐下,一边大摇大摆的吃喝案桌上的精致糕点,一边无所谓的道:“陈女郎,我最知道你是谁了,你父亲是陈太守啊,我之前还听说你就要嫁入京城了——”
赵长月边说拿着簪子在陈女郎白腻细致的脸上轻划着,声音阴森鬼魅,道:“你说我要现在在你脸上画个什么花鸟鱼虫之类的,你还嫁的出去吗?”齐如僖颤着声音道:“赵长月,你你,你别发疯啊!”
“说得好!”
赵长月啪的把陈女郎推出去。
“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家破人亡,我什么都没了,现在就是个疯子!谁敢来惹我,我就拉着她一起死,谁想啊?你——”赵长月拿着簪子回身突然指着一个贵女,那贵女吓得热闹也不敢看了,立刻拉着使女逃也似的跑走了。
“还是你?”
剩下的女郎贵女们也都吓惊慌失措的跑了,齐愿初站在亭子外被她们撞的踉跄。
赵长月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簪子,心道她是看准了拔的,这簪子最贵,怎么也值个百八十两的。她不信陈太守抄家的时候没私吞一些赵家的财产,因此拔的心安理得。
齐如僖大叫道:“赵长月!你凭什么在别人家里撒野?”
“你想仗势欺我,我便持强凌你,就算你在茅坑拉屎,我都进去踹你两脚。”
齐如僖瞪着眼睛道:“赵长月你好不要脸!还有你这个小贱蹄子!”齐如僖指着齐愿初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告诉母亲把你们两个赶出去!”
齐如僖气势汹汹的带着使女小厮离开,赵长月便喝起她们剩下的燕窝粥来。齐愿初默然的走过来,仿佛被欺负的有点惨的小狗,白皙的脸颊上红肿的巴掌印还未消,却还要强撑着笑意摇晃尾巴。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没想到会这么糟,你还要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偷几件长兄的衣服,送你去客栈住吧。”
赵长月抬了抬眼道:“我很能吵架的,但向来不生气,主要是气别人。而且这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跟齐如僖早有矛盾。”
“我知道,”齐愿初道:“我想着府中这么大,只要遇不到就没事。”
“等等,”赵长月抓住了重点,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矛盾?”她警觉道:“莫不是那次你在山上其实一直跟着我?”
齐愿初笑着点了点头,赵长月也不知他是夸赞还是惊叹道:“你每次发疯都是让人震惊的程度。”
不管他是什么态度赵长月都无所谓。没人想被误会为恶人,可如果只有面目丑恶起来才能让自己过的更好,不受别人欺负,她也只能,只能这样选择。
“以德服人固然长久,发疯却能立即奏效。跟你说我四岁被抱回赵家的时候,二房三房的叔叔总怀疑我不是赵家的人,想要把我卖掉,我就偷偷溜进他们的书房,把他们珍藏的古董书画藏了起来,那些古董书画可比卖十几个我都值钱,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我看出来了,齐愿初,你在齐府是过的真惨,咱们俩要是小时候就认识,我肯定好好教教你,一定让你比现在过得好。”
齐愿初笑了笑,小声道:“其实已经教过了,不然我肯定过的比现在还惨。”
赵长月呼噜呼噜的喝完燕窝粥,精神好了一些,转了转手中的簪子,道:“我走了,趁着你嫡母还没来找麻烦,现在有钱去住客栈了。”
“啊?”齐愿初撇了撇嘴,道:“你刚刚欺负完齐如僖,一会儿我嫡母就该来收拾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赵长月看着他红肿可怜的脸道:“就让她再扇几巴掌呗。”
齐愿初不可置信的撇嘴:“你才说完不久要替我挡刀,现在我都要被扇巴掌了你都无所谓。”
赵长月顿了顿,道:“谢谢你啊齐愿初,你这是为了保我出来挨的打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齐愿初笑盈盈道:“那你,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好说,”赵长月起身,双眸明亮,“等我东山再起。你什么时候回京去品香阁找我吧,到时候我也该想好要做什么了。”
“好吧。”齐愿初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画了一张好饼的赵长月离开。
没过两天,赵长月就收到了齐愿初要返回京城的消息。
赵长月随即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和齐愿初一起上路。
赵长月一身淡青色棉衣,背着包裹等在马车前,她第一次见齐鸿,却看他面容黑瘦,看向自己时一直皱着眉头,眸光锐利,与齐嵘的圆滑不同,齐鸿则看上去更为奸猾,齐愿初在他面前,就像个软绵绵的小羔羊似的。
软绵绵的小羔羊坚决道:“伯父,我要带赵女郎一起去京城。”
齐鸿骂道:“逆子!我们齐家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跟齐司暮这一个两个逆子!一个整日不知去向,一个被女色迷昏了头。你今后大有前途,带着这么一个女人算什么?外室?你今后还指望能说到什么高门贵女?”又悄悄道:“你再看她那个长相,眉似剑,眼似钉,唇如刀,一看就是个克夫之相啊,就你这样八字薄的,不出一年准让她克死。”
赵长月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上前。
赵长月走过去道:“齐大人,我又不是非要跟他坐一辆马车,我自己顾了马车,我只是跟在你们后面一起进京罢了,到京城我自有去处,不会跟着克他的,你放心好了,再有——”
“说我眉似剑,眼似钉,唇如刀?”
赵长月到底是个女子,平日别人在说她不好也没说过她的样貌,越说越急道:“我还没说你像那个东海没修炼成功的老鳖呢!”
齐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赵长月,他为官这么多年,这么大岁数就没人敢对他如此不敬过,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了半天,吓得齐愿初立刻拖着赵长月上了马车。
“你这是以下犯上!咳咳咳!”齐鸿气的喘不上气来,齐愿初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伯父,伯父,快来人带伯父上车!启程!”
一路上齐愿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赵长月那么好,可齐家的人却都不喜欢她呢?
他怕齐鸿真给赵长月定什么罪,这一路他都没敢再靠近赵长月的马车,不过赵长月第一次背井离乡,还是在如此失落的状况下背井离乡,心中难过,一路上也没怎么再说过话。
终于到了京城,赵长月给马车结了银子,半路下了马车,齐愿初给了她一个地址,“到这个地方去找我长兄,徐子虞也在,廷尉府节后有许多事情处理,我估计要忙一阵子,你若有什么事情就和长兄说。”
赵长月道:“当然,我们是朋友。”
齐愿初咬了咬牙,醋意上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赵长月看着齐愿初的马车离开,背着包裹去找齐愿初给的地址。
京城内八街九陌接袂成帷,到处都是酒楼商铺,十分繁华,连来往行人的穿着亦比信阳城好上许多。赵长月还曾经想过,赵家若发展好了,过不了多久也会在京城开上几家商铺。
赵长月忍着心痛不再去想,问了几个人很快便找到了如意巷的一处院子,她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来开门。
院门打开,是齐司暮。
看着他一身玄色广袖衣衫,身量挺拔,眉目英俊如旧,可再见却物是人非,赵长月就像看到了依靠般本能的扑在他怀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齐司暮并不会安慰人,只好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没事了。”
徐子虞从屋子中走了出来,赵长月愧对他,几乎不敢去看他,如果不是当初她叫徐子熠来京城,他也不会出事,他们不会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徐子熠是徐子虞从小养大的,他该有多难过。但赵长月还是走了过去。她道:“子熠他......”
徐子虞又瘦了一圈,面色蜡黄,没什么表情,道:“进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