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的修仙生活》林橘未

47、审问

　　有些事终究是躲不掉的，等乔入幽觉得自己差不多该醒了，已经过了三更了，她被带到了问天塔，二楼石碑间放了一张桌子，摆放了几盘小菜和一碗粥。

　　的确是饿了，乔入幽坐下就不客气地吃起来。

　　朱雀令主推了白虎令主一把，白虎令主不得不清清喉咙，拿出做师父的派头：“乔乔啊，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儿了吗？和同窗私斗是不好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夫子，找堂首，或者找我解决嘛。”

　　“哦。”乔入幽随口应了一声，明显能听出是在敷衍。

　　朱雀令主一根手指头捅在白虎令主腰眼上——说正事！

　　白虎令主手撑着腰揉了两下，敢怒不敢言：“你对决莫子桑用的最后一招是什么？”

　　“问剑灵。”乔薇直接把锅丢到剑灵头上，一挥手唤出光华黯淡的剑灵。

　　朱雀令主看向青龙令主，青龙令主看向石碑中放着的一个兽形石柱，石柱顶端雕了一尊似牛似羊威严正气的独角兽，这是獬豸柱，里面有一缕獬豸的精魄，如果有人说谎，石像口中的风会疾旋发出吼叫声。

　　白虎令主像哄小孩一样询问剑灵，剑灵比手画脚的回答，白虎令主也开始比划起来，两人跟嬉闹似的。

　　这货果然靠不住。

　　朱雀令主手背在身后走到乔入幽面前：“你和葛云斋是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她说要和我打，我就打了。”乔入幽嫌麻烦，直接附送了一个回答。

　　青龙令主苦笑一下，以这个女孩子初来乍到就敢招惹上官彤，拿着一张平安符闯阵，鼓动萧南逼得上官彤放出剑灵的事来说，被人一激就答应对决，还真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

　　第二个问题被堵回来的朱雀令主，心里十分不畅快地问：“听说剑灵在使出剑招的时候，你也会跟着做相同的动作，口中还会念出招数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剑招名字的？”

　　乔入幽愣了一下，对啊，又不是报菜名，为什么她在使剑招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报招数名字了？

　　以前的她可是直接出手杀了就完事的，这不是那些正道才有的无聊之举吗？

　　对自己这种行为懊恼又鄙视的乔入幽，郁闷地回答：“不知道，大概是我脑子被门夹了吧。”

　　这是乔入幽的真情实感，獬豸依旧纹丝不动。

　　嫌弃他们问的全是废话的玄武令主，带着雾气飘到桌前，直接地问：“你是式微剑主转世吗？”

　　乔入幽留意到白虎令主不自觉地往石碑中看了一眼，她早料到这次问话必然不是简单的问话：“你们说我是，但我不想是。”

　　白虎令主有些急了：“你怎么能不是呢？”

　　朱雀令主却冷笑一声：“当然可以不是。”

　　不想做没关系，等收完所有的魂魄，再转生一次就行了。

　　玄武令主继续问：“你觉得剑灵是你的什么？”

　　“它说它是我的一魂。”乔入幽知道青龙令主测出她只有一魂，相信他们也应该能看出她和剑灵之间的相似，所以也不加掩饰的回答。

　　白虎令主用传音入耳对其他三位令主说：“乔乔根本没有记忆，你们问这些没用。”

　　“可她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一些问题……”朱雀令主同样以传音说，“你是不是向她泄露了我们要用獬豸试探她？”

　　一边说话她还退到獬豸石柱边，转动石柱对准了白虎令主。

　　白虎令主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才没有！”

　　“别闹了，”青龙令主将獬豸柱移回来对着乔入幽，“乔薇刚才说，剑灵是她的一魂，在她心目中她和剑灵是以她为主的，可刚才她又说对决的时候，一切都是剑灵在发招，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在生死关头都是剑灵在主导，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才是做主的那一个？”

　　白虎令主挠挠头：“乔乔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大约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吧。”

　　“你这个徒弟可不简单，单打独斗就从天材地宝阁逃了出来，刚来四方城就惹得彤儿离家出走，无影楼毒蛛和天材地宝阁算是一桩事，一转身就因为无启民被七星堂注意，还和葛家结了怨，”朱雀令主冷笑一声，“要么是她和四方城犯冲，要么就是她在扮猪吃老虎，我们已经认错过一次式微剑主了，不会再认错第二次吧？”

　　“这次是大龙确认的，如果错了算他的。”白虎令主忙说。

　　玄武令主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将装着心魔引的冰盒放到桌上：“见过这个东西吗？”

　　“没见过。”乔入幽是真没见过，魅魔逞凶的时候她已经被封印了千年，这种小字辈的妖魔鬼怪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又是真话。

　　青龙令主有些泄气，他们猜测有人对葛云斋下心魔引，目的是为了对付乔入幽，可问来问去也没点线索：“你有没有和谁结怨？有没有什么人想要你的命？”

　　乔入幽把刚才的对话在心里过了一遍——难道葛云斋约她比试不仅是比试？

　　也是，连本命金符都用上了，的确不是同窗切磋的点到为止，她当时留意到葛云斋眼中有一点暗红，并不是普通的心魔，本想取出来看看却被莫子桑阻止了，难道就是盒子里这个东西？

　　冰盒里面的东西挺有意思的，看着是血滴却又和蛊似的在动，想到被自己杀了的毒蛛就是玩蛊的，还有在青竹堂外那充满恶意的凝视，莫非是毒蛛的同伙来报仇了？

　　乔入幽干脆地回答：“天材地宝阁，无影楼，无启民大概都想要我的命吧。”

　　青龙令主和朱雀令主对视一眼，青龙令主用传音说：“从无影楼杀手身上搜到的印石里，分明是乔薇和燕奚在天材地宝阁的样子，可见印石是天材地宝阁给无影楼的，也是他们在无影楼下的单，毒蛛被反杀，无影楼一定是派出了第二个杀手。”

　　朱雀令主说：“这个杀手有心魔引，不简单啊。”

　　白虎令主忙说：“我会保护好乔乔的。”

　　“你徒弟用得着你保护？”青龙令主看了一眼盘腿坐在乔入幽身后的剑灵，他的怀疑果然没错，这两个魂之间应当是乔入幽做主，乔入幽就算没撒谎，可也没说实话。

　　可乔入幽浑身都是疑点，偏偏没有确凿的破绽……式微剑主已经弄错过一次了，绝不能再错第二次。

　　想到这里，青龙令主开口了：“行了，现在都问清楚了，决斗是葛云斋提出来的，乔薇能赢是式微剑灵有本事，只是葛家的姑娘只怕输得不太服气啊。”

　　朱雀令主和他相识多年，立刻明白了他要偃旗息鼓徐徐图之的用意：“我们四方城也不是软柿子，能由着他葛家来捏？”

　　白虎令主用力点点头：“咱们是凭本事赢的，不能委屈了乔乔。”

　　“虽然咱们不怕事，可也不要节外生枝，这两天葛家会来人，乔薇啊，你就暂时在问天塔住两天陪陪你师父，让他把毕生绝学都传给你。”青龙令主笑着说。

　　剑灵的伤还没全好打了一架耗损颇多，乔入幽正需要静修，万剑门主嘲笑她只得其形不得其意，白虎令主是当世剑修第一人，在他身边或许能有所参悟。

　　乔入幽应下：“好。”

　　“老白，你好好照顾乔薇，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吱声，我让人送来。”青龙令主带头溜了，其他两位令主也紧跟其后。

　　等他们走了，白虎令主也不端着了，蹲在剑灵身边一脸心痛：“剑灵咋受伤了呢？光都暗了。”

　　“被寂声伤的。”乔入幽毫不犹豫地推到寂声头上。

　　白虎令主叹了口气：“那可是当年斩了鬼主的剑，比你这柄式微更有名，式微见了它都得叫一声大哥呢。”

　　乔入幽很认真地问：“怎么样才能毁了它？”

　　“你这小丫头还记仇了，那柄剑炼得可不容易，光是取黄泉水就折了好几位大德呢，”白虎令主作为一个剑修，从来都只想过如何护剑，没有想过毁剑的，“这虽是一把名剑却自带戾气，持之恐不详，当初我就反对交给子桑，可子桑身上背负的血仇和这柄剑又有莫大的关系，不说了，快去休息吧。”

　　乔入幽说：“我不困，你和我讲讲莫家的事吧，莫子桑因为剑招记恨上了我，我总得知道缘由吧。”

　　她以为自己是当世唯一会用月落乌啼的人，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会用，万剑门主说那个人才领会了其中剑意，她倒要把那个人找出来比一场。

　　白虎令主左右看看，自己这里除了书就是碑，也没个卧榻让乔入幽休息，便叫来巨虎给乔入幽当垫子，他本就是个好讲故事的，从柜子里翻出两瓶陈酿，以月光下酒讲起了莫家的旧事。

　　快天亮的时候，白虎令主讲得口干，起身去取水，回来看到乔入幽趴在巨虎的肚子上睡着了，巨虎的毛扫过乔入幽的鼻子，乔入幽皱着眉咕噜两声在巨虎柔软的毛皮上蹭了蹭。

　　这么个娇憨的傻丫头，就算不是式微剑主转世，那也不会是个坏人啊。

　　白虎令主对歪着头看他的式微剑灵说：“过来，给你疗伤。”

　　剑灵唤出式微剑放在膝头，盘腿在白虎令主对面坐下，白虎令主注入剑气，感觉到剑灵身上的伤有些奇怪，像是被阴气所伤，难道因为寂声是用黄泉水淬炼的所以带了阴气？

　　剑灵竟然能用月落乌啼打败灭了鬼主的寂声，可真厉害，这么厉害的剑却认了他徒弟当主人，那他的徒弟不是更厉害？

　　运转一个周天已是辰时三刻，白虎令主收功站起来，看着剑灵沉入剑中休息，他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转角从敞开的窗户看到波光粼粼的玄武湖——葛家的人，也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