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身》司知也

3、第 3 章

　　孤鸿饮？好奇怪的名字，这个姓氏都没有听说过。

　　撑伞的女人看出了女孩的警戒，随即解释道：“我年岁长你许多，若是要害你定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救你。”

　　零榆只是摇头，“不，我不认识你。”

　　女人蹲下身子来，微微扬起嘴角，温和与她解释，“对，你不认识我，所以我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现在或许只能选择跟我走，走吧，我保护你，我比任何人都强。”

　　她心动了。或许是因为面前女人的镇定自若，或许是因为她惹人心生依赖的话，不过更多可能是因为她可以保护她。

　　在她点头答应的一瞬就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一次醒来时，自己竟身处一个庞大的房间里。房间很素雅，几乎没有什么花草装饰，连一幅字画都没有，榻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新的白色衣服，这衣服没有什么纹样，只有两根带子。在一具屏风后，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零榆低头瞧见了自己的衣服，和昨晚的一样，沾满了血和泥--她没给她换，只是把她搬到这里来。

　　屋外有人影，那人影扣了扣门，“知道你才起来，收拾一下，沐浴的水已经给你放好了，等你洗完就可以吃饭了。”

　　没等她开口回答，那曼妙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零榆只好起身，等她走近才发现是一个浴桶。应当是刚烧好的，里面洒满了药草和药花，水都浸染成了墨绿色。

　　有些骇人。

　　零榆毅然决然的脱下衣服，她的臂膊上满是伤痕，那是剔心子留下的痕迹，现在已经落疤了。那痕迹一路延伸到她的心脉处，左胸口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赤足迈腿进入温暖的浴桶，药味很浓，是甜腻腻的味道，泡起来很舒服，皮肤上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人在轻抚而过......

　　不知泡了多久，那身影又来了。

　　“再泡你可能就要晕过去了，快出来吧。”

　　还是那种音色，仿佛自己在她面前毫无遮拦，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零榆尽可能快的换好衣服。柔顺飘逸的长发用一根带子束好，系好腰间的带子就推开门了。

　　屋外，葳蕤的的景色让她畅快淋漓，耀眼的灼日让她久违。

　　在门口的玉石桌上，摆了许多菜肴，那叫孤鸿饮的女子此刻正坐在一边轻柔地看着她。

　　“快来吃饭。”

　　零榆踱步过去，有些拘谨的坐在女人对面。

　　“不是很了解你的口味，先委屈你了。”

　　零榆低下头扫过，都是鱼类，而且很多都是生食，虾、牡蛎、海神子……

　　太过于熟悉了，作为一条蛇，她很喜欢这种生食，尤其是海类。

　　“怎么了？一个喜欢吃的都没有吗？”孤鸿饮大体看了下，不应该啊，蛟蛇不是都爱吃这种吗？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不是。”零榆警惕地紧抓自己的带子，声音中有些冰冷，“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并不了解你，我只是了解你的种族罢了。”孤鸿饮自顾自为她剥虾去壳，“你们司幽不是蛟蛇吗？蛟蛇似乎更喜欢食生鲜，我没有给你下毒。”

　　面前的空碗里出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红虾，顺着望去，孤鸿饮的手很漂亮，剥完虾的指节有些泛红，甚至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了划伤的裂口，渗着血。她并不是很会剥，这都能伤到自己。

　　“我只是觉得很突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零榆按住她伸向虾盘的手，“我来。”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除去虾头，撬开虾身，抽出饱满的虾肉。动作很快，而且很顺畅。

　　“我们的经历很相似。”孤鸿饮试着咀嚼那只虾，但是没嚼几下就急忙用袖子捂住嘴。

　　“我不是有意的，我好像吃不太惯。”

　　虽然虾肉是甜的，但是口感有些生涩，跟她平时吃的生食大相径庭。

　　零榆拿起一个小碟子推过去。孤鸿饮遮住碟子吐了出来。

　　“失态了。”

　　零榆反倒觉得没什么，“正常，很多人都吃不惯。”

　　孤鸿饮轻笑一声，“你知道乌羽吗？”

　　乌羽？黑鸟，太久远了，零榆只在书上偶尔见过，只有简短几个字。

　　恶灵非得善终也。

　　零榆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裂痕，一个原本灭绝的种族，怎么还会有人存活？

　　“你在怕我？”孤饮鸿的眼眸里有一丝的伤心破碎。

　　“不是，只是比较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一个灭绝的种族突然出现是吗？”

　　零榆没有说话。

　　“给你看个好玩的。”孤鸿饮的手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游丝，那些东西在修复她的伤口。

　　她修的也是无情道。

　　“你.......修的是.....”

　　“无情道，和你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

　　孤鸿饮倒也不恼，对她有问必答，“因为我很强，我能保护你。”

　　“有很多人都要杀我，他们找我都找到了北单氏那里。”

　　零榆疏离的眼神又黯淡了一分。

　　小朋友的小表情孤鸿饮都看在眼里。怪可爱的。

　　“我知道北单氏，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大可以放心，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就去把那些人杀了。”

　　如此冰冷的话，孤鸿饮也是微笑着说出来的。

　　零榆为她开了一只蟹。

　　“谢谢，但是不用。”

　　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线性瞳孔，肃杀之气油然而生，“我会杀了他们的。”

　　“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眼睛变化。”

　　“我会尽力控制。”

　　孤鸿饮不再吃了，而是换成手撑着脸看着她吃。

　　“其实你多笑一笑会更好看。”

　　“我.......”

　　“知道你笑不出来，我保证，你会在我这里发现很多好玩的。”

　　她的眉眼很温柔，零榆看着便相信了她。

　　“嗯。”

　　“你先吃。”

　　零榆看着孤鸿饮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生鲜她应该完全吃不惯......

　　思索过后她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顺着孤饮鸿的温度跟过去，孤鸿饮果真去了灶台。

　　她第一次与孤鸿饮直白地面对面，她真的很高。

　　“怎么跟出来了？”

　　“想看看你在干什么。”零榆径直走了进去。

　　“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厨艺？我做饭很好吃的。”

　　孤鸿饮凑近她，“你应该不知道乌羽的食性吧？”她笑得很促狭。

　　原本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竟然多了玩味的意思。

　　“不知道，那还请你告诉我。”

　　“我吃人。”

　　她以为能看到面前这个小朋友的恐惧，没想到她还是没有露出自己喜欢的表情来，那不如添油加醋一些。

　　“新鲜的肝脏与心，是我最爱吃的，怎么，你要给我做吗？”

　　“可以做，但自然不是我自己做食材，我.......去找别的。”

　　语毕，零榆就要出去。

　　孤鸿饮见状急忙拉住零榆的袖子，“不用出去找，我这里就有。”

　　零榆回过头这才看到准备好的新鲜食材。

　　“你来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信任你，毕竟你也弄不了我，我只是怕你伤到自己罢了。”

　　她确实弄不过眼前这个成熟女人。

　　“好。”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刀工属实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血溅的到处都是。

　　食材都是她刚杀的，血容易泚出来。孤鸿饮刚想出口提醒，零榆就张嘴了。

　　“我会收拾好的。”

　　“你不要那么拘束，你昨晚在这里睡觉的时候可是很放松的。”

　　昨晚，小孩子在她背上可是哼唧了一路，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她没去听。小人还真轻，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放在肩上扛着走。

　　本着是来找泽兰叙旧报恩，但是她强大的功底告诉她将军府有猫腻，索性她就进去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他一步步走到更深处，十余具尸体就毫无遮掩地出现了。

　　还有一个哭啼啼的女孩。

　　司幽氏于她有恩。

　　当乌羽被猎杀的时候，泽兰把她藏了起来。

　　她很信任她，因为她知道那位是将军的夫人。泽兰身上的温婉气质影响了她的余生。虽然泽兰只收留了她两天。

　　她来晚了，若是她再早来一天，她能帮他们守住了，她可以杀了他们所有人的。

　　所以当她看到司幽零榆的时候，就迫切地要带她回家，回她的家。

　　“尝一尝，不好吃的话.......”

　　零榆低下头不说话了。

　　孤鸿饮伸过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好吃。”孤鸿饮拉过零榆的手，“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也是孤鸿饮对她照顾居多。

　　总是给她夹肉片，为她去壳。

　　“我可以自己弄的。”

　　“你自己弄还是会拘谨，我来吧。”

　　“吃完饭你要做什么？”

　　零榆抿了抿嘴唇，这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不我教你无情道吧，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