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如水的夜色》杨木木

6、如水夜色

　　穆毓一个月后，申请回到了北京。找李然签字时，他主动伸出手，穆毓却没有伸手。只是，淡然地说：“谢谢李总教了我这么多，祝你步步高升。”然后，穆毓静悄悄地转身，轻轻地关上他的门，也无声地闭上了自己心房。
　　回北京后，穆毓有时候还会想起李然。李然偶尔还会给她写信，只是穆毓不看，也不回。那年的新年，李然请大家吃饭。穆毓去了，她只想，多看一些，或者忘记就会彻底一些。
　　莫小红还是焦点。当然，李然还是莫小红的焦点。李然，似乎一晚上总在盯着穆毓。穆毓心里嘲笑自己，女人，你真是弱者。一个吻，就丢了自己，那睡一场，会不会丢了命呢？！高潮，仍旧莫小红的表演，她单膝跪着，请李然喝酒，穆毓就那样空洞地看着，李然看她一眼，说：“女人，要像莫小红这样放得开，也放得下。否则我们男人会窒息呀。所以我高呼，女人要解放。”大家疯狂地起哄，穆毓却一丝笑容也没有，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心也不疼了。
　　散场了，李然当着大家面说：“穆毓，我和你顺路，一起走吧。”莫小红叫着：“李总，你太偏心了，我那样对你，你也不送我。”李然说：“送你的人多，我就不争了。”穆毓默默地叫了出租车，坐进去，看着李然在众人的起哄中坐进来。
　　穆毓望着车外，夜晚的北京点点灯光，映射的现实如梦如幻。只是穿梭在灯光里，发现灯泡里处处都是霉斑。穆毓觉得自己就是这灯光，总是不自觉地把现实照着，捂着，远离着，旁观着，所以在她眼中生活好像很冰冷，很疏离，却仍旧太纯净，太梦幻，也太虚假了。
　　“穆毓，”李然叫着她。
　　穆毓转过头，静静地望着他。多少次，她幻想着他这样叫她，然后她幻想她一定会泪流满面。只是现在，她竟然连口水也没咽。
　　“穆毓，生活不容易呀。”李然用一种似乎长辈的口气说。
　　穆毓慢慢地转了头，仍旧望着窗外。
　　他们再一言不发。
　　穆毓下了车，再见似乎都显得多余。她替他关了车门，转了身，离开了。
　　穆毓坐在小区的长椅上 ，周围静静的，黑黑的 ，孤独充满了空气，穆毓却更加安宁。头上的天空早已经没有了星星，但仍旧浩瀚；穆毓的心里放走了李然，一片荒芜，却仍旧芳草丛生。
　　穆毓坐了很久，累了，站起来，揉揉腰，走进楼里。这一片如水的夜色，彻底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