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与世间第一》手冢歌樱

9、第 9 章

　　（九）

　　阴霾天空的空旷给茫茫戈壁凭添几分萧瑟，凌厉的秋风带来彻骨的寒冷。翻滚的青沙江似乎暗示着黄沙变青、天下太平——今年冬天可能会很早来到……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越前果然在悬崖边找到了伫立在风中的水月——迷茫的双眼凝视着灰黑的天空，迷惑的思绪至今不得舒展，迷离的未来迷幻的现实，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西边……就是大宋了，我曾不止一次的向往那里的和平富饶与安宁……”水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争斗，逃避又何必。”
　　“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如果你此时不来……”
　　“如果我此时不来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是不是？！”
　　水月没有回答，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越深入就越是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的究竟都是什么啊？”越前按耐不住激动，在水月面前展开那封在他看来很“奇怪”的诗。
　　“遗言、遗嘱、遗志、遗憾……随你怎么看吧……总之一切已不在重要。”
　　“究竟为了什么这样绝情，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和挽回的吗？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傻啊！”
　　“对不起，你所认识的水月猫就是这样。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为了我仅存的爱，为了守护我要守护的东西，我宁愿离开。”
　　“你想要守护的东西用不生命去换！”越前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明白什么！！如果没有我，就没有现在满心仇恨的你，如果没有我，你会活的更好，如果没有这把青龙剑……也就没有天下这么多的争斗了……”水月握剑的手在颤抖，如果能得到天下太平，如果越前能得到解脱，那么她也……
　　“这种歪理根本不存在，如果你不在，你想我会忘记报仇吗？”
　　“报仇的思想已经对你根深蒂固了，你是不会忘的，这样我更难勉强自己留下。即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都是无法亲自下手报仇的，如果你不能完成这多年努力的目标，那么越前将不再是越前……在我心里，你是有目标就去做、有希望就去争取的，如果自己无法帮你办到这点，活下去也没有意义……”
　　“……”越前没有说话，在水月面前他没有丝毫的道理，自己是为了报仇才活到现在，仇人在眼前却不能报仇，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可是这种错综复杂的感情让他如身陷沼泽般无力……
　　“在你心里……只是有报仇的……所以……我不求你不恨我，不求你感激我……只求能帮助你……脱离仇恨……再见。”说完，水月纵身跃起，滔滔奔流的青沙奖在她脚下流淌，而手却被牢牢的抓住！
　　“师姐！……”一直在旁边看着樱终于忍不下去了。
　　“越前！快拉他上来！”迹部慌张的说，“桦地！去帮忙！”
　　“是！”
　　“你们不要过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越前，放开我的手，如果你珍爱自己，就要明白我的目的啊……”水月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走的坦然，不让越前看见流泪的、脆弱的自己，可以，当她看见越前拼命想救自己的努力，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师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但是……难道你残忍到让我眼睁睁的看你就这样离我而去吗？？”樱泪流满面，在想说服水月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如果你珍惜我，就更不要走！！！”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真的很高兴……”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青龙剑的剑鞘重重的拍打在越前的手背上……
　　“师姐！！！！！”樱冲了上来，同时，越前拉住她的手松开了，所有在场的人涌了过来，或惊讶、或惋惜、或悲伤、或痛苦的神情交杂着，看着一名女子，堕入滚滚的青沙江……不留痕迹……走的那样干脆，吝啬的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来…………
　　“师姐！！！！！”樱跪在陡峭的悬崖，失声痛哭，眼睁睁的事实，已无力挽回。
　　越前收回僵持着一个姿势的手，踉跄的站起身，半个身体已经麻痹了……还有那颗随着水月而走的心。
　　“她爱你你知不知道？”樱哽咽的声音响起。
　　“知道。”越前停下脚步。
　　“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不生活在仇恨与痛苦中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给我走……我永远不要看见你……”
　　樱无力的跪在地上，低下头，“对不起，师姐，我赶走了你爱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不再怨恨……手冢，当时你的心情，一定比我还强烈吧……当我杀了你师傅的时候……”
　　“可能。”手冢没有安慰她，同眼的感受他也领教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和仇恨。
　　“等等，越前，你准备去哪。”迹具叫住了一直向前走的越前。
　　“天下之大，想躲开乱世不可能。却总有能让人忘记一切的地方。”
　　“在你走之前，看一眼这江水。”
　　大家同时向青沙江望去，本不平静的江面变的更加波涛汹涌，拍打悬崖的声响地动天摇，顷刻间乌云笼罩了青龙镇上空，惊慌失措的人们一齐涌向这里。
　　“快看！青沙江变颜色了！！”
　　“真的！黄沙好象消失了！”
　　随着人们的惊呼，众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江面。之间原本泛黄的江水正一点一点的清澈，不停的翻滚搅动，浪淘沙般的循环着，天与地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哦不！是乌云逐渐淹没了天空。而在近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停止了，风，停了，云逐渐散了，青沙江平静了……
　　“快看！江水……变回来了！！！！”
　　没错，青沙江回复了本来的面貌，青色的水面平静没有波澜，西照的太阳洒在江面，波光中的艳影荡漾荡漾……一切仿佛梦一场，是醒来的时候了吗？
　　“青沙江……变回了……”樱喃喃的说，眼中的泪水充斥着矛盾与悲伤。
　　“青沙江变色的原因就是因为青龙剑离开江底，现在终于回归了。”手冢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水月也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带着青龙剑一起。也许只有那里才是她所向往的和平宁世。你说呢，越前。”迹部的目光转向身旁面无表情的越前。
　　“告辞了。”越前转身离开，却发现另一只手仍紧紧捏着那张纸，那张水月仅存的东西。手一松，薄薄的宣纸如风般飘落到江面，被江水浸湿了全部，唯有上面的字若隐若现，冥冥中似乎还能听见水月在风中诉说：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若览豪情千百世，难得此恨在人愿。
　　相见相怨难自持，恰似此去永无返。
　　尔将千里尝胜势，侬化青江愿相伴。
　　情来情去情将断，是痴是恨是红缘。
　　花开花飞花不散，三生三世三离别。
　　江水西去江入海，青水变青永流恋。
　　风飞蝶舞双双落，但愿来世共理连。”
　　一只天蓝色的燕尾蝶不知从何处飞来，盘旋在江面几圈后，偏偏飞向远方……江水突然掀起波澜，浮在江面的诗被卷入江地，永远永远…………
　　“江水西去江入海，青水变青永流恋……”手冢默默念着这两句诗，或许是因为产生了共鸣，或许是觉得异常精彩。
　　“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会怎么做……会想念我吗？！手冢……”突然，樱拉着手冢的袖子，急切的问，目光焦急而又胆怯，她渴望听到答案，却又怕知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手冢感到奇怪，如果是因为水月而问这个问题，应该情有可愿。
　　“没有为什么，请你告诉我好吗？”樱急切的追问着，手冢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于她的意义是多么重大。
　　“如果你有天离开，我会去找你，找遍世界每一个角落。”
　　“那么……如果我死了呢？？”
　　“……”手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果是那样，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我只希望你过的幸福！”
　　“既然这样，就不要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手冢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樱的眼中满是泪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说完，她站了起来，一步一趋的向客栈走去。只想静一静……连手冢的声音也不想听到，听了他的回答，心虚却掩盖了来之不易的感动。
　　“对不起，手冢，这个时候我无法让自己去爱，不知道自己在恨谁，是越前、是撇下我的师姐？而明明应该被恨的却是自己。正是因为你们这样又爱又恨，已经让我们姐妹无地自容，如果你们想杀了我们报仇，对我们却是最大的解脱。如果不能这样，阻碍你们发展的人，就永远是我们，这样的生活在我看来，永远不会幸福……我希望你能得到天下第一，所以，请原谅我……”含着泪，樱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爱。
　　有人曾经说过，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放手。如果我爱你，就不会在乎你是否在我身边；相反的，我更希望你在远方更加幸福，虽然那个令你幸福的人不一定会是我……爱你不求回报，只要有一份宁静来承载我的爱，就足够了………
　　“午饭时间都过了，无双去了哪里？还要本大爷亲自找去吗？”客栈大堂里，迹部坐在桌子前喝着茶，一边不时的瞟向楼上——自从打江边回来，樱就一直没有离开房间，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去看看。”手冢仍然很担心她。
　　“樱。”敲了下门，却没听见房间里有任何动静。
　　“樱？樱！你在吗？在的话就应我一声！樱！！”手冢着急了，如果在房间安然无恙的话应该会听见的，难道是睡着了吗？
　　“怎么了？”问话的是随后赶来的迹部。
　　“里面没人应。”
　　“桦地，把门撞开！”
　　“是！”
　　“碰！！”门被撞开了，而房间里的情景却让人大惊失色……樱仰面倒在地上，身边一只茶杯摔的粉碎……
　　“樱！！”手冢扑上去抱起她。
　　“你这是在干什么！玩什么游戏！桦地！去找大夫！！”迹部大吼，眼前的情景告诉着他们，无双樱服毒自尽。
　　“樱！你睁开眼睛啊！醒醒！”手冢拼命的摇晃着她，或许是他的真情感动田地，樱竟然微微的争开了眼睛。
　　“你……果真来了啊……”
　　“你说什么！这种事是开玩笑的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非做不可……”
　　“不是说你为了我的幸福就不会离开吗？！”手冢悲痛的话让人心碎，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我对不起你……十年前让你失去师傅……十年又再次后让你伤心……可是……因为我爱你……所以要离开你啊……”
　　“你不要说话了！安心的等大夫来！”
　　“不……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手冢完全没有犹豫的回答。
　　“真的吗？”幸福的笑容顿时在脸上绽放，可是却只是昙花一现。
　　“真的！”说完，在她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随着樱滚烫的泪水一起落下。
　　“我离开后，请将我……和师姐一起葬在……清沙江……”
　　“不要说走！你不会走！”
　　“说再见……难再见，千金难留……是红颜。盼再聚，再聚恋……万世易过……剪前缘。请……不要忘记……”樱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微笑留在了脸颊……
　　“迹部！你照顾好她，我出去叫大夫！实在等不急了！！”手冢将樱放在了床上，要冲出门，可是……
　　“你冷静点！别傻了！她已经死了！！”迹部冲到他面前大喊，想要喊醒他。
　　“你说什么。”
　　“这样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手冢国光！面对现实吧！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心痛吗！？”
　　“……”手冢看见了迹部悲伤的脸……
　　是无形的线将他们牵引到一起，是无形的羁绊让他们彼此搀扶而后前进，而这个羁绊却不知不觉的断了，断的那么彻底、不留痕迹。是么都已是惘然，“千金难留是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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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天气冷得户籍都觉得痛。葬礼很简单参加的只有三人——手冢、迹部、以及桦地。
　　睡在手冢怀里的无双樱的那样安详、温柔，脸上的微笑让人们知道她很幸福，因为爱而去，是最幸福的……
　　青沙江边，手冢将她浸入江水，眉宇禁锁，迟迟不肯放手。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迹部开口问，再这样下去会引来多少人围观谁也不知道。
　　“太傻了，这究竟值不值得，她为我这么做。”
　　“如果你爱她就值得。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只要喜欢就去做。所以我很欣赏她，如果事到如今你还说她傻，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我知道了。我爱她，爱到想放弃报仇，可是仇恨却让我存寸步难行，是我害了她。”
　　“十年前不是她害的你吗。上天有时候是记仇的。哼！”
　　手冢送开了双手，只见樱的身体渐渐沉入江底，腰间的朱雀剑随着她一起埋入彻骨的青沙江，由模糊到朦胧，直至完全看不见………
　　“樱……”泪水划过了坚强男人的脸。上一次留泪，是十年前……无论是十年前的过去，还是十年后的现在，他的泪，永远只因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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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好痛苦……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老头子！快看！海边有个姑娘啊！”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生硬的闯入。
　　“真的有啊！肯定是溺水了，最近时常发生这样的事，快去救人！”
　　于是，老夫妇将奄奄一息姑娘救了上来。
　　四周都是摇晃的，天在动，地在动，身体在痛，痛的不能动……
　　“呃……”
　　“你醒了！姑娘！”老妇人激动的说。
　　“我这是……在哪里……”
　　“你昏倒在海边，幸好被我们发现！”
　　“这样啊……谢谢两位……”
　　“快别谢了！你刚醒来，赶紧休息吧。这里是我们了两口的渔船，讲究休息一下吧，等船靠了岸，我们带你去家里休息。对了，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请问名字是……”
　　“我叫无双樱。”
　　“好了老婆子，让姑娘好好休息吧！”
　　“谢谢……”闭上眼睛，好象坐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梦，梦境里的一切幻实幻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现在也是梦吗……
　　“我记起来了……我在手冢面前服毒诈死，他将我葬入了青沙江……真该谢谢小时候被师傅收养……她教我使毒，才使得今天用假死几个时辰的药骗了他们……”樱回想着，朦胧中，失去知觉前手冢那张痛苦的脸浮现脑海中，泪水不经意间已经湿透了枕巾。“我爱你”，这句话仿佛一个约定，却是无法履行的约定，痛彻心扉的感觉或许这辈子只得一次了………
　　“那时侯……赤夕山中那个满月之夜，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吧！想要的东西全部得到的感觉，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梦想，看到的未来都是闪闪发光的。我想，那种没有阴影的幸福，永远不会再有了吧！”
　　海面上闪动着点点渔火，鱼鹰拍打着翅膀扑楞楞飞过，星辰黯淡乌云遮蔽——又是一个没有瑕疵的满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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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日本、大宋、以及世界的其他各个角落。雪能洗涤一切，但绝对不包括记忆……
　　在大宋的茫茫戈壁上，大雪覆盖了一切植被。一片白茫中，一身红衣的女子牵着一匹白马走在夕阳下的雪原中，影子拉的很长。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留下几声空旷的回响。只有腰间的朱雀剑锋芒依旧………
　　不远处，归家的农夫高声吟唱着：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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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我是否还像现在
　　重复今曰的一切
　　思索昔曰的记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你是否还像现在
　　背负痛苦的岁月
　　只因曾经相爱

　　冬天即将来临
　　你我距离天地
　　我只想、却不能和你在一起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我一定会选择你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我将会说一句
　　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