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已逆流》萧*然

7、07

　　唐若非的春装很漂亮，应该是巴黎春装展上的新款吧。不过我现在没心思理这些。她一坐在我对面，我就抓住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唐若非看着我的手，露出高贵迷人而又嘲讽的笑容：“一个萧成就让你变得如此失魂落魄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像一个索命女鬼么？”
　　她的嘲讽我根本听不下去，眼泪拼命地落下来：“告诉我，你不是说告诉我么！”
　　“告诉你？你做好了准备么？”她挣脱了我的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挑着眉看我，她的嘴唇在阳光下丰泽饱满，诱惑人心，“这可是个惊天的真相哟。”
　　我闭上了眼睛：“你说吧。”

　　“你知道gay吧？你哥哥顾云泊和萧成……”

　　我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急速收缩。
　　Gay？！
　　对面是唐若非如花的笑靥，我感觉置身于冰窖，传达四肢百骸的冰冷。
　　“不可能……”
　　“不可能？对，在我没看到那一幕之前，我的确以为不可能……”唐若非盈盈的笑意却如同带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我心上。“我一开始就知道，萧成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气顾云泊而已……多么恶俗的段子啊，却能让我们的顾皖伤的像个女鬼。”

　　【2个月前】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交往很丢人？”萧成冷笑着坐在床上，看着倚在窗子边的顾云泊。
　　顾云泊沉默。
　　萧成眯起眼睛，从身后一把抱住他：“顾云泊，我讨厌这样的你，知不知道？”他的气息喷在顾云泊裸露的脖颈上，灼的他想哭。
　　“萧成……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你的事……”顾云泊低下头，柔声说。他闭上了眼睛，皱着眉。他感觉到了萧成抱着他的手开始用力。
　　他以为萧成一定会掐死他。
　　但是萧成没有。
　　萧成面如土色，猛地放开了他，冷冷地说：“那么我们就分手吧，这样你永远不用担惊受怕！这样你永远不用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龌龊事！”
　　萧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那番话。那些话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割烂顾云泊的身子，殷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正如同他此刻不顾一切流下的眼泪。
　　“萧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我不要再听你说什么！”萧成冷冷地瞪他一眼，拉开寝室大门就往外走，却不期然遇上了门口傻傻站着的唐若非。
　　唐若非是自己偷偷摸摸打听到萧成的寝室号的。
　　“你是……”萧成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生。顾云泊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他冲上来就打算摔上门，结果被萧成一把拉住。
　　“不管你是谁，今天你看到的——”萧成眯起眼睛，笑了笑，“你知道如何做吧？”
　　唐若非呆住，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萧成满意地点点头，将她轻轻推离了他面前，“从那边下楼，女生宿舍你应该比我熟悉，所以不用我再说了。”他狭长的双目里满是危险的光。唐若非懵懵懂懂地逃离了那里，身后，是萧成满脸的冷漠。

　　“我不信！”我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哭着喊了一句，致使整个店里的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我身上。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抓起包就往学校冲。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萧成和顾云泊……他们怎么能……

　　阳光那么刺眼，那么冰冷，垂直地落在这个充满着灯红酒绿的淫靡的城市。
　　不带一丝怜悯。

　　“你究竟想干什么……”顾云泊明显瘦了很多，他的声音显出他此刻的虚弱。
　　萧成心疼地看着面前那个如玉的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霸道地吻在了他苍白的唇上。自己终究还是心疼他的吧——萧成垂下睫毛，深深地看着自己唇下急促呼吸的人，目光里，是无尽的眷恋与疼惜。
　　“对不起——”
　　顾云泊的眼泪还是毫无征兆地顺着萧成的衣领滴进了他的身子，带给萧成刺骨的寒冷。他猛地抱紧了他，似乎骨骼的相撞、摩擦就能够抹去两人之间那么多的伤害。“云泊……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你会这样……”
　　他讨厌他对于两人关系的耻辱。
　　他讨厌他不敢面对他。
　　他讨厌他在现实面前看他的眼神。
　　所以他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们在彼此的心里究竟占据了如何不可动摇的地位。
　　萧成的唇瓣贴上顾云泊裸露的锁骨，百转千回，雪白的衬衣最终不堪重负，轻轻地落在了寝室的瓷砖上。轻的，就像是谁的呻吟。带着万千风情，盈满彼此的爱意，用温柔做锦缎，包裹住我亲爱的你。
　　鄙夷不要紧，嫌恶不要紧，现实不要紧，世界不要紧。
　　因为你就是我全部的天下啊。

　　我呆呆地站在他们寝室的门外，整个人已经僵硬在初春冰冷的风里。
　　不需要用眼睛看。
　　单单凭我所听到的，唐若非所说的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那些曾经都快被遗忘的细节卷土重来，气势汹汹，浩如烟海。
　　它们嘲笑我的愚蠢，疯狂。
　　它们说你以为你是谁？
　　它们说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也不至于如此。
　　它们说顾皖就是个猪。
　　它们说顾皖连猪都不如。
　　它们说——
　　顾皖你就该去死。

　　是啊，是啊，是啊。
　　我该去死。
　　我该去死。
　　我该去死。

　　我的眼泪廉价地决堤。
　　雨却没有应景的决堤。
　　那明媚的阳光，依旧不带情感的，明晃晃地落在我身上。

　　折射出一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