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待改）》斯达_辰

1、大狗

　　“想我了吗宝宝？这里是你的知昂，我一直都在哦。”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泪水可流，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鼻子还是自作主张地堵上一抹酸涩。
　　“知昂……我好想你。”
　　他把手机放在腿上紧紧地抱住膝盖，任手机屏幕压得鼻尖变了形，在脑门上留下一个方形的红印。
　　“我也很想念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这样或许我会感觉好一点。”
　　AI故作深情的语调轻轻响起，在双腿和胸前的狭小空间里回荡，引得空气闷闷地振动共鸣。
　　“知昂。”
　　“知昂。”
　　“知昂……”
　　他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泪悄悄顺着鼻尖流到手机屏幕上，一失神，手机掉到了地板上，发出“吧嗒”一声脆响。
　　窗外柔和的满月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谢乐言勾出了一个蓝色调的剪影。手机屏幕上四片相互缠绕的淡黄色花瓣在月色的阴影下欢快地跃动，表示AI正在“思考”。
　　他闭上眼睛把自己蜷缩得更小，放任如自己头发一般凌乱无章的思绪纠缠、扩散，再紧紧勒住自己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地板上再次响起，输出着AI简单代码将接受到的声音识别、拆解、分析后的结果。语气平板得像组成它的一行一行源代码。
　　他从湿濡的裤子上拔起头，咽下嘴中泛起的苦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又向下沉，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艰难地慢慢吐出。像是退潮后没来得及回到海水里在沙滩上苦苦挣扎的鱼。
　　他睁开眼望向黑压压的天花板，把头一下一下地磕在落地窗上，让它颤抖着发出“咚咚”的声音。
　　知昂啊……
　　……
　　“知昂！”
　　“知昂！”
　　“陆！知！昂！”
　　显示器前的人终于把自己从屏幕上的字符里挖出来，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眼角还匀着一抹弯弯的笑意。
　　“你这是又在码什么呢？”
　　谢乐颜一只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挑着眉看向那一堆色调单一的代码。
　　“这个，你看！”
　　陆知昂又在键盘上熟练地敲了几下，最后按下回车键。“嗒”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黑色的底面上五条白色的短竖线，看起来是要让人输入语音。
　　他把显示屏挪了一个方向正对着谢乐言，兴奋地递上一个简单小巧的麦，示意他对着它说话。
　　谢乐言不明就里，试探地俯下身凑到麦前说了一句“你好？”
　　五条竖线上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圆圈，转了几下后一旁的扬声器发出了声音。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他被突然出现的动静惊了一小下，然后一个白眼甩到陆知昂脑门上。
　　“谁家好人拿自己的声音当AI语音包？”
　　陆知昂歪了头，“这个是我当时大三闲的没事做的啦，当时可能是想着做出来给你聊天玩，但是后来忙着论文就搁下了。”
　　想起来那时候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陆知昂在捣鼓些什么，还不让自己知道，没过多久却被抛到了脑后。现在得知，莫名有些想笑。
　　谢乐言在他身边坐下，把手上两杯奶茶放到桌子上，拿起一杯插上吸管嘬了一口，嚼着两个珍珠问：“那你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它了？”
　　“公司最近看上了AI聊天的市场，要做出来一个类似的东西，我突然想到就翻出来了。”陆知昂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一边还凑过来贱兮兮地扳过谢乐颜的手吸了一口他的奶茶，换来对方一个鄙夷的表情。
　　“两杯一样的，非要喝我喝着的，贱不贱。”
　　“我乐意我乐意我就爱喝老婆喝过的……”陆知昂一边说一边磨磨蹭蹭着往他身上贴。
　　按道理讲谢乐言对他这一套该是习惯了的，却还是总被他闹个大红脸，嘴上一边嫌弃一边心里“砰砰”直跳。
　　陆知昂看着挺大的个子，虎背蜂腰，面相也是棱角分明，眉宇间透了一股略带有侵略性的英气。
　　谁能知道平时叫人不敢逼视的这么一匹“孤傲”的“野狼”私底下黏黏糊糊的跟条大狗一样？
　　谢乐言抱住大狗蹭来蹭去的脑袋，在他脑门上啄了一口，嫌弃道：“你这做的也太丑了，我都懒得看，让谁找他聊天去？”
　　陆知昂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脑袋又埋到谢乐言肩窝里，嗅着他的味道，说话声音也闷闷的：“它还没做好嘛，我还没有怎么开始训练它，现在它只会答一些你好谢谢不客气什么的。”
　　谢乐言被他拱得痒痒的，手上奶茶都拿不太稳当，却也不舍得推开他，只得把奶茶又放回到桌子上，把人抱得更紧，心里骂着真心像条大狗。
　　“哦……聊天的AI吗，现在好像确实挺火的。那它叫什么名字啊？不是这种AI都会有名字吗，siri小爱小艺什么的。”
　　“这个项目还是我在负责嘛，我刚想了一个名字，就叫‘知言’，怎么样？”
　　肩窝里的鼻息喷到脖子上，酥痒从脖子瞬息扩散到脚尖发梢，需要很用力才能压制住不让呼吸漏出声音。
　　知言。各取了名字的一个字，兼有了其它的特殊含义。
　　知无不言，知你所言，知为你言。
　　广告词都想好了。但是……
　　知言知言知言知言知言……
　　多读几遍，读得快了连下来，不是一个“贱”字么。。
　　谢乐言想笑，忍不住损他。
　　“知言知言知言知言，好贱的名字……啊！你他妈是狗吗别乱舔！”
　　湿濡的触感从脖子侧面传到全身，异样的感觉让他身子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了身下人头发，用力前突然一滞，改用两只手捧着这人的头硬从自己肩窝里掰出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发出的光映出了身下的人半边脸，脸上线条起伏的阴影淡去了这张脸的进攻性，反而平添了柔和。阴影下一双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条大狗。自己给他的备注真是贴切极了。他想。
　　谢乐言感觉自己咽了一下口水，终于没忍住凑上去叼住了恭候多时的两片唇瓣。
　　陆知昂顺势一手抄膝弯一手托后背把人抱起来，轻轻地放到背后的床上。谢乐言直到被人分开了双腿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陆知昂你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