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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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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青漾本来在气头上,但被奚云祯这么一哄,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犟着脑袋,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奚云祯有些犯难,他很少与女子相处,自然在哄人一道上差点火候,见乔青漾还是不打算理他,思忖片刻,愣是没想出别的法子。
乔青漾正等着他继续说好听的话,谁料对方却突然熄火,不吱声了,跟她在龙宫的待遇完全不同。
平时她生气,父皇都会拿出很多珍宝哄她,但这仙宫太子,怎么一点不识趣,都不知道拿东西出来。
乔青漾觑奚云祯一眼,见他皱眉沉着脸,一时有些紧张,他该不会因为她难哄这件事儿,生气吧?
阳珠立在一旁,不停地挤眉弄眼,那意思显然是——公主,太子殿下都给您递台阶了,您赶紧下啊!
乔青漾叹口气,妥协道:“那......好吧,我不生气了!”
奚云祯的眉毛慢慢松开,还好公主不是个刁蛮任性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忙活一天,乔青漾腰酸背痛,觉得自打上了仙宫,每天都跟犁地十亩的牛一样,累得不行,因而想也不想就说:“我累了,咱们睡觉吧。”
奚云祯面露不自在。
她怎么成日把睡觉挂在嘴边,要不是他有定力,换成旁人,早不知道把她弄哭成什么样了。
乔青漾布不知他心中所想,擅自做主地拉着奚云祯的手,就要把他朝床上带。
奚云祯“花容失色”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乔青漾满脸不解,“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阳珠识相地退下去,还替两人把门关上。
奚云祯看着紧闭的房门,硬着头皮道:“你睡觉就睡觉,拉我做什么?”
“你之前还说我们夫妻一体呢,可你不跟我睡觉,咱们算哪门子的夫妻。”乔青漾跟女恶霸似的,强硬地拖着奚云祯走。
若不是为了扮演虚弱的奚云礼,奚云祯是如何都不会被她拖动的,眼看着床近在咫尺,他急中生智道:“慢着,你我还未曾沐浴,就这么......不太好。”
他想了想,还是没能把“睡觉”两个字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闻言,乔青漾也觉得有道理,便吩咐阳珠准备沐浴。
沐浴完,她身着单薄的纱裙,长发飘散在身后,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奚云祯握紧拳头。
完了,她沐浴完,怎么更好看了。
乔青漾拉着他,带他朝床上走,奚云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几乎快维持不住奚云礼的模样。
好在,乔青漾拉他上·床,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
上、床。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老老实实地窝好,就开始睡觉,除了衣服清透点,根本没有一点不安分的心思。
奚云祯以手扶额,在她睡着以后,轻轻地叹气一声。
乔青漾刚成年就被送来仙宫,哪里会懂得男女之间那点事。
是他,为老不尊了。
乔青漾一觉睡得很舒服,觉得奚云礼虽然看上去一副要死的模样,但身上暖和得很,她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只大暖炉。
但等她醒过来时,身边早就空了,乔青漾喊阳珠进来洗漱。
洗漱时,乔青漾看着铜镜,抚上自己娇嫩的脸,问着阳珠:“你说,太子殿下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啊?”
阳珠替她别好发簪,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公主天生丽质,活泼动人,太子殿下怎么会不喜欢呢。”
“说的也是......”乔青漾点点头,但随即又说:“可我觉得,他没那么喜欢我,阳珠,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更喜欢我一点呢?”
阳珠虽然比乔青漾大那么几百岁,但没怎么接触过男人,所以对怎么讨男人欢心这事儿,也跟乔青漾一样一窍不通,但她想起龙宫里偶尔看到的场景,提议道:“我见那些个虾兵蟹将追姑娘时,都会捧着上等的珍珠,公主不如也送太子殿下些珍珠?”
“他是仙宫太子,又不是我们东海水族,怎么会喜欢珍珠,”乔青漾摇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能送珍珠,得送别的。”
“别的?别的还有什么,”阳珠圆润的脸,皱得跟老菊花似的,“仙宫太子什么昂贵的宝贝没见过,公主您还是放弃吧。”
乔青漾想了一阵儿,回答道:“那我不送昂贵的,送少见的不就行了。”
阳珠把她最后一根发簪别好,叹口气道:“公主啊,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没见过,你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乔青漾柳眉微皱,不同意道:“还没做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徒劳了?”
阳珠让了步:“行行行,您做什么,奴婢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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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殿。
柔软的床榻上,瘦弱的男人眼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宫室看了一会儿,才哑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白英手中的托盘一下子摔落在地,两行清冷顺着她清秀的面容流下,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太子殿下居然醒了。
奚云礼朝她疏淡一笑,喊着她的名字:“白英。”
久未开口,他的声音泛着沙哑,但还是如珠玉落盘般,温润且动听。
听到这声,白英终于回过神来,小跑到塌前然后半跪在地,握住奚云礼寒凉的手,哽咽道:“殿下,殿下,您终于醒了。”
奚云礼犹豫片刻,将手抽回。
白英一愣,但随即,那双手就又覆在她的脸上。
奚云礼垂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伸出拇指,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温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二、二百年,”白英生怕这句话伤到他,又嗫嚅着说:“其实也不算很久,殿下您——”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见奚云礼披着深竹月的氅衣,面目皎朗如月,嘴角含着点笑,未见愠色,只有平淡的善良与慈悲。
白英这才敛眉垂首,暗中松口气。
奚云礼擦完她的眼泪,便收回手,侧身望着窗外,日光穿越窗棂,落在他的脸上便是点点碎金,他说:“白英,我想出去走走,好吗?”
他语气毫无起伏,神色也如常,可白英却听得鼻尖发酸。
曲之月担忧奚云礼的身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因而出门这样凡人都能随意做的事,于奚云礼也难如登天,自仙帝崩逝,他出门的次数,五根手指便能数清。
白英抹一把脸上的泪,说道:“太子殿下,奴婢扶您去。”
奚云礼展颜一笑:“多谢。”
白英搀着他下地。
若不是曲之月忙着派下属搜寻医治之法,撤去了长乐殿的守卫,她其实是不敢让太子出门的。
奚云礼优雅地走出长乐殿,好似从未见过仙界,微扬着下巴打量。
他松开抓扶着白英的手,尝试一个人走,开始走得尚且不稳当,但渐渐的,他就摸到了关窍。
雪沫无情地沾湿男人的眉睫,白英焦急又紧张道:“太子殿下,您在这儿等等,奴婢回去拿伞,不然雪冻着您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她说着跑回殿中。
奚云礼未曾听从她的话,继续向前走着。
他的身体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行将就木之人,沾不沾雪,没什么不同,白英和母后关心太甚了。
天际一线浅青,不知何时起风,乱风迷人眼,奚云礼抬着瘦到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挡了挡。
等风静手落时,听得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以为是白英回来了,但睁眼分辨时,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少女裙角摇曳,扬着一张娇俏明艳的脸,眼眸清澈,鬓发如金。
奚云礼的手被握住,他身子一僵。
她的手跟她的人一样,很温暖。
乔青漾把她好不容易摘到的冰花塞到他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云礼,这是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她颊间绯色深重,直入云鬓。
奚云礼想,她应该是他此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冰花,指甲盖大小的花瓣白到透明,散发着幽幽寒气,折射着温润的日光,十分漂亮精致。
这样冰冷伤身的东西,母后从不许他碰,而她这样明艳热烈的人,他也从未见过。
仙宫所有人对他都是奴颜婢膝、唯命是从的,唯独她,不怕他。
那一刻,奚云礼也不知是迟来的叛逆来势凶猛,还是冰花实在美丽夺目,他在乔青漾满怀期待的视线中,慢慢伸手,接住了花。
乔青漾高兴得眉眼弯弯,她本就生得漂亮,笑起来更是摄人心魄。
奚云礼那张素来云淡风轻的脸,难得的,有了波澜。
东西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
奚云礼和乔青漾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不远处,白英正沉着脸看他们二人,而她脚边,是本该握在手中的伞。
她很快就走到奚云礼身边,一把拍开他手中的冰花,朝乔青漾怒道:“殿下身子虚弱,不能碰这些东西,你故意送,是想谋害殿下吗?!”
乔青漾不回答她的问题,只盯着奚云礼,语气中是不自知的委屈。
她质问着:“奚云礼,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