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佩》忋邪归政

43、传人

　　无眸在死前曾留下一本医书，那是他毕生的心血。他说这是送给我的，算是对我这些年来照顾的报答。他要我学会之后为他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将他的医术流传下去。
　　我笑着点头答应了，但我并没有学。
　　无眸一直都不知道我见过他师父，不知道我从他师父那儿骗了他的毒术，更不知道是我派人杀了他师父。
　　无眸死后，我摩挲着那本医书，想着如何为无眸找个合适的传人。至于我，医术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我去找了温寒清，是啊，就算放温寒清和洛梓玉走了，我也是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的。
　　站在那个平凡的院落前，我恍惚记起了当年我和苍离还有无眸在焱山上的情景。
　　我并没有见到洛梓玉，因为当我站到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温寒清便在一个愣神之后迅速向我靠过来。温寒清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戒备。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我面前阻止我走进那个院子的样子，觉得这个人还真是可爱，虽然他比不上苍离。
　　好吧，或许我不该总是拿他跟苍离比较，毕竟他不是苍离，甚至，从来都不是我的寒清。
　　这是最后一次。
　　我将无眸的医书扔给他，告诉他这是无眸写的，无眸要他将这些学会，并流传下去。
　　温寒清眼中溢出了惊喜，洛梓玉的身体一直不好，有了无眸的这本医书，他便可以完全康复。
　　温寒清对我点头说了声谢谢，我勾着唇角没再说什么便径自离开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温寒清，也是最后一次关注他。
　　之后的百余年间，我经常听到有关神医与其弟子的传闻，而无眸这个名字，被奉为了神医的鼻祖。

　　直到那年，一个叫秦歌啸的人来到枫雪楼，买下了梓夜的初夜。而这个秦歌啸，就是无眸的第七代传人。
　　梓夜其实是外族人，所谓外族，自然是指塞外的民族。郕王性情残暴，从不给俘虏留活口，他所征战之处一定会将所有外族人屠灭。我曾为了寻找一样毒草亲自到塞外去了一趟，在那见到了被凌郕谨下令屠杀的一群外族人。
　　当时的梓夜刚出生没多久，小小的一团在襁褓之中面对刀光剑影竟然不哭不闹。我躲在树上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也看向了我，然后，我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绽开一个笑，所以我决定，救下这个孩子。
　　我救了梓夜，将他养大，作为我最完美的傀儡。我并没有告诉梓夜他的身世，他也从来不问。啊，说起来，当初我在塞外找到的那棵毒草最后还用在了给凌郕谨下的毒里呢，这样看来，倒也算是帮梓夜报了仇呢。
　　秦歌啸迷恋着梓夜，痛恨着我。我对他各种挑衅的言语并不在意，反而因为他跟无眸有些关系而对他比较纵容。当然，还因为，他对我有用。
　　再怎么说，梓夜也是我亲手养大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个孩子有着些许感情。我已经决定抛开枫雪楼楼主的这个身份，将枫雪楼覆灭，既然秦歌啸那么爱梓夜，我便将梓夜完全交给他。

　　秦歌啸只进过我的阁楼一次。
　　他毫无形象地坐在阁楼的椅子里，上下打量着我的阁楼，然后不无讽刺地说：“我说老妖怪，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肯让我进你这秘密的屋子。哼，你的品味可真不怎么样，看看这桌子…”
　　我觉得有些好笑，当年的温寒清是那么个寡言的性子，怎么传到秦歌啸这一代，就变成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话唠了？
　　我打断秦歌啸喋喋不休的评论，或者说讽刺才更准确：“我要你带走梓夜。”
　　秦歌啸愣住了，然后满脸怀疑地看着我，等我的下文。
　　“我想，你应该有可以让人忘记过去的药吧？”
　　秦歌啸微眯着眼睛看着我。我告诉他，我要毁了这枫雪楼，而这世间也不会再有枫雪这个人。秦歌啸很聪明地没有多问，他要的只是梓夜罢了。要不是碍于我的存在，他恐怕早就把梓夜带走并让他忘记跟我有关的一切。
　　杀死凌郕谨的那晚，梓夜从阁楼出去之后便被秦歌啸带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带走梓夜的，打晕也好，迷晕也罢，总之后来我知道梓夜忘了过去，爱上了秦歌啸，跟着秦歌啸游遍天下。
　　果然啊，没有我的话，梓夜便会爱上秦歌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