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31、慕枝的决心

　　早膳过后，慕枝叮嘱秦玄上床好好休息，秦玄却已不再困了。

　　他想要时刻陪在慕枝身边，慕枝也高兴答应。

　　秦玄盯着慕枝，她的肌肤白皙胜雪，眉目如画，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不由想，她是不是没想走？她是不是还想着留下才这般坦然。

　　慕枝将剥好的花生粒推到秦玄面前，朝着他轻柔一笑，秦玄也笑嘻嘻的拿起来放到嘴里。

　　“还是别吃太多，容易胀肚子。”花生易饱，想着阿玄刚用完早膳不久，细心叮嘱道。

　　“可是是姐姐剥好的，我当然不能辜负姐姐的一番好意。”他笑得灿烂，眸中似星辰般璀璨。

　　慕枝停下手中的动作，摘下果盘里的一粒葡萄，秦玄领会，凑近了些。

　　“阿玄真是的，姐姐手里的就更香吗？”慕枝无奈地塞进了他的嘴巴。

　　“嗯。”秦玄满意又乖巧的点头。

　　斑驳的光影透过枝叶洒向大地，余晖渐渐浮现。

　　“阿玄，喝口汤吧。”秦玄正在书房临摹一幅名画，他想着日后能画得出神入化时，一定要姐姐绘制一幅。

　　秦玄放下笔，接过手中的汤，一口喝下。

　　慕枝眼底透着些犹豫，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玄放下空碗，慕枝放到盘子中，悠悠道：“阿玄，累了就好好休息，以后再学也不迟。”

　　书房外，若雪靠近慕枝低声道：“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慕枝微微阖上双眼，到底是要离开了。

　　不出一刻宫人都会昏迷，她也该离开了。

　　接应她的是一个小太监，她们现在没有宫牌，只能偷偷藏在运货的车里，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有专门的人出宫。

　　走到宫门外，她都没曾想过会如此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不舍，她竟然希望能够被发现。

　　慕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一别也不知是几年？

　　“公主，该上车了。”若雪催促道。

　　慕枝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姐姐！”

　　猛然间，慕枝好像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好像听到了阿玄的声音。

　　她回眸一看，怔在原地，她缓缓张口，眸底全然是惊讶：“阿玄？！”

　　秦玄焦急跑上前来，脸颊泛红，想来是急促所致。

　　他道：“姐姐，带我一起走吧，不管去哪里，阿玄都要跟你在一起。”

　　不管她要去哪，去做什么，他都想一直陪在她身边。

　　慕枝轻轻晃动着脑袋，不行，她不能带他走，慕南是块险地，她不能带着他去冒险。

　　秦玄紧握她的双手，激动着说：“姐姐，我会很乖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

　　所以，请你别丢下我。

　　他的眼眸中微光粼粼，恳求地看着她。

　　小禾骇然，心道：宿主又心软了，还是我来帮她一把吧。

　　慕枝顿感身体一空，仿若失去了知觉，她冷冷道：“你不配！”

　　秦玄如跌寒潭，周身遍是寒意，冰冷刺骨。

　　他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会证明自己的，我会成为姐姐最有力的帮手，只求你带我走。”

　　慕枝甩开他的手，决意要离开，秦玄却再次抓起她白皙的手，恳切道：“带我走，好吗？”他不能没有她。

　　慕枝冰冷看着他，不带着一点感情，她勾唇一笑，道：“那就去死吧。”

　　说罢，她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刀，捅向他的心口。

　　冰冷的菱角刺入温热的皮肤，他瞪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泪水沿着脸庞滑下，他喑哑道：“带我走，好吗？”

　　怎样都可以，请你带我走。

　　慕枝的眼瞳恢复一丝温柔，满是不可置信，仅仅一瞬间，她恢复了脸上的冷漠，决然的上了车。

　　秦玄阖上眼，他不相信，他要赶上去，她不会丢下他的。

　　他磕磕绊绊一路追随，仍有鲜血浸透衣襟，终是力气不足，目光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他身旁的黑影出现，蛊惑道：“到底是不要你了，你看看你，多可怜啊。”

　　秦玄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声道：“你满意了。”

　　黑影脸色开始变得不淡定了，他略有惊愕，却还是笑道：“你该高兴，和我融合，你将获得新生。”

　　他倏尔诡异一笑，他看向他，像是在看一直极为可怜的小虫。

　　黑影骇然，他想干什么？

　　他缓缓平定神色，语气变得温柔，他道：“她还是我的姐姐，一辈子都是，我不会怪她的。”

　　“你傻了吗，她要杀了你，刚才若不是是我护住了你的心口，她只会伤的更深。”黑影说话有些激动，它仿佛不相信他会坦然接受，可它明显又有些心虚，因为伤口确实不深。

　　事情是这样没错，关键时刻，是小禾放过了他。

　　“我要跟她在一起。”秦玄站起来，目光坚定，他要去找她。

　　“她不会同意的。”黑影还不死心，继续引导他，想要他的心变得阴暗。

　　秦玄手中浮现淡淡黑雾，黑影瞳孔皱缩，他发狠道：“真是疯了，命都不要了。”

　　只见秦玄的模样开始淡淡变幻，全然出现了一张全新的脸，周身也都换了个模样。

　　他强忍着痛意，召唤出一只黑色的蝴蝶，才淡淡露出微笑，

　　黑影闷哼一声，重新变幻成黑雾，回到秦玄的身体里去了。

　　它不管了，随他疯吧，只要它在，他想死都难。

　　迟早他们会融合为一，现在就让他吃吃苦头，这个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枝坐在马车，眸子逐渐清明，她狠狠咬唇，她竟然伤了阿玄！

　　小禾凭空出现，慕枝狠狠按住它的脖子，压得它快喘不过气了。

　　“阿玄受伤了，你怎么敢伤他的！”往日他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丁点苦都舍不得他受的。

　　“宿主，宿主息怒，你听我说。”小禾挣扎道。

　　慕枝渐渐放轻了，她现在思绪不定，想着要回去看看秦玄，她喊道：“停车！”

　　小禾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早早屏蔽周围，可以说马车里的任何声音外界是听不到的。

　　“宿主，你听完我说，别急别急，秦玄不会有事的。”

　　慕枝怒道：“怎么不会有事，他受伤了！受伤了！”她突然意识到，今日出发前，小禾特意交代让她带好一把匕首，好用来防身。

　　“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开始，你就像这样做了？”

　　小禾有些心虚，道：“怎么会，宿主，你放心，我就刺了两厘米，我算的特别准的，匕首就刺进了一点点。”

　　它刺秦玄的时候，本来想用点力，好让他与慕枝决裂，但又想着宿主肯定会大怒，还是心软，就刺进了一点点，匕身都未进去，它现在回想都觉得太假了，秦玄肯定还没死心。

　　慕枝道：“2厘米，如此深，阿玄定是痛极了，我要回去。”

　　她打定主意要回去，秦玄伤的不轻，她得为他请太医。

　　小禾飞到她的面前，连忙道：“他不会有事的，真的，就一点小伤。”

　　慕枝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秦玄受伤，她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宿主，任务重要，我们好不容易出来，若是回去，我们肯定被严加看守，到那时，你真的要被留在北秦了。”

　　慕枝停下行动，坐回原处，小禾这才释然，吓死他了，宿主可千万不能再回去了，剧情不得有误。

　　慕枝沉下心来，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不做了。”

　　“嗯？”

　　“我不做任务了。”慕枝加大了些声音。

　　“嗯？宿主，这可开不得玩笑。”任务失败，不仅仅任务惩罚那般简单，宿主还有可能丢点性命。

　　慕枝从容镇定，她终于说出了那句压抑她许久的话。

　　“去它的任务，我不做了。”她表现不够镇定，完全脱离了她的人设。

　　“宿主！”小禾喝道。

　　慕枝笑着，坦然道：“今日你可以为了任务伤害阿玄，来日走到最后会让我与阿玄反目成仇，说的残忍些，便是让我亲手一步一步将他推向深渊。”

　　她说得从容淡定，她好像看见了那个绝望的阿玄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想明白了，缓缓道：“如果活着的前提是伤害一个无辜的人，那么又与那些无情无义杀害他人性命的人有何异处。”

　　小禾道：“你不一样！”

　　“可若是做了，那便是一样的。”

　　小禾埋着头，它有些看不透宿主了，情谊就真的比命还重要？

　　“我要回去，不管改变什么，我要陪着他的身边，看着他长大，守着他，呵护他，他那般好，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凭什么让一切宿命束缚着一生。”

　　她撩开帘子，若雪问道：“公主？”

　　慕枝缓缓看向前方，目光淡然，她终是开口说道：“回吧。”

　　若雪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再次问道：“公主？”

　　“回吧。”慕枝坚定道，她转而朝车夫道：“调转马车，送我回原处。”

　　车夫虽是不解，却还是唤住了马儿，缓慢转过车身，朝原处回去。

　　慕枝凝望前方，露出温柔灿烂的笑意，阿玄，姐姐来陪你。

　　前方难走，她便陪着他一起挺过，他人待他不好，她便多对好一点，上天不公，她便为他铺上一条更好的路，让他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