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9 (Holz En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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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未对神起誓，这份婚姻并不受神保护。”
法庭上，早幸对着女王侃侃而谈，“即使是神祝福的婚姻，但世上不存在无法背弃的誓约，只要我们愿意支付代价。”
陪审席上的众人随她的诡辩开始交头接耳，嘈杂声中女王一声轻咳，旁边的神官直接释放了禁言术，好让早幸继续发言。
“敢问陛下，您觉得我们该付出些什么呢？”早幸看向女王，微微垂下头，“为了向您彰显我离婚的决心，我愿意支付一切代价。”
霍兹觉得耳根嗡嗡的。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女王，请不要答应她，请不要……
女王没有看他，兴致盎然地接过早幸的话：“为什么要向我支付？婚姻是你们二人的事，若二位离婚会有损赫林戈的荣光，或许我该问责一二。但圣女阁下此番决定反而是为了我国的福祚、艾森将军的幸福着想，与其要你为违约付出代价，我反而该表扬你才是。”
霍兹闭上眼。他早就知道，女王肯定会支持早幸，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制度。
为了这桩新奇案件首次出现于审判席的女王站起身来，从高台上俯视霍兹：“这只是卿的家事，本该由你们私下解决。但既然已被端到了所有人眼下，就让我们为二位做出公平的裁断吧。霍兹·艾森，你的妻子想要离开你，为此你要向她索取什么赔偿？”
早幸也看着他，所有人都看着他。
现在我们的婚姻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处，那所谓婚姻又是为了什么呢？
让我们分开吧，霍兹。
许多夜的争吵成了他耳边无休止的余响，霍兹睁开眼，微弱地笑道：“我不需要任何赔偿，我愿意放她离开。”
*
他永远不会忘了新婚的那一夜妻子有多么美丽。
早幸仅着睡裙，坐在床边按摩酸疼的小腿肚，为了配合霍兹的身高今天她的鞋跟像一把锥子，走向他时早幸几乎全靠西尔维娅支撑才没跌倒。
幸好仪式不像梅提欧的那样冗长，不然她绝对会出洋相。
霍兹也察觉了这一点，忍着笑把早幸抱到腿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接过了按摩的职责。
在轻啄的间隙，他低声问道：“还行吗？”
早幸抬起眼看他：“你问哪方面？”
“我想今晚还剩一件事没做。”
“……你不会一天都在想这个吧？”
“不止一天。”
早幸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上吧。”
霍兹简直怀疑她是故意逗他笑的，好让他没了力气做别的事。
大概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霍兹能感受到他的妻子对异性触摸的抗拒，即使是如此亲密的自己，她也在不断颤抖，并且不是出于害羞，而是恐惧。
压下心底的愤怒与嫉妒，他耐心地揉弄开她，像是拆开一只千纸鹤，直到她的每一角都舒展开才让雨点落下，润湿她的全身。
“霍兹……”
她哭喊着自己的名字，让霍兹不觉放缓了步调，重新找回自控力。没错，在和她做这种事的是他，而且以后也只有他。
心与明月一同落入碗底，霍兹让彼此成了对坐的姿势，好让早幸几乎被困在他的臂弯之中：“你是我的了。”
早幸只是在喘息，缓过气来后狠咬了他一口。
到了第二天，带着餍足醒来时，生物钟一向准时的妻子还在沉睡。霍兹下床后为她掖好被角，本来准备尽量安静地离开房间，还是忍不住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早幸的睫毛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早……”
“早。”霍兹用指腹在她眼角擦了擦，那里还泛着红，“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早幸依言照做，虽然醒了就很难睡着，但她身体各处都很疲惫，难以动弹：“琼斯夫人骗我。”
“是‘妈妈’。”霍兹纠正，“妈妈骗你什么了。”
明明其他时候都很淡定，这个称呼的改变却让早幸红了脸：“嗯……妈妈，她说，说你没有经验，要我多担待一些。”
霍兹按住了额头，妈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亲爱的夫人，知识是可以通过书本获取的。”
“这里也有那种书？”
“你原来的世界也有？”霍兹皱眉，“你看过？”
“堂弟没收拾好我不小心看到的……你凭什么说我？你不也看了。”
霍兹投降：“实践我是第一次。”
“我也是啊！”早幸挣扎着爬起身来，“你的书放在哪儿？我想看看。”
“……这不应该是新婚之夜后说起的第一个话题吧？”
“那你想听什么？‘昨晚的你真是棒极了我现在就想再来一次’？”牵扯到肌肉，早幸呲了一下牙，“……你看的书里绝对有什么不对！我好歹受过系统的生理健康教育能给你纠正一下！”
“你们那儿还教这个？！”这下轮到霍兹想敲开早幸的脑袋看看她都知道些什么了，“你说清楚一点！”
梦一样的婚礼后就是鸡飞狗跳的每一天，但这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幸福的延续，对早幸来说应该也如此。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不需要什么磨合就接纳了彼此的生活，连路过的希尔伯都不得不承认他俩是一对模范夫妇。霍兹还是成了他父亲那样的笨蛋，在妻子身边时眼里就只有她，离开了妻子也会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
如果世界只有他们两人，那这样的幸福应该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没有如果。
第一年时，大家，包括他和早幸，都期待着他们能拥有一个孩子，不管那个孩子丑或美，柔弱或健康，她/他都会得到所有人的爱。
第二年，安息教的信徒们怀疑他身体有问题，神官和法师都来对他俩的身体进行了诊断，希尔伯更是取了一份他的血液样本拿去魔女岛研究。但目前魔法无法检测出一个人是否有生育能力，早幸的能力更是让她的身体成了一个黑箱子。
第三年，希尔伯带回来了一个霍兹现在都不知道是福是祸的消息。
“我比对了你们全家的血液，”希尔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展开笔记本，“你应该是异乡勇者普里希卡的后代，她的血脉里有战争之神的祝福，但同一代里只有一人会被祝福，而且隔代遗传。”
“谢谢你查清了我都不知道的族谱……”霍兹捏住眉心，“所以我可以生育吗？”
“我哪知道。”希尔伯别过眼，“你先听我说，上一代是雷奥将军，这一代这个祝福落到了你头上，所以雷奥大人和你才能百战不殆。恭喜你，霍兹，你其实一直是个超凡者。”
“……哦。”
霍兹没什么感觉，他也曾为自己的平凡感到空虚，但事到如今他早接受了现实，再有人来告诉他“你的成就都是因为神的宠爱”——
——他只觉得憋屈。
早幸握住了他的手，向希尔伯问道：“希尔伯，你的意思是，战争之神的祝福只能在霍兹的后代身上得到延续吗？”
“对，”希尔伯点点头，“然后是关于你的问题，克尔泽翻到了神国的典籍托我转告你，这片大陆血脉的融合其实是一种神明级别的血魔法，因此造就了混血种。异乡人的身体构造和我们大不相同，但因为这个血魔法，有些也留下了后代，比如普里希卡。”
“但我身上有无效化。”
“没错，”希尔伯残酷地说出事实，“不管你本来的身体素质如何，你在这里都不会怀孕。”
“希尔伯，关于战争之神的祝福你不要——”
“抱歉，霍兹，”希尔伯少见的带上了歉意，“我是和魔女岛的其他人一起进行的研究，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虽然我不会说出去，但别人的嘴我封不上。”
霍兹简直想把他按在地上打。
很快，催生的话题在王国的水面下逐渐明晰。安息教偃旗息鼓，但其他人看向霍兹的视线变得无比炙热。
他的妻子无法生育，他的血脉充满魔力，只要与他度过一夜——你产下的孩子就有机会得到霍兹·艾森将军的一切。
女王也挺着肚子来劝他：“听了这个传言，我都有点后悔没得到卿的种子了。这不算是对圣女阁下的背叛——她也能理解的吧——找个女人，生下孩子，给她一笔钱把孩子接回来让你俩抚养，费不了多大工夫。”
“不是这么回事……”
赫林戈其实对婚后的风流相当宽容，艾森伯爵夫妇这种只有彼此的算珍稀物种，霍兹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希望自己能拥如父母一般的婚姻，以及一个在爱情中诞生的孩子——
但若现实不容许，他是否该妥协呢？
所谓婚姻，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妻子一直静悄悄的，对所有塞到她眼底的提案充耳不闻。直到霍兹拉住她的手，问出那句话时：
“早幸，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是你想要吗？”早幸像是等了这句话很久，听到后如释重负地笑出来，“霍兹，在我的故乡代孕是违法的……而且，我不会接受丈夫的背叛。”
“那我永远不会背叛你。”霍兹抱住她，下定了决心，“祝福什么的见鬼去吧，我们可以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但是霍兹，”早幸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温柔，“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必要存在吗？”
霍兹僵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早幸不愿意和他一起背叛所有人的期待吗？
“如果婚姻是为了宣布我们属于彼此，让众人认可我们的结合……”早幸继续道，“那已经没有必要了。没有人希望看到我们继续在一起。”
“别人的眼光有那么重要吗？！”霍兹感到愤怒，力量一下增大到几乎把早幸揉入骨血里，“我们在一起关别人什么事？！”
“是啊，关他们什么事。”早幸试图安抚他，手穿过了他偏硬的头发，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但既然只是我们两人的事，那只要我们还坚信自己属于对方，也不需要婚姻作为保障吧？”
这是诡辩。霍兹把妻子压在身下，眼底几乎滴出血来：“你想要离开我。我又怎么相信你还属于我？”
“若你不相信就没办法了，毕竟信任是相互的。”早幸看着他，笑容苦涩，“而你也不是那么需要我，我所能确定的也只有自己的想法。”
霍兹听不进她说的鬼话：“最近你都不怎么回家……是谁？希尔伯这周都在学城，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你现在就不相信我了吗？”
有太多人可以怀疑了。“……还有谁……为什么，我甚至愿意顶着女王的压力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想要背叛我？！”
“这些压力只落在你头上吗？”早幸用力把他推开，“没有必要，霍兹，我们没有必要承受这些。”
她的力度不足以撼动他，但失魂落魄的霍兹仅是看到这个表示抗拒的动作，便自然地远离了她。
“如果这段婚姻只剩下了外人的非难，那我们应该结束它。”早幸看出他的受伤，不自觉再次靠近抱住了霍兹，“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再相爱。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会一直爱你。”
*
随着女王作出陈词，他们的婚姻宣告破裂。赫林戈也因此新增了一系列法律，用于处理离婚夫妻的财产分割。
这些对霍兹来说都不太重要了，他甚至希望早幸把一切拿去，他好扛着被褥去求早幸收留他，再顺势复合。
但早幸什么也没要，她不像她的花言巧语那样，对他其实没有半点留恋，离婚后很快就随克尔泽去了神国，继续做着对她来说更能体现自身价值的工作。
留下他一个人。
霍兹有段时间浑浑噩噩分不清晨昏，但事情还是不断找上门来，逼着他面对现实。女王叫他剿匪，他去了；赫斯特小姐叫他护送她去魔女岛，他送了，顺便蹲在城门口把出来遛弯的希尔伯揍了一顿；女王又叫他去攻打朗威尼许，他来了……
渐渐地他也想明白了，早幸从未相信过他，她或许会接受他当下的承诺，但她从不相信对未来的誓言，那太过虚无缥缈。
婚姻只是此前感情水到渠成开出的花朵，但花会凋谢，如果没有结出果实，花便只存在于过去。
爱也如此。
他的前妻是非常、非常、麻烦的女人，她说着要放彼此自由，却等在了牢笼里，等着他乖乖走回来，一遍又一遍。
现在，在这个邋遢的营帐里，早幸取出一个小盒子在他面前打开：
“我的故乡其实是以戒指作为婚姻的象征，”那个小盒子的软垫里嵌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我将这个送给你，若你还戴在手上，我便相信你还属于我。若你厌倦了我，就将它扔了吧，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她伸出手，一枚同样款式但小了一圈的戒指套在苍白的无名指上，“你看，我也如此。只要我还戴着戒指，我就仍属于你。”
霍兹发现自己拉弓射箭能百发百中的手有些不稳，好不容易戴上那枚小小的戒指后，心中充满酸涩：“我在外打仗，弄丢了怎么办？”
“……那你就亲自来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吧。”早幸对他这个假设有些不高兴地合上匣子，“毕竟是你说的，就算不是夫妻、不是恋人，我们也会是朋友，最多保持一点距离。”
“所以你没有爱上别人吧？”
“没有，一直只有你。”
“我也是。”霍兹戴上手套，盖住了那枚戒指，“不管你信不信，永远只有你。”
-Holz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26章 9 (Holz En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