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孟丽君》田园布偶

42、假冒

　　皇帝对身边的内侍们吩咐道：“待会儿你们为郦相掌灯，送郦相国出宫去吧！”皇帝又重新下了放君玉出宫的御旨，君玉她听到皇帝改变了圣意，立刻感到如蒙大赦一般，君玉急忙恭敬地谢过了皇上的圣恩。之后，由内侍们为君玉提着宫灯照路，皇帝目视着君玉的离去，心中不禁有些嗔怒，他笑着摇头叹息，却还感到有一丝情愫憋闷于胸中。此时，皇帝在心中想道：“唉，这个郦君玉可真是铁石心肠啊！一点也不肯为朕破例，来一个从权就势与朕同榻商议国事，君玉现在言辞恳切十分认真，且对了每件事都有着自己的主张，而且还这样坚决地离开了天香馆，丝毫不曾念及朕对他这位相国的怜才之心。朕真是空费了无穷无尽的心机啊！从见到孟丽君的画像到现在，朕竟然连自己朝中首相的性别都没分辨清楚，朕又如何做一个圣主明君！连日来我盼望的都是今晚，朕为了郦君玉，时时刻刻心神恍惚，为这么一个相国，已经疏远了昭阳正宫的新皇后，更是很久没有涉足其他妃嫔宫中。只是朕没有想到啊，今日君玉竟然巧妙地辞出了天香馆。朕这个时候想到与君玉在‘春柳石桥’的景象，真令人心神飞荡啊！朕那时故意轻轻拂动柳枝，柳枝上的露水正好洒在了君玉的脸颊上，君玉那时的模样真像在对朕娇嗔，他的面容含露煞是可爱！如果郦君玉真是女子，那该多好啊！有了‘春柳石桥’的一幕朕已十分心满意足，当然朕本来还有着奢望，以为君玉会依从圣旨留宿在天香馆内，没想到朕竟然空欢喜了一场，竟然还是放君玉出宫去了，也好，现在君玉对朕来说依旧性别不明，朕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朕的郦相国是女子，朕也只好不勉强君玉了。”

　　君玉辞出了天香馆后，直接回到了梁府之中，她缓步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关上书房门之后，她独自坐于灯下，想着今天与皇上同游上林苑的一幕幕，以及皇上在天香馆中对她说的所有话，此时的君玉甚至感到有些心慌意乱，她的眉头半蹙着，脸颊微红，回忆着今日与皇上相处的种种。君玉在心中想道：“想不道皇上竟然对我有了爱慕之心，但他心中应该还不确定我是一名女子，皇上现在对我有这样的情愫是否有些过分，我又是否也爱上了皇上呢？”君玉记得自己是孟丽君，她原本是有未婚夫皇甫少华的。
　　一个月前，湖广的督抚上奏，在武昌府江夏县内发现了孟丽君的踪迹，江夏县县令已奖赏了收留孟丽君小姐的庞福夫妇。三月十三这日自称孟丽君的女子已被护送到京城之中。当然，现在当朝首相郦君玉知道这是有人蓄意冒充自己，不过真正的丽君，暂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冒名顶替自己，她猜想假冒自己的女子大概是为了能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吧！

　　原来，此次假冒孟丽君进京的女子名叫路飘云，她生身父母早丧，被湖北江夏县中开杂货店的庞福夫妇收留认为义妹。一日路飘云的义兄随好友张泰去看告示，他将朝廷寻找孟丽君的告示仔细看过后，突然产生了让自己义妹路飘云假冒皇甫少华未婚妻的念头。庞福口中不言语心下却暗自打算着，他在心中想道：“不如让我家义妹飘云去冒充了这孟丽君，想那真正的孟丽君在皇甫少华逢难之时，被皇上下旨赐婚当时的二国舅刘奎璧，孟丽君小姐不愿嫁给刘奎璧，便带了一个名叫荣兰的贴身丫环，女扮男妆出逃在外，如今这皇甫家由钦犯成了忠良，皇上他为皇甫少华寻找实际早已远走天涯的孟丽君，我想这真正的孟丽君大概是找不到了，让义妹去冒充孟丽君，应该不会出纰漏。若是把飘云当堂献出，属于我的富贵荣华岂不是顷刻间降临到我身上。就是本地官员要查这送到孟丽君的真假，飘云她也只需照着告示上说也就是了。况且飘云她容貌生得美丽，难道还怕冒充不成孟家的千金小姐吗？而且飘云她冒充了孟丽君小姐之后，我可就有收留孟丽君小姐之功，等带飘云去了衙门，那时官府的人还要替万岁爷赏给我二十匹宫缎，十二锭黄金，若是飘云真的成功假冒了孟丽君小姐，我难道还担心皇甫家没有更厚的谢礼吗？”这庞福回到自己家中后，立刻将告示上的细节详细的告诉了自己的义妹飘云，又把自己打算让飘云假冒孟丽君的主意说了。庞福他对义妹飘云说道：“飘云你若果真愿意假冒孟丽君，那咱们就择日动身去官衙，若你成功假冒了孟丽君，那可真是好处无穷啊！本县县令若是问你孟家的事，你就大胆按照告示上写的说。飘云到时候，你向县官回话要从容大方，要有官宦家千金风范，若是见官后无人识破，你就有可能嫁给皇甫元帅做正妻了！”听了庞福的话后，路飘云对他说道：“义兄，感谢义兄为飘云筹划，你也知奴家我父母早亡，奴家若是假称自己是孟丽君，只要瞒过了本地官府进得京中，设法说动了孟尚书夫妇相认于我，那时候我就是皇甫少华的正妻了。”庞福听自己义妹这样说，便对她说道：“对，到时候你吃着山珍和海味，身穿着诰命服饰，住在那元帅府中，府中有仆妇丫环伺候着你，那样的富贵日子是多么风光啊！那可比你在家里跟着我们过苦日子强多了！”
　　路飘云听义兄庞福这样说更加动了心，她说道：“义兄真是为飘云着想，只恐飘云没有嫁给皇甫少华的福分，冒充不了孟丽君。”庞福听了义妹飘云刚才的话后，说道：“这冒充孟丽君小姐也没什么难的，你只要把离家后的去向说得合情合理，只要把这件事说得符合情理了，就不怕假冒不成孟丽君。只要飘云你愿意，我这就去衙门。到时候你就对县官老爷说你当初离开云南后，遇到一个教书的秀才，他因赏识你的才华将你收为义子，之后他又将你带回家中，不料一个月后，被那路秀才的妻子看出了破绽,这才恢复了女装，不过不久之后路秀才夫妇双双亡故了。再后来路秀才的妹妹和妹夫又将你收为义女，虽然不久之后他们又去世了，不过我们好歹成了一家人，就这样说，知道了吗？若县官老爷问你带出来的丫鬟哪去了，你就告诉他只因路秀才家贫苦非常，那荣兰只不过住了数月，便忍耐不了贫苦私自逃走了，我们当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要是县老爷再要问你皇甫家的事情，反正上次他们家获罪时的事，你也听说过。”听庞福说完这些话，路飘云随即回到自己房中，自己照着梳妆镜任由庞褔的妻子为她精心打扮着。看着镜中美丽的自己，路飘云的心中不禁想道：“不知我路飘云的容貌与真正的孟丽君相比怎样？”路飘云一边想着一边又自己亲手挽了个发髻，插上了一支银簪，又自己罩上一件薄棉的玄色披风。打扮完毕后，路飘云安静的坐在自己房中，不一会儿，庞福气喘吁吁地跑进飘云房内，急切地对她说道：“妹妹呀，轿子已经雇到，你快随我去衙门。”飘云急忙辞别庞福的妻子，坐上了小轿。庞福徒步走在路飘云所乘的小轿后面。

　　乘着小轿的路飘云和步行着随同她前往县衙的庞福来到了县衙门前，庞福站在县衙门前大着胆子叫嚷道：“相烦两位差爷通报县太爷，就说县里开杂货店的庞福相送孟家小姐来县衙了。听了庞福这话，那二个守门的衙役便去通报了县令大人。

　　来到了县衙大堂上后，庞福对本地知县下跪行了礼。江夏县县令廉端温和地问庞福道：“是你家收留了孟小姐？”庞福向知县廉端回话道：“孟小姐之前确实住在小人家中。”廉端听庞福这样肯定的回话，便说道：“既然如此便把遇到孟小姐的经过对本官说个清楚明白。”庞福对县官说道：“启禀大人，小人的舅舅名唤子友，本是通城县人，早年间便得了秀才的功名，他因生计到贵州坐馆教书，在贵州时遇到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少年，只因十分赏识那少年，便把那少年收为了义子，后又将那少年带回家中，回到家中之后，小人的舅母发现那个被我舅舅收为少年其实乔装改扮的女子，小人的舅母怜惜那乔装的女子，遂又将她收为义女。只是，之后不久小人的舅舅舅母便不幸亡故了，后来小人的娘亲与爹爹又将舅舅舅母的义女认为义女，只是更加不幸小人的父母又在不久之后去世了，既然是舅母和娘亲收留的义女，小人的爹娘过世后，小人便把那家妹妹接到家中，由小人的妻子每日照顾于她。这三年间我们夫妻二人都不知道义妹就是孟丽君小姐。直到小人看到官府告示，回家向义妹提起此事，她这才向我们提起自己真正的身世，原来她就是真正的孟丽君，小人于是立刻将她送到县衙中。这就是我们一家人与孟小姐相遇相处的经过，小人在大人面前不敢妄言。”知县廉端听完庞福刚才的一番话后心中很是高兴，他说道：“这样，庞官人你稍等，衙役们去打开县衙正门，好让孟丽君小姐从正门进来。”之后，廉端又带领衙役们去县衙外迎接孟小姐，廉端见到了路飘云，见她的容颜举止真以为是真真正正的孟小姐到来。廉端亲自将“孟小姐”迎进县衙内，他让“孟小姐”在堂上就座，然后他温和地“孟小姐”说道：“本官奉旨寻访孟丽君小姐，因担心有人为了谋利而假冒孟小姐，故而要问询个明白。”路飘云不慌不忙地将事先准备的那一套说辞告诉了知县廉端。廉端听完了“孟小姐”的一番经历后，又温和地问道：“孟小姐，不知同行的婢女可曾一并带来？”只听假冒孟丽君的路飘云答话道：“我之前确实带着婢女荣兰同行，不过后来她嫌我义父家穷困，便在一日夜间私自逃往他处去了，我当时尚在难中也不便四处寻找于她。”知县廉端觉得孟小姐所说的事也算合情合理，便也没有多问什么。不过，之后廉端又问孟小姐道：“后来皇甫公子沉冤得雪，孟小姐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却还愿意在寒门之中受苦？”假冒孟丽君的路飘云对知县廉端说道：“我是皇甫少华未过门的原配夫人，他既然已经将我置之不问，哪有我出来寻他的道理？”廉端一心以为孟小姐此时说的是气话，便更加不怀疑眼前这位孟小姐的身份。廉端又恭敬地对孟小姐说道：“孟小姐请先回庞家，下官明日就将此事上报府衙知道，不久之后孟小姐您便可恢复身份与皇甫元帅团聚了。假冒孟丽君的路飘云向知县廉端致谢道：“奴家谢过廉大人！”之后，一旁的庞福插话道：“廉大人，小人也要护送孟小姐进京，因为只有这样小人才能放心啊！”廉端听庞福这样说，连声赞道：“好，这样才算你们全家有始有终，有情有义。庞官人，你们夫妇二人就随孟小姐一同回京吧！你们一家可全是孟小姐的恩人呐！”
　　除了湖北的路飘云之外，云南府内的项南金也被家人送进京来假冒孟丽君。这项南金与真正的孟丽君同为昆明县人，项南金为家中次女，因生长在豪富之家，故而性情骄傲。项南金的父亲名叫项宝叙，数年前他已将项南金许婚罗家，项南金的未婚夫名唤罗融，只是这罗融原本身体就不好；近年来，罗融的父母想给他冲喜，因此派人到项家催婚，这是因为罗家想尽快完成罗融与项南金的婚事。谁知当罗、项两家筹办婚事之时，那罗融竟然一病而亡了。罗融既然已经病死，项宝叙便为自己女儿南金作主，退还了罗家的聘礼，想过些时日再为女儿另配佳婿。项南金虽说能够另配婚姻，但一想到病死的罗融，她心里还是感到难过，因此她恳求自己父亲立志要穿白衣素服为原本的未婚夫守节三年后再另行婚配。项宝叙见自己疼爱的次女如此伤心，也只得由着她这样做了。项宝叙见女儿每日穿着白衣素服，自己心中更是煎熬。项宝叙夫妇为次女南金新找了一个仆妇服侍，这仆妇人称侯五嫂，原在孟士元家中服侍过孟丽君，只因和孟家其他仆妇不和，被孟丽君的母亲韩素心赶出了孟家，后来这侯五嫂投靠到了项宝叙家中，成了服侍项南金的仆妇。
　　云南府中这寻找孟丽君的告示一出，就有人将此事传入项宝叙耳中。项宝叙听说此事后，便想道：“据我想来一个官宦家的小姐，平日里必定不出闺门，又肯定不了解世事深浅，又怎么能够在崎岖的道路上奔波？这位孟丽君小姐大概已经死了。要么，我就胆大一些让南金去冒充孟千金。况且，原先在孟千金身边服侍过的侯五嫂也说南金长得很像孟丽君。要是能够冒充成孟小姐，那就千好万好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女儿冒名顶替到了京城之内，称心如意地嫁给了皇甫元帅为妻，这样我们一家岂不是都荣华富贵了？我想的这个主意真是不错，不如我事先将假冒孟丽君的事先谋划一番。我不如就对县官老爷说一日孟丽君小姐来我家借宿，我见来投宿的读书人满腹才华，便猜他是一个秀才，还请他教导族中子弟，后来我夫人发现她实为一个乔装改扮的女子，说明真相后，我们夫妇二人收她做了义女，再后来皇上寻访孟丽君的圣旨来到了云南，我们才知道自己家的义女实际上是真正的孟丽君。这样的话就算禀奏给万岁爷，也很是正大光明的？这样无论皇甫元帅多么显贵，都不过是我项家的女婿罢了！此外，我还能让皇甫元帅善待我们项氏一家，到时候我们就是孟千金与皇甫元帅的大恩人。我想来想去，南金能冒充得了孟丽君小姐，我现在就赶快跟南金商量一下这件事。”有了这样的主意后，项宝叙立刻来到了次女南金的房中，此时，项宝叙只见自己女儿右手托腮侧着身子坐在绿纱窗前，身边的两名侍女各朝东西而立。项南金一见自己父亲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自己的父亲。项宝叙在次女南金房中的交椅上就座后说道：“南金，爹爹想求你一件事，我想让你假冒孟尚书之女，嫁给皇甫元帅为妻。”项南金听了父亲的话虽然有些震惊，但她还是对自己父亲说道：“孟小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项宝叙知道自己也听说过孟丽君与皇甫少华的事，他对自己的次女南金说道：“孟丽君小姐很可能已经死在他乡了！为父很想你能去假冒孟丽君，然后嫁给皇甫少华。就是爹爹不知道你愿不愿这样受委屈？”项南金听自己父亲这样说，便对他说道：“我愿意嫁给皇甫少华这样文武双全的男子，哪怕是冒名孟丽君小姐，只是我担心我假冒不了孟丽君，到时候全家岂不是要被万岁爷治罪？”“不会的，孟小姐一定是死了，侯五嫂都说你很像孟丽君小姐，你只要愿意，一定冒充得成孟小姐！孟家的事实在有什么不知道的，问问侯五嫂不就行了！”项南金听自己父亲这样说也胆子大了起来，她说道：“爹爹，这样说来，我要冒充那孟丽君小姐也容易。只是若有孟家的丫鬟仆妇辨认于我，我能够蒙混过去吗？”项宝叙说道：“南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瞒过去，总之还是让侯五嫂把亲近孟小姐的丫环仆妇的样貌特点都告诉你，这样就更可以以假乱真了。”此时，项南金想到自己还缺一个丫鬟荣兰，她爹爹项宝叙对她说道：“先让丫鬟秋素冒充荣兰，要是被孟相夫妇识破，就说荣兰那丫鬟私自逃走了。南金，这样你总放心了吧！”项宝叙让项南金快些梳妆打扮，说自己马上命人备轿，他会亲自送充认孟丽君的女儿南金入县衙。不过，项南金却觉得自己爹爹想得不够周全，她说道：“爹爹，女儿现在是孟丽君小姐了，我岂肯轻意到那公堂之中？还是爹爹你去禀报县官就说孟丽君小姐一直在项宅居住，到时候县令会亲自来到家中的，我就在家中客厅中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