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满夏》盛匿楚

1、岁见

　　　　　　　　
　　余岁在最后一刻想起了她与习见的初见。

　　（一）

　　高二那年—

　　于海市的夏暑未褪，秋雨就下起来了。霏霏雨线忽大忽小，淅淅沥沥反反复复，巷子里到处是混合着车尾气对水洼，空气中总有股咸腥潮湿的气息挥着不去。

　　余岁混身湿漉漉的蹲在巷子里。

　　余父余母又吵架了，她也又被赶出来了。

　　这种生活余岁已经习惯，只是这次出来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让她毫无防备。

　　许是自暴自弃，余岁就蹲在雨中，将狼狈的脸埋于双臂之间任由雨点打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这个样子过了多久，雨点忽然没有打在身上了。

　　余岁以为是雨停了，抬起了那张狼狈的脸。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清秀的脸。

　　余岁愣了一下，看着那张脸有点恍惚。

　　少年倾斜着身子将雨伞分给了余岁一半。

　　多年以后，这个少年不会知道这一倾斜就是一辈子。

　　“喂，你...还好吧?”少年温柔、磁性的声音萦绕在余岁耳边。

　　余岁感觉少年的声音像是夏天热烈的呼唤一般炙热。

　　余岁眨了两下眼，想要起身站起来。

　　双腿刚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没一半突然双脚一软，向前栽去。

　　少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余岁的肩。

　　可能是家庭的原因，让她变得很敏感。余岁只感觉浑身一激灵，立马推开了少年，向后退了几步。

　　慌张开口:“道、道歉，刚才蹲了太久，脚麻了。”

　　说完，也没等少年回答，冒着雨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只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给了少年。

　　　(二)

　　再一次遇见，是少年以转校生的身份来到他们班级。

　　少年进教室时，余岁并没有注意到他，埋着头看书。

　　“我叫习见，习惯的‘习’，见证的‘见’。”

　　余岁再一次听到了前几天同样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同样还是那张清秀的脸。

　　好在这一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狼狈。

　　余岁看着讲台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

　　余岁向来孤僻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现在班里也都坐满了，只有她旁边有个空位。

　　习见看了一眼余岁，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就此，他们成为了同桌。

　　(三)

　　后来...
　　余岁只觉得习见就像冲破了黑暗的一角的一束光一样亮、一样暖。

　　习见数学很好，余岁也会经常问习见数学题。

　　有时候余岁怎么也写不出来，习见就会拿笔敲余岁的脑袋，感慨:“余岁，你怎么会那么笨?”

　　余岁:“……”

　　虽然这样说，但是习见还是会继续耐心的教余岁。

　　余岁感觉习见的出现让她的生活变了很多，似乎并不像以前一样无趣乏味了。

　　后来熟络了，习见每天早上都会在校门口等余岁一起去教室。

　　有一次时间来不及了，余岁就拿着早餐，准备到教室了再吃。

　　虽然说是早餐，但也就只是一瓶纯牛奶。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习见见余岁手里握着一瓶牛奶，挑了挑眉问:“你平时早餐就吃这个?”

　　余岁喝着牛奶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习见没有说话，微微皱了一下眉。

　　第二天，余岁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习见手里拿着一盒三明治。

　　习见看见余岁来了，直接把三明治丢到余岁手上后，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余岁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多了一个三明治。
　　余岁追了上去:“习见，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习见送给余岁一个字:“吃。”

　　余岁“……”

　　之后习见表示余岁的早餐他包了。

　　(四)

　　后来，也就日复一日的经历着高中的学业。
　　高三—

　　上课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余岁看着窗外出神，她记得和习见第一次见面也是和这一样的雨天。

　　余岁突然想到了以前看到的钱钟书的一句话“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但你在，就能弥补”。

　　而这一切似乎就是习见弥补的。
　　余岁侧过脸看着习见有点出神。

　　习见正在做笔记，感受到余岁的目光也转过头去。

　　两人的目光在刹那间交汇。

　　余岁立马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感觉自己脸有些烫。

　　习见挑眉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只笑了笑。

　　心说。余岁，马上高考了。

　　（五）
　　高考前夕。

　　余岁不是因为高考而失眠，而是习见发的信息。

　　X见: 明天高考加油。记得你说你想去看大海，高考完了我们一起去吧。还有，余岁，要不要谈个恋爱?跟我试试?

　　余岁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良久，他怎么这么那么直接?

　　余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发了个。

　　岁: 你也是。

　　发完之后余岁才感觉到不对，想要撤回时已经不行了。

　　把脸埋在枕头里脑中一直回放着那条消息。

　　此时，另一边的习见，看到余岁回的消息，嘴角上扬起来。

　　（六）

　　三天后的高考结束。

　　余岁和习见约了在初见的巷子里见面。

　　可那天余岁在那里等了很久习见都没有来。
　　后面习见发消息告诉余岁。

　　他要出国了。

　　一出考场他爸就把他带走了。

　　余岁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下一秒，习见打来了电话。

　　余岁接起。

　　“岁岁，如果你愿意，你能等我吗?”

　　余岁几乎是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回答:“好，我等你。”

　　后来他们都很默契，没有再给对方发过任何消息。

　　而这一等，便是三年。

　　（七）

　　21岁的习见回到了于海市。

　　他一下飞机，就向余岁的住处赶去。

　　路上，他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而电话那头却被告知号码已注销。

　　习见愣了一瞬，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赶到余岁的住处的时候，那间小破屋已经没人住了。

　　习见询问了旁边的邻居才得知。

　　余父把她母亲杀害了，余父坐了牢饭，余岁她得了抑郁症，不久就在去年自杀了。

　　因为他们亲戚都不愿意帮忙，现在遗物还没有整理，遗体也都还在警方那里。

　　习见听到这个结果愣了很久。

　　习见一人走到了屋内，来到了余岁的房间。

　　余岁的桌子上还摊开着一个本子。

　　习见认得，那是余岁的日记本。

　　习见认真的翻看着每一页。

　　从他出国开始，余岁就开始记录她每天做的事和对他的想念。

　　知道去年余岁开始记录他得抑郁症的时光。

　　字里行间背满了无助与痛苦。

　　习见看着这些很心疼。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当初为什么要统一出国?为什么他不愿意打个电话?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习见，对不起，我可能等不了你了。

　　不过我会在另外一个地方等你的。
　　我就先走啦。

　　另外。
　　习见，替我去看看大海吧!

　　（八）

　　习见为余岁和她的母亲做了火葬。
　　并留了一小部分余岁的骨灰做成了戒指，戴在手上。

　　墓前。

　　那天又下起了雨，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习见打着一半的伞，另一半倾打在了余岁墓上。

　　习见丢下了所有事。

　　带着“她”去看大海了。

　　最终，他去了她爱的大海。

　　_

　　岁月见证了我们，却没能留住我们。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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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