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遍地是疯批》白刑

7、第 7 章

　　后悔也没用，只能找法子弥补。

　　乔青漾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母后在她临走前给的小盒子，据说里头放着能救命的东西，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打开。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乔青漾朝着妆奁的方向急匆匆地走，可步子才刚迈出去没几步，便觉得眼前一黑，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阳珠惊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乔青漾本想笑着安慰阳珠说没事，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抬起的手也慢慢落了下去。

　　......

　　奚云祯冷静完，回到长明殿，看到无数仙婢端着水盆来往不绝，而阳珠则站在门外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他知道出了事，问着阳珠：“乔青漾怎么了？”

　　阳珠给他行完礼，又擦两下眼泪，才哽咽着说道：“公主发烧，如今昏迷不醒了。”

　　“昏迷不醒？”奚云祯迈步进房，果然见到乔青漾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高热昏迷？”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阳珠小心地觑他一眼。

　　奚云祯冷下声音：“说。”

　　阳珠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道：“公主早上偷偷地去摘冰花，受了寒，所以才会......”

　　冰花长在仙界最为寒冷的离渊，积万年冰雪精华而成，且不说离渊奇峻险怪，就是冰花也非寻常人能随便触碰之物，因而即便冰花之美久负盛名，也从未有人动过采摘的心思。

　　除了乔青漾。

　　奚云祯眉毛皱得更紧，追问道：“她为何要去采冰花？”

　　“因为公主......公主她想......”

　　乔青漾虚弱的模样历历在目，阳珠心疼的情绪战胜了心底的胆怯，她咬了咬牙，干脆地说：

　　“殿下，恕奴婢直言，公主自入了仙宫便失去自由，也失去熟悉的父母族人，行为处事全都得瞻前顾后。她步步维艰，奴婢看着实在是心疼。”

　　“可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奴婢不过是一个最为微末的蚌精，如何能让公主依靠。在这仙宫之中，公主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太子殿下您。”

　　“殿下或许不知，公主虽表面任性恣肆，可心思却比谁都敏感，她深知不得太子殿下喜爱，所以才会生出摘花的心思。”

　　阳珠说着弯下身，额头触地，慨然道：“奴婢斗胆，求太子殿下息怒，不要再追究公主不敬之罪，她本就如履薄冰，若您也弃她于不顾，就当真是孤身一人了。”

　　“就算殿下要治死罪，奴婢也要说一句，求殿下纡尊，舍公主一点怜爱，奴婢求您。”

　　她说着便在地上磕起头来。

　　阳珠知道，这是她能为公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今日之后，恐怕她就再也见不到公主。

　　“别磕了。”奚云祯沉默好久，才淡淡地说。

　　阳珠闭上眼，快控制不住泪水。

　　太子殿下是连求情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当真是要弃绝公主了。

　　是啊，卑微如奴仆，尊贵如主上，除了公主以外，哪儿有上位者愿意俯身侧耳听仆下谏言，遑论她方才那番话更是将仙庭冷漠，太子无情说得明白。

　　可为了乔青漾，阳珠不后悔，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临死，却未能与公主说上最后一句话，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想到这儿，阳珠不由得抬头，想看乔青漾最后一面，可她抬头，却对上太子殿下黑沉的眼。

　　眼中未见恼怒，只是平静。

　　难道，殿下不曾生气？

　　阳珠很快否定自己，不，这怎么可能呢......

　　奚云祯叹口气，朝阳珠摆手，淡声道：“你下去吧。”

　　“啊？下去？”不应该是砍头吗？

　　奚云祯把阳珠呆征的神情收进眼底，又叹口气道：“既然你想陪，那便陪着吧。”

　　他说话间，已经坐到床边，查探起乔青漾的情况来。

　　她面色微红，额间冷汗凝珠，吐息也重，显然是难受极了。随侍的仙婢替她不停擦汗，仍旧于事无补。

　　奚云祯又叹了口气。

　　他其实少有这样叹气的时候，可自乔青漾来，他似乎一直在叹气。

　　“你们都下去。”他挥手屏退仙婢。

　　阳珠眼见着旁人都离去，不知她是否也在被屏退的范围，但等仙婢都走尽，太子殿下也不曾点她，因而便放心地留在房内。

　　外头冷风呼啸，穿窗入户，阳珠转身关好门窗，就见太子拿着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汩汩鲜血涌动，顺着他精致的腕骨，流进乔青漾口中。

　　阳珠蓦地伸手捂嘴，生怕发出叫声惊扰，但她还是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奚云祯垂着眼，不知过了多久，乔青漾的脸色终于好转，他抬手止住鲜血。

　　离渊寒毒，得以天下至纯至阳之血做解药，而天下最为纯阳的血，只来于火凰后裔。

　　可世间最后一只火凰，早在数年前香消玉殒，留下的，不过他这个不纯不正的血脉。

　　奚云祯必须得放足够的血，才能缓解乔青漾体内的寒毒。

　　奚云祯收回手，起身时身子稍微摇晃两下，他强撑着站稳，朝阳珠扔下一句“照顾好你家公主”，便默然离去。

　　阳珠呆呆地点头，目送着他走远。

　　......

　　乔青漾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身上哪儿哪儿都不爽快，哪儿哪儿都难受，尤其是嗓子眼儿，居然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她害怕地喊着：“阳珠阳珠。”

　　一出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阳珠涕泪俱下地把她扶起来，给她喂了好几口水。

　　乔青漾喝完温水，总算觉得嗓子舒坦点，问道：“阳珠，我晕倒的时候是不是呕血了。”

　　她说着悲从中来：“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要死在仙宫，连父王母后都见不着。”

　　“呸呸呸，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阳珠打断她，“公主您才不会死。”

　　乔青漾看眼宫室，见除阳珠外没有旁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以往在东海，她若有个病痛，哪回不是挤满人，可到了仙宫却门庭寥落。

　　连那所谓的夫君，也不曾来看她一眼。

　　乔青漾把眼泪忍下去，她不能哭，这些事来仙宫之前不是就想到了吗。

　　阳珠看出她的失落，抿了抿唇，道：“公主，您误会太子殿下了。”

　　乔青漾：“误会，误会什么？”

　　阳珠告诉她：“太子殿下啊，是这仙宫里待您最好的人。”

　　乔青漾不解：“他怎么待我好了？”

　　阳珠把事情说出时，还贴心地添上些太子殿下看见公主昏迷后是如何食不下咽、张皇失措之类的话。

　　乔青漾虽然还有些不信，可方才喉头的血腥味却是再明确不过的证据。

　　都做好了孤苦伶仃的准备，可现在阳珠却告诉她，在浮薄虚华的仙宫，她其实不是一个人。

　　阳珠握住乔青漾的手，朝她微微一笑，“公主，咱们不要瞒着殿下了，告诉他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