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拯救帅哥》肆虐中毒

7、第七章

　　方文光穿着校服，站在从俊的父亲面前。他的神态和动作间都并没有面对一个长辈的拘谨，也并没有看见下意识躲到一旁的从俊。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方文光呢？那不是一个学生的神态，更像一个已经在社会上浸淫了许多年的成年人，该对着谁做什么表情就做什么表情，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衬托着从俊父亲的脊背有些佝偻。
　　一个自己的父亲经常出现在各个商业报纸上的贵公子，一个似乎只出现在故事里的人。
　　站在远处，从俊能看清自己父亲的神色，拿着厚厚的信封，想往方文光手里塞，这个行为让从俊梗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现实像一根尖锐的木刺梗在象牙塔的校门之外，直到被这根木刺扎出血才能意识到它究竟有多深刻，又如何在一个人的体内寄生。走出校门之后，似乎有一堵透明的墙把人分成了不同的世界。
　　但方文光没有接下信封，只是温缓地和从俊地父亲说了什么，就将对方送走了。他似乎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对面无论是从俊的父亲，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他都会这么处理，没有任何区别。

　　方文光当然知道这是从俊的父亲，能把自己撞死的人他记得很清楚。但从俊已经活了下来，而且显然不可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他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一抬头，他就看见背着包的从俊。
　　从俊的父亲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走了，方文光转头看了一眼，他俩好像碰不上了，就上前和似乎是刚走过来的从俊搭了个话，然后一起坐车回家。
　　在他的眼里，从俊仍然是他的高中同学，没有其他。至于从俊是不是看到刚刚那一幕，这个问题被他抛之脑后，也从未在意过。

　　常浅的问题就刻在了从俊的脑海里。

　　你喜欢方文光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其他一切问题的答案都要清晰许多。从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能答上了。喜欢。而且何止是喜欢？对于一个堪称改变他一生的人，难道他会有的仅仅是喜欢吗？答案是否定的。那几乎是一种病态的执念，被层层裹在从俊愈发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当每次他收到表白和情书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他喜欢方文光，喜欢到他甚至幻想自己是那些女生，失败了也无所谓，他能名正言顺地给方文光一封情书。感激，仰慕，依赖，混杂在一起，即使方文光拒绝在他想诉说的时候给予任何反馈，他也清楚地知道方文光所做的一切都于他有利。
　　方文光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所有事情。

　　从俊开始更疯狂地学习，更疯狂地健身，拉着方文光给他讲题。高中三年一晃眼就过去，高考结束之后，高中毕业生们在校园里拍合照。而且和上辈子不一样的是，上辈子他是自己走出考场的，然后自己走回家，吃饭，洗漱，睡觉。
　　而此刻，从俊就拿着一把伞，伞够遮下两个人，伞骨也重，却被他拿得稳稳的。他的身材还是维持得不错，而且更高了。他笑着招呼方文光。
　　“文光！”
　　毋庸置疑，从俊考得不错。三年的蜕变，此刻的他如获新生。而方文光却依旧像上辈子一样，满眼淡漠。只是习惯了从俊的跟随，倒也让方文光身边热闹了一些。
　　“毕业快乐！”
　　因为是在本校考，离场的同学们稀稀拉拉地道着别，因为高二分过班，从俊的高中生活过得不错。也不少人和从俊告别。
　　“高考完了，准备去哪玩？”
　　“……在家看书。“方文光思考了一会，回复道。
　　从俊也明白方文光的性格，但还是有些期待方文光能与他一起出去。高中时，他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但随着对自己的越了解，他也就越怕方文光发现些什么——他依赖方文光，甚至是爱慕——但他不敢说出口。方文光看着天空，再看着身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青涩的面庞，想，他们终究会天各一方。可是他重新年轻了一次，这比任何事情都要珍贵。
　　他也看到从俊。

　　从俊变成了和他一样受欢迎的人。理科学霸，身材好，篮球打得好，这是一层层的光芒，同样耀眼万分。可是这个人还是不知疲倦地待在他身边，像一开始那样，像是某种生活秘书，或是助理，有了闲空就会到他家为他收拾屋子和做饭，却一个要求也没向他提。方文光本来试图给过从俊一些好处，可从俊没要，像他当初拒绝从俊的父亲的信封那样，他们都不知道信封里没打开的到底是什么，那个信封也始终紧闭。

　　高中阶段结束后，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从俊来问了方文光的高考志愿，然后整个暑假都没有出现。从俊的分数是学校里都知名的，前途无量。方文光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怎么见面，会像两条偶尔相交的线，越来越远。短暂的念头之后，方文光转头就联系了始终和他保持联系的咖啡店老板。
　　那个男店主做一些小生意，不止是咖啡店，也始终将外形保持得很好。经过长达两年的考察期，终于在方文光那儿上岗了。

　　方文光以前对自己学校周围的那套房子不怎么熟悉，在那之后把每个角落都熟悉了一遍。尤其是阳台，采光很好，夏天晾晒被子干得很快，就是不能站太久的人，大夏天的很容易中暑。以前一直粘着他的从俊在这个长长的暑假少见地没有给他发什么消息，只是偶尔会在晚上发一两句问候的话，更多的情况都是方文光在忙其他的事情，直接把从俊的消息忽略了，过了一两天才回复。从俊也没有在里面说自己的日常。

　　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方文光才知道从俊把大学报到了他学校收分最高的那个王牌专业。是的，有了从俊三年的帮助，他自己的高考成绩多了几十分，报了比原来更好的学校。

　　再次见面的时候，方文光只听到门铃在响。他从沙发上坐起身，随便套了一件衬衫，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猫眼，就开了门。
　　“我打工赚了一点钱，除去大学的生活费，给你买了一套……”
　　从俊的笑容和话戛然而止，方文光的衬衫并不是他的尺寸，真好看，方文光穿什么都很好看，可是让人刺痛。不到几毫秒，他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这套衣服感觉很适合你，你试试吧，就当我欠你的生日礼物。”
　　当初那个甚至不知道怎么合适地处理人际关系的男孩，现在已经渐渐成长为进退有度的男人了。

　　方文光看了一眼这衣服，是他认识的牌子，所以对从俊来说并不便宜。
　　他倚在门边，沉吟了一下：“这衣服有点贵，就算了吧。”
　　他并不是不收礼物，而是他觉得并不适合收下这个礼物。他知道这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有多贵重。

　　本来在方文光房间里的英俊男人看方文光那么久都没回去，走出来之后，看着方文光和对面的从俊，表情有点疑惑。他已经不记得从俊了，更何况他和从俊的第一面时从俊的身形极其庞大。这个英俊而沉稳、浓眉大眼的年轻男人，让咖啡店主感到了本能的戒备。
　　他上前拉住方文光的手：“宝贝，他是谁？”

　　“是我高中朋友。”方文光回答。
　　从俊补了一句：“和大学同学。”
　　方文光看了从俊一眼，没有作声。他隐约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一股微妙的气氛，但好像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也没有管。
　　“嗯……之后再和你解释，不过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无论你能不能接受。”方文光对着从俊耸耸肩，“大老远跑过来挺不容易的，要不要吃顿饭再走？”

　　“不要！”他面前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方文光挑了挑眉，这是三年来从俊第一次拒绝他的提议。
　　“不对，”从俊改口，“我留下，他离开。”
　　“凭什么是我离开？我本来就在这里。”
　　“因为我做饭比较好吃。”
　　“你和一个咖啡店老板谈厨艺？”
　　方文光困惑地听着他俩的对话，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厨艺？

　　“他为你做过饭？”从俊却猛然捕捉到什么，将视线投向方文光。他的视线里带着祈求，祈求方文光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方文光郁闷地回答：“做过啊。”
　　他自己又不会做饭，那到了吃饭时间不就得对方下厨吗？

　　以为自己的私有领域被其他人占据，从俊的内心晴天霹雳，对方则是一脸胜利。方文光打了个哈欠，把两个人都往外赶：“行了，不吃饭就都给我回去。”
　　“我吃！我来做饭！”从俊急忙开口。
　　对方也不甘示弱：“我和他一起，我也留下。”

　　方文光耸耸肩：“行吧，那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