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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君临天下的气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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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半会到哪儿找买家去?再说了谁也不是个傻的,一摸就能摸出她有问题的。”不渡公双手握着竹竿没急着开船。
“只要这时辰生得好,惊了魂也不是大事,好歹也能做个炉鼎用,去天材地宝阁,他们可是什么都收的。”彩衣婆说着弯腰从船舱里扒拉出一个半人高的鸟笼,抖抖上面的灰将乔入幽提起来塞进去,又拿出一张红布将鸟笼给盖起来。
她嘴里不成调地哼唱:“犹抱琵琶半遮面,小丫头嫁人不给看啊~~~花花衣裳穿起来,胭脂涂上郎君面~~~”
不渡公嘟囔了一句:“那地方压价压得太狠,卖给他们不划算,不如去黑风山鬼市……”
“你懂个屁!”彩衣婆回头唾了他一口,“鬼市还有三个月才开市,这小丫头眼看着就活不成了,卖出去才是银子,死在我们手里她就是块烂肉了!”
自己可是当年呼风唤雨让天下修仙界闻之色变的鬼言宗宗主,这两个不入流的邪修用的还是她创的道法,如今却敢将她视作货物任意买卖,好,很好!
此时一路追踪而来的萧家兄妹在一处孤山盘旋了一会,没有找到这两个老妖怪的行踪,却发现印记又开始移动,他们一路骑鹤随行翻山越岭到了一处浩渺的大湖。
湖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其中最大的狭长湖心岛最为引人注目,前岛是个半圆形的码头,顺着码头是一条五里长街,长街两侧商铺林立张灯结彩,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只要是修仙界用得着的东西,都能在这条街上买到。
长街的石板路一直铺到岛上最高的山下,沿着汉白玉铺就的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在小山的最高处有一座金碧辉煌七层飞檐楼,朱墙金柱,珊瑚玉石点缀其间,一个纯金打造的牌匾挂在楼前:“天材地宝阁”。
这是天材地宝阁的正楼,修仙所需寻常物品在长街上就能购买,只有一等一的奇货才有资格进入正阁出售。
黑白不分,正邪两立,不管是谁来都开门欢迎,只要付得起,在这里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巨鹤在前岛的车驿处落下,这里是供来往客人放坐骑的地方,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足足有上百只,十几只穿着衣服,迈着罗圈腿的猴精正在有条不紊地照料这些坐骑。
萧家兄妹将巨鹤交给猴精,看看山头的飞檐楼,再看看不远处那一条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的长街,垫着脚张望了一圈,也没能看到不渡公和彩衣婆的身影。
他们不知道来买东西走的都是正门,而来卖东西,特别是卖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走的可都是后门。
萧家兄妹不清楚,虺牀可是门儿清,它化作一道黑影贴着岛边往后岛摸了过去。
整个岛似乎以飞檐楼为界限,前面热闹非凡后面安静得有些怪异。
在临水的小山坡上有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建成的,阳光照上去都仿佛被那木料给吸走了,颜色黯淡得像是落了一层经年不去的灰,屋檐下挂了个不起眼的匾额“觅宝阁”。
小楼地面虽然只有三层,可地下却有六层,每一层都从不同的暗道进入,毕竟来这里卖东西的,有些是人不太正,有些是货不太正。
不渡公用竹蒿穿过鸟笼上的环扣往肩上一横,挑起来就往前走,他刚一踏上石道,乔入幽就感觉当时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这种感觉……是阵法?
乔入幽眼下用的是一具没有修为的身体,阵法对她的压制还不明显,只是让她觉得吸进来的气有些粘稠,可她却清楚地听到了艄公的脚步声。
修道之人步轻如絮,能让艄公走出声响,可见这阵法对其修为的压制不小。
这黑乎乎的木头……是千年阴沉木,上面的花纹不是自然的木纹,而是被人刻意修改遮掩的符文。
建这栋楼的人是个阵法高手。
进了小楼,乔入幽感觉到身上的魇气已经消散些许,她对此地颇有些好奇,心念一转故意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修为虽然被压制,耳目却还很聪明,彩衣婆立刻掀开红布看了一眼:“醒了?可别哭哭啼啼坏了我的生意。”
乔入幽对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白光,有些法门是不需要道法催动的——比如她的摄魂令。
她吞掉原身的三魂驱动水鬼,剩下的魂力只造出了一道摄魂令,不过,也够了。
彩衣婆恍然不觉地揉了揉眼睛:“这布太久没洗过,有灰,都眯我眼了。”
“卖了这女娃,给你买块新料子。”不渡公随口应道。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石室,正对门的墙上用万年玄冰打了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站在镜子前顾影自怜,拿着一把小梳子打理两撇小胡子的,却是个头大身矮,面目油腻滑稽的男子。
这男子长相可笑,头上还顶了一个将他压得直不起脖子的金冠,和他衣摆下露出的那截金色蛇尾倒是映衬得很。
蛇妖从镜子里看着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就几只水鬼,你们扔前面柜台便是了,非要见我做什么?难不成那几文钱的生意还得我这个大掌柜和你们谈?”
“佘爷,你可看清楚了,咱们带来的可不是水鬼,”彩衣婆口沫横飞地掀开红布,“这可是个正儿八经全须全尾的阴时子!这可是百里挑一的尖货啊。”
“阴时子算什么尖货?我手里好几个,卖都卖不出去。”佘爷嘴上说得一文不值,却从身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头方盘往鸟笼上空扔去。
不渡公和彩衣婆急忙退开,方盘浮在鸟笼上空,投下一片如梦似幻的星影,其中七颗脱颖而出连成歪歪斜斜的一线绕着鸟笼飞了一圈,然后化作一片光影收回方盘之中。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七星问命——竟是昔日星斗大派紫微星矅的七星盘。
在三千年前那可是紫微星矅除了掌门之外的不传之宝,现在却在区区一介蛇妖手中,随随便便放在柜子里,像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献祭此身的女孩是什么命格她不清楚,可她自己确实个十足十的阴时子,哪怕只有一魂,无论用什么手段测,都绝不会有另外的结果。
佘爷接盘在手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语气中却仍旧满是嫌弃:“哟,还真是个阴时子,现如今炼纯阴法术的人可不多了,不好卖啊。”
他拿起个小盒子丢了两枚金瓜子进去,随手将盒子抛给彩衣婆:“也算是个玩意,我就勉强收了吧。”
彩衣婆对这个数当然不满意:“佘爷,阴时子不稀奇,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全对得上的,那可就是凤毛麟角了,你给这个数,打发叫花子呢?”
“让你们去抓水鬼却捡了个大漏,心里美得连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佘爷冷笑一声,端起茶碗吹开上面的茉莉花瓣,“目光呆滞怔忪,明显被惊了魂,也就能当炉鼎用上那么一两次,给你这个数不错了,对了,水鬼的那单生意你们两夫妻接了,就得给我准时交货,逾期交不出货嘛,我们天材地宝阁的规矩,你们是懂的哦。”
彩衣婆看佘爷点破了阴时子被惊过魂,只能见好就收:“得,算我倒霉,便宜给你了。”
她将乔入幽从鸟笼里拎出来放在地上,提着鸟笼和不渡公离开。
这两夫妻刚离开,悬浮在半空中的七星盘突然“嗡”的一声,又放出一片光华来,屋中又再现星光漫天绚烂无边。
“坏了?”佘爷正要强行收回七星盘,却发现屋中的星斗在快速地移动位置,静看一会,这些星斗的变化似乎是重复的。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印石,将这星光尽数印进去,然后将印石抛向桌上的黄铜盘,印石一碰到盘子立刻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看着清逸出尘的道士随着地板上传送阵的金光出现在屋中,他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屋中星斗,长出一口气:“这人命中带三奇神煞贵不可言,虽有兵伐血光相伴,落人间是以战而得天下的帝星,若是入道更是难得的奇才,只是这魁星伴着戾气,不太详和啊。”
佘爷狐疑地看着坐着不动的乔入幽:“路道长,你的意思是,七星盘所示是这个小丫头的命盘?一个小丫头片子算什么帝星?”
“大掌柜有所不知,这帝星指的是一统天下的命格,世间多朝都有太后垂帘掌政之事,”路道长弯腰向乔入幽看过去,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若是将她的气运尽数取出来,转嫁到他人身上,那得到她气运之人必定能君临天下。”
庸才。
乔入幽口不能言,却在心中快速地对这个道士下了定论。
就算是七星盘想要预测未来也不可能事无巨细,还能重复地演示,这星盘所示的乃是她的过往,作为鬼言宗宗主,称霸天下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