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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因 果 ...

  •   祁家-
      祁昌躺在床上,受伤的腿还被打着石膏掉在半空中,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他还有多久到?”
      他没想到祁衍舟真的如此狠心,发去那么多信息都没有回复,还是自己打了电话,他才愿意勉强过来看自己一眼。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问题他几分钟前才问过了,祁嘉樾却仍是做样看了眼手机:“还要半个小时吧。”
      “他到了,你就直接让他进来吧。”说罢祁昌摆摆手让他出去,表示自己要休息。

      祁嘉樾习以为常,没有半分不悦,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向来如此,明明都是儿子,却总是端不平那一碗水。

      周涵看见儿子下来忍不住站起来抱怨:“真是不懂,你难道不是他亲生的?你再过两年也要大学毕业了,那公司怎么只有祁衍舟能进,你不能去?”
      “总是让他来,有什么好来的,你难道不是他儿子?”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在楼上打扫了佣人愣了一眼,抬头望去在一旁休息的祁昌,他面上没有半分不悦,只安静的闭目养神。

      祁嘉樾目光瞬间幽沉了下来:“少说两句吧,我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

      “你。”
      周涵被气的哑然,愤然的瞪着他忍不住骂道:“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怎么来的。”

      祁嘉樾眉头微微蹙起,不愿和母亲争执转身坐在沙发上。但周涵不甘心自己多年的忍耐到头来还不被儿子所感恩,絮絮叨叨的又开始重复那些陈年往事。
      每次的开头都还是那一句,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说到情动处她潸然泪下:“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你外公偏爱你舅舅他们,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找个有钱的男人,还能怎么办……”

      谁愿意一辈子被人在暗地里指着那些事说,她知道哥哥们表面奉承着自己,背地里却都一直看不起她。忍耐了这多年,就想着儿子长大了,能帮她出一口气,偏偏祁昌永远把眼睛长在祁衍舟身上。

      可是她拥有的实在太少了,年轻姣好的容颜是她唯一的资本,她不甘心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祁昌这一根浮木出现了,纵然没有那么喜欢,也只能狠心的握紧点再握紧点。

      但好在她赌对了,虽然这一生都不曾被人肯定过,却唯独在找男人这件事上,那些亲戚起码会因为钱权顺势向前恭维几句,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和认同感。

      祁嘉樾被哭的心烦,无奈的拿过纸巾安抚着她。
      周涵抽抽搭搭的摸干眼泪:“儿子,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在你爸爸这里好好表现,让他知道你不比祁衍舟差。”

      “我知道了妈。”祁嘉樾知道多说无益,不再跟她犟嘴。
      他早在小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没有继承权,但是祁昌不说,他也当作不知道。
      这个家向来如此,每个人都想要那表面的那一点平和,可是只要有人掀起一角,顺势间就会被掀的天翻地覆。

      半小时后,祁衍舟的车才终于开到了院子里。
      也许是秋日落叶太多的原因,层层叠叠的落满了整个院子,祁家的老宅竟然显露出一股衰败的气息。

      祁昌反正静养看不见,周涵也不愿意再装作温顺的样子去迎接,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祁嘉樾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两人淡淡的对视了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祁嘉樾带着他们一起上了楼。

      祁衍舟临到门口终究还是没让林岁岁进去,那些为难的话他不愿意说给她听,更何况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没有必要涉及进去。他这么多年熟知祁昌的戏码,不愿她也反过来被祁昌道德绑架一番。

      林岁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自己倚在栏杆处打量着这里。

      上次来没仔细看,祁家的装修风格还保持着传统欧式的老钱风,随意大方却又处处透露着雍容华贵,可以看出设计的时候有多么用心。

      祁家老爷子还是最疼爱这个最小的儿子,就算是恨铁不成钢,分家产的时候把一直居住的老宅转到了祁昌的名下。
      祁昌也从来没有想过搬出去,尽管经过这些年苏城的发展,这一块已经离繁华的地界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他始终觉得只要自己住在这里,他还是祁家最受宠爱的孩子。
      这是他仅存的脸面和骄傲。

      祁嘉樾见林岁岁没进去挑眉站到了她的身旁。
      林岁岁扭头看向他:“上次的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不过还是谢谢你。”

      祁嘉樾抬眉,不在意道:“没事,看他可怜而已。”

      --

      屋子里,祁昌虚弱的睁开眼睛,略微扫了来人一眼便开口询问:“林岁岁呢?她没跟你一起来?”

      祁衍舟环视屋子一圈落坐在靠窗户旁边的凳子上:“在门外,我没让她进来,反正你找的不是我吗?”

      祁昌有些沉默,房间里有很多地方可以坐下来,他偏选了离自己的那个最远处。

      窗外的日光柔柔的洒在祁衍舟的背脊上,周身环绕着一圈朦胧胧的光,他望着祁衍舟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怕和心虚。

      他的眼睛和夏静的很像,好像总是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就比如他这次摔下去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那些话不过是夸大了说辞,只是想见一见他而已。
      但做戏要演全,他接着道:“我生病了你也不肯来看我?”

      祁衍舟淡淡的开口:“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了,他说你没什么大碍。”

      祁昌的眼里透出一丝心虚,但仍坚持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这话说着诡异,他却莫名的相信自己的话。

      祁衍舟也不反驳:“随你吧,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

      “我们说话一定要这样吗?你小时候很乖的。”他看着祁衍舟不冷不淡的样子有些陌生,记得自己这个儿子小时候最是乖巧听话,喜欢缠着他崇拜他。
      祁嘉樾就不会这样,虽然也不曾违逆过他,却总是对他不冷不淡的。
      年纪越大,两个人就更加难以亲近起来。
      不由甚至开始怀念那些时光。

      见他不语,祁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还是要一直做修复吗?一辈子碌碌无为的,看着你大伯一家把公司霸占完了?”
      “林家表面不说,背地里会看得起你?”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和她结婚,还不是因为你姓祁,没有这个姓,他家能同意?”

      “你不用故意说这话来刺激我。”祁衍舟冷冷的开口:“我自始至终就从来没想去过。”
      他曾经也疑惑的问过林丰生为什么会选择他,不论是家世和样貌,以林家的势力都可以找到更优秀的人。
      林丰生诚然的告诉他,自己其实各方面观察了他很久,不是随随便便的做的决定,而且最后做决定也不是他,是林岁岁,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去,你是我儿子,公司也有你的一部分。”
      祁昌忍不住挣扎着想坐起来,语气中有隐隐的发怒,明明他是父亲最受宠爱的孩子,现在公司却沾染不了半指。

      祁衍舟觉得有些累了,每次说来说去从来都是这些件事情,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已经有着些许花白的男人,按捺住心中的酸涩问道:“不是你自己宁愿放弃也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吗?”

      祁昌被戳中了心事,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是他主动放弃的,可他以为那不过是父亲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谁知道父亲去世,律师来宣布遗产分配,竟真的把他排除在公司之外。

      他躺回枕头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你还是恨我。”

      “我早就不恨你了。”祁衍舟盯着他语气平淡。

      可是祁昌听到这话却慌了神,他总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多年来,他和祁衍舟早就没有话题了,人老了就会变得特别固执,他也是,现在这些事情就像是游戏一样,他沉迷其中。
      每每听到他的否决都习惯于找一个借口,相信祁衍舟做这一切是为了报复他才不肯去公司的。

      可是如今他说不恨了,这比恨还来的可怕。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联系了,恨也没有了,如同陌生人一般。

      祁昌沉默良久,想坐起来腿确实刺骨的疼,只能声音沙哑的问道:“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祁衍舟知道他没有话说了,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关上门脚步停顿了一下:“我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

      如果世界上有因果报应,那也太不公平了,痛苦的人从来不是祁昌,他一直在安稳富足的度日。
      哪来的什么报应。

      祁昌睁开眼睛,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那个会崇拜他的小孩,好像真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关上门,林岁岁不在了门外,只有祁嘉樾站在楼梯处没有动,似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响祁嘉樾回头望着他:“哥哥,你当时也很恨我吧,才会想着把我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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