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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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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婚应该做些什么？
经霍兹提醒，梅提欧才发现自己有点过于疏忽了。
最开始早幸说要留在魔境时，他总想着怎么赶她走，背地里又因恐惧孤独暗自哭泣。
这样消磨情绪的度过大半年后他才接受了现实，自此视她在自己身边为理所当然。
可共享命运这种事，怎么听都像求婚吧？结果他是被早幸抢先求婚还欲拒还迎了这么久吗？
也太丢脸了。梅提欧支着下巴在珠宝店思考，不知道早幸故乡的传统是怎样的，会不会和赫林戈有很大差别……不，怎么想都会很不一样吧。
如果是霍兹的话肯定早就问了，他却总只知道和她插科打诨。梅提欧盯着那颗莎弗莱为主体的蝴蝶胸针，陷入自我厌恶。
“小哥，是挑送给爱人的礼物吗？”宝石工匠叼着烟斗上前搭话，“你的爱人是什么种族的？我对很多地区的习俗都清楚哦？”
那你也不会知道所谓“地球”的习俗。梅提欧捏了捏鼻梁：“……是人族的女孩子，黑发黑眼，你有什么建议吗？”
“想要华丽一些的还是简约的？”工匠在手里转着烟斗，继续询问。
“……”梅提欧对自己感到绝望，他连早幸的喜好都没把握。
但也怪早幸对美丽的宝石毫无兴致，所有首饰基本都是别人送的。
……霍兹送她的胸针好像还在家里。
最终，梅提欧按照自己对她的印象小声回答：“……可爱的。”
“你的恋人多大了？”
“比我大一岁。”
工匠吹了个口哨：“我老婆也比我大，她也是宝石工匠，你要不来里间看看，她的设计好像更合年轻人族的心意。”
*
从珠宝店离开，梅提欧怀里多了一个小木匣，腰间少了一把乌木剑——他身上的钱不够，用那把可以做法杖的剑抵掉了。乌木剑是赫林戈王室的珍藏之一，如果被王妃知道就用来换了一只戒指，大概会气到晕厥。
梅提欧多少能猜到这笔买卖不划算，但他没怎么在意。身为王子殿下独自旅行后他才发现自己被惯坏到了什么程度：不会挣钱、不会算账、不懂节省。
反正这具身体不会死也不会饿，按时吃饭和睡觉只是早幸对他的要求——为了不让他失去“人”的认知。
但为了这个打破约定节衣缩食一阵子不要紧吧？梅提欧拍了拍胸口，木匣好好地躺在那，觉得心满意足。
其他还需要什么呢？梅提欧抛接着空荡荡的钱袋，毫无头绪，甚至送首饰这事也是霍兹给他的灵感。作为结过一次婚——虽然未遂——的人，他一直走在安排好的路上，从未操心过这种事，以前多半是出于礼节回礼或赠礼，最多会给家人朋友准备生日礼物，但什么东西才配得上表达爱意呢？
再往前他都是收礼的那一方，王城的贵族小姐们曾以为他是个再好不过的情人，下了咒的点心和首饰在他屋里堆成了山——谁会想收这种东西啊。
“求婚？需要鲜花和舞蹈吧？”西岛的旅社店主给出建议。
褐肤女子挽着男伴在邻桌喝酒，闻言眼睛亮亮地加入进来：“足够浪漫的一夜。你是多年前来西岛海猎拿到冠军的客人吧？你那时的旅伴还好吗？”
“……”这些人的话真的靠谱吗？梅提欧礼貌地笑着点头，“你是问和我们同行的女孩子吗？她很好，我就是想和她求婚……”
“……拖了六年才求婚？”女子的笑容迅速转化为质疑，“你真的爱她吗？”
“……”他为什么要被陌生人指责？梅提欧收起笑容，起身对棪道谢，“我会先去买束花的，谢谢老板和我聊这些。”
棪安眨巴着眼睛摁住喝高了接近暴走的凯缇：“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小梅尔，恕我直言，更重要的是——对方有接受的意思吗？”
凯缇笑开了花：“对啊。你该不会是追了人家六年准备硬来吧？”
梅提欧此刻能共情克尔泽对西岛人的恐惧了：“……是我先被求婚的，只是当时比较混乱，没能及时接受。”
“你当时吃了毒蘑菇？”
“女性一般不会吃回头草哦？”
梅提欧深吸一口气，把铜币拍下：“……结账。”
“多谢惠顾！”
*
秋狩时他曾送过她一个不会凋谢的花冠。
可那个花冠只是麻烦，而且最终，还是枯萎了。
现在，梅提欧举着一大捧百合花，觉得这也是麻烦。鲜花实在太脆弱了，他还特意返程溜进怀夏买下了这一大捧西岛罕见的花，但沿路的海风和阳光摧折了它，雪白的花瓣蜷缩起来，有了丑陋的黑黄边缘。
要是有魔法就好了，可是能在外面行走的他没法用魔法。梅提欧沮丧地抱着这捧花，动作依旧小心。
回家路上顺手救了两个鲁莽闯入魔境的冒险家，花瓣因此又散落了不少。梅提欧看着秃了一半的百合花，更加沮丧。
小木屋此刻已有先客，梅提欧推开门，看到那个背影后那句“我回来了”瞬间说不出口。
魔境不能提起他的真名，梅提欧把花束往背后藏了藏：“金毛，好久不见。”
“梅提欧大人，”克尔泽起身，对他微微垂首，“很高兴再见到您。”
金毛也是一种狗啊……梅提欧想到早幸的玩笑嘴角就有点扭曲，赶紧用不自然的咳嗽掩盖笑容：“不用在意我，你们先聊。”
早幸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客气？我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克尔泽作为最被看好的勇者近几年经常率队到魔境进行调查，他去年见过他一次，镇守魔境的早幸则见得更多，两人私下里也说起过这事。
但梅提欧的别扭来自别处，他倒是不担心耿直到愚钝的克尔泽会对早幸出手，更别提这孩子记忆还是没恢复。
比起这个，克尔泽是神官，而且，有过主持婚礼的经验，而梅提欧最熟的就是光明信徒的婚礼。
时机太好了，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是刚来还是在回去的路上？”梅提欧问起别的事。
“正准备回去，我让我的同伴们先一步离开了，想要和早幸小姐再进行一些确认。”克尔泽表情变得凝重，“……下次来应该就是讨伐魔王的时候了，早幸小姐，你真的要协助我们吗？”
“嗯。那是梦神的摇篮，有我的力量会好办很多。而且他……我也想送送他。”
气氛变得十分凝重，梅提欧心里蠢动的火苗也瞬间熄灭，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再等等好了。
但早幸注意到了那束被冷落的百合花：“那束花……鲜花很不好带进来吧，这次又有什么故事吗？”
克尔泽和她一同瞧过来，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回避。
梅提欧一下就僵住了：“金毛你别走。就是……那个……”
“？”
“早幸……小姐，你可以嫁给我吗？”梅提欧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语气比起求婚更像是在说遗言，“刚好……这里……有牧师，我们可以立即举行婚礼。”
早幸和克尔泽同时露出无语的表情。
“大人……太草率了……”
“我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刚好的……”
“你倒是说愿不愿意吧！”梅提欧破罐子破摔地抄起花束，递到早幸面前。
早幸歪头去看克尔泽：“神官大人有空吗？”
“……你们开心就好。”克尔泽捏住眉心，“圣杯……算了拿普通杯子代替吧，有酒吗？”
“……钱用光了，没买，用牛奶代替可以吗？”
克尔泽做了几个深呼吸：“梅提欧大人，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尊重早幸小姐。”
“没事我习惯了，”早幸笑着接过捧花，“而且他看来是真的没钱，乌木剑都没了。”
“……对不起，嫁给我这样的让你受苦了……”梅提欧无言以对，“不过，早幸小姐，我们也不用遵从光明神教的流程，你告诉我你家乡是怎么办的，我重新准备。”
“嗯……类型很多，穿白无垢或者婚纱的都有，我也不太熟悉，大概就是……”早幸努力回忆，也变得纠结起来，“新郎穿黑衣服新娘穿白衣服，对神明宣誓会对彼此忠贞不渝，然后交换戒指？”
“戒指我买了！”梅提欧掏出那个木匣，小心打开，“你喜欢吗？”
算是歪打正着，他买的正是一枚镶了猫眼石的戒指，灰绿的色泽是他的一点小小私心。
早幸有点愣神：“糟了，我可没准备你的……”
克尔泽对这两人搭成的草台班子更加无语：“你们向哪位神宣誓啊？”
“……要不还是向光明神？”
“但我是「 」的使者啊，是不是该向自家神明宣誓？”
这个不着调的婚礼还是被强行推进下去了，在金与白的花海中，早幸穿了睡裙——她只有这件衣服是白色的，梅提欧则换了黑衬衫——他也只有这件黑衣服。
只有主持婚礼的神官看起来最正式。
“下次要我带点衣服给你们吗？”克尔泽按着太阳穴问。
“这怎么好意思……我会攒钱自己买的……”
梅提欧大人，真是落魄了。克尔泽觉得自己过去的滤镜正在一层层粉碎。
但到了宣誓的时刻，三人还是不自觉变得庄重起来，这是个有神的世界，而他们都是受神祝福者。
所以向所有正在聆听的神起誓吧。
“我会永远尊重你、保护你、珍惜你，以我所有的一切起誓，我会为你带来我能找到的全部幸福。愿我们能共享每一个日出与日落……不，就算不是每一个也好，请让我的心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精巧的猫眼石戒指被套在了早幸纤细的无名指上。
早幸低头看着与梅提欧眼眸相似的戒指，嘴角轻轻上扬。她俯身掐下脚边纯白的艾因戈花，简单编了一个小巧的花环，举到梅提欧面前。
梅提欧乖顺地伸出手。
“我会一直陪伴你，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愿我能平息你的每一滴眼泪，消解你的每一分寂寞，更愿我们……能一起为每件小事欢笑，”那枚白花做成的戒指停在了约定的位置，“我深爱着你，即使死亡也不会改变。”
输了啊。梅提欧难以遏制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一向以自己的口才为傲，却还是觉得……没有任何话语会比早幸所说的更加动人。
他俯身亲吻自己的新娘，忘却了周遭。
克尔泽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忘了自己的主角，露出浅淡的微笑。
他没见过比这更草率的婚礼现场了，但这里什么也不缺，也就他比较多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