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万尔

351、第 351 章

　　湖面上面覆盖着一层冰雾，看不见什么东西，远方的雪连成一片白雾，将雪山掩藏起来，站在湖面上，冰层很厚，甚至是马车在上面行走，都不会出现任何裂纹，偶尔能够看见飞过的一只孤鸟在天地间挥动着它们的翅膀，这也是在这里少数的活物。
　　穿得厚厚的小士兵跑到湖边用兵器砸开了冰面，不一会儿他就抓到了一只有他小腿那么大的鱼，他高兴地把这只鱼举起来。
　　“将军，你看我们这边抓到了一条大鱼，这冰湖里面的鱼是真的大呀，这一只够两个人吃饱了。”
　　小士兵笑着说着，可看着面前站在岸上，丝毫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他愣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萧卿月一身戎装坐在岸边上的是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很少能够像现在这样，自从遍边地发生叛乱以来，他们就驻守在这里，然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说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送来补给他们，也就只能够在山林里面打一个猎物，配合着所剩不多的干粮和这些湖里面的鱼，填补一下自己的胃。
　　如果说是再不来补给的话，那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够吃树皮了。
　　萧卿月的脸是惨白的，一头乌丝被发冠牢牢竖着，长长的马尾托在身后，系着一条紫色的发带，他的年纪看着比那少年大不了多少岁，事实上他也才十九岁，他十七岁，在战场上两年了，在家里面的时间屈指可数，已是深冬时节，过不了多久，便是除夕了，他想回去，他想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一起回去，想回去见他的妹妹。
　　游牧民族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就是他们最疯狂的时候，冬天的北方寸草不生，大雪将地面覆盖，没有任何食物可吃的游牧民族，也就只能够南下掠夺粮食。
　　“将军将军，然后今天抓到那么多鱼，回去的话就不煮了，直接烤了怎么样？”
　　萧卿月没有说话，只是走了回去。
　　寒风凛冽，吹拂在他的脸上，几乎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冻起来，在这里除了一片白茫茫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凛冽的寒风似乎是要连呼出来的气都刮走。
　　看着画着特殊标记的树，萧卿月愣了一下，这还是去年十月在这里做下的标记，那个时候他明明和林铭约好要在下一个秋天一起把酒挖出来，一起喝，即使自己的酒量不好，自己也愿意喝，这样对场战争赢了，自己就愿意陪他喝酒。
　　那一场战争，他们确实是赢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林铭死了，在去年的冬天就死了，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冻在冰里面很久了，整个人就像是睡在冰座的棺材里面一样，火光照耀在冰上，将他的样子给映的清清楚楚。
　　他走了，这坛酒也就埋在这里，再也没有喝下去的机会。
　　“军师，军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军师，军师，你放下。”
　　书童焦急地呼喊着他将手里的姜汤放了下来，连忙跑到桌前，然而，一只弩箭就这么蹭着他的发丝飞了过去，这可把他吓得不轻，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在桌边的人，他不得让这位祖宗消停点，不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小命可就没了。
　　霁枫披着斗篷，一身厚衣服坐在桌旁，他摆弄着桌上的那些机关，想要制作出更精巧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光凭他自己，也就只能够研究到现在这副样子，很快，他们的对手就会反扑过来。
　　然而他们这里依旧只有那些再普通不过的兵器，如果说能够把这些弓弩再稍加改良的话，对付那些游牧民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然而无论他怎么改良这些弓弩都还是这副样子，没有办法再改变。
　　“军师，你要再这么弄下去的话，这东西还没改好，我就先被你弄死了。其实这种事情你要不你就直接交给其他人来做吧，你自己来做这种事情也太不合适了吧，而且将军交代过，你不用做这些，在战场上出谋划策一下就好了”
　　小书童怎么说着便把姜汤端了过来，这是萧卿月特地嘱咐的，霁枫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自己心里会没有点数吗？喝姜汤确实会暖一些，可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想要暖大，可以呆在京城里面，不出来，而不是来到这边地。既然选择到这来，那他和别人又有什么不同？他是身体太弱，不能够上战场，但并不代表他连这些也做不了了。
　　“放在那吧。”
　　霁枫说着继续折腾着他手里的公母，眼神就没有一个能他手上的东西移开。
　　当书童想要再劝解劝解之时，萧卿月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几乎是在瞬间便失去了些许白色，那是附着在他身上的白雪进来的瞬间，迎面扑过来的热气，几乎是把他脸上被风割出来的伤口全部都用温热的水洗过，并且敷上了草药。
　　这个帐篷里面有很重的中药味，刚才端进来的那碗姜汤的味道自然也被掩盖在这些中药味里面，无论别的帐篷是怎么样的，这一处帐篷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炉子，不少士兵喜欢跑过来取暖，甚至有些士兵主动申请过来保护军师。
　　目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在冬日里可以稍微暖和一些，然而他们的这些想法萧卿月怎么可能不清楚？还是按照原来的规划安排。
　　“萧将军，将军慢慢和军师聊，顺便让军师把汤喝了，军师这些日子不只是汤，就连……”
　　刚刚说到这就被霁枫狠狠地瞪了一下他，书童也只能灰溜溜的出去，萧卿月那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其实这些天他都有偷偷的观察过，霁枫会把汤药什么的偷偷倒掉。
　　萧卿月一把扯下了霁枫手里的东西，并且把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喝。”
　　萧卿月的气势很足，有一股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在这里就地处决的感觉，然而这话在霁枫眼里面其实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抢回萧卿月修理抢走的东西，却根本没有办法抢回来，他的身体毕竟太弱了，就连跟他争抢东西也不可能。
　　“我一会喝，先把东西给我。”
　　“先喝。”
　　萧卿月冷冷地说着，眼神中的冷意自然不言而喻，就是想要他把姜汤喝掉，萧卿月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一起入了军，霁枫还是孩子时候身体是很好的，甚至比自己都还要强上几分，可是后来不知怎的，他被人推到了结了一层冰的湖里面。
　　就这么在湖里面冻坏了筋骨，从湖里面捞起来的时候又大病了一场，后面他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如以前，直到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那可谓是风吹一下就能够发抖，只要这屋子里面的碳稍微大一点都容易呛死在里面，他这个人就像是一块豆腐，拍不得打不得。
　　“小月你先把东西还给我，别的咱们都好商量，先还给我。”
　　霁枫说着，萧卿月愿不愿意非要让他把汤喝下来，才肯把东西还给他，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思？一旦把东西还给他了之后，别说让他喝汤了，就得让他多看这汤一眼都不可能。
　　毕竟他们两个人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霁枫的罚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后面两个人也是在那里挣扎了半天，最后，霁枫被萧卿月开了嘴，把汤灌进去，这才算完。
　　“现在你满意了，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吧？”
　　霁枫擦了一下嘴边的汤药，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三岁的人，眼睛里面露出些想要把他打一顿的意思，可是他偏偏打不过他，顶着这样一副身体，别说是打人了，就连拉动弓弦都费劲。
　　“不喝，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的身体还不错，已经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必要了。”
　　霁枫骄傲地说着，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然而这副样子却被萧卿月看穿他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摁在了桌上，眼睛里面全是不容拒绝，身体好怎么可能？这是已经从骨子里面坏了，又怎么可能不靠汤药吊着那些年，霁枫这些年被多少神医救治过，然而他的身子骨早就已经坏了，又怎么可能会治好，就像是被白蚁咬过的木偶。
　　“为什么？”
　　“当初是因为我不想说话，你说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用，而且现在大雪封山，能省一点是一点，总是要先考虑其他人的那些药一起给我喝了，还不如做成其他的药给将士们用，我这一副身子骨什么时候死不知道，他还不如留活下来的机会给其他人”
　　“你会活下来”
　　“我可不信，反正我已经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活不活就不知道了，倒是你，什么时候你能够回去和你妹妹团聚一下，顺便说亲，我肯定可以给你送……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