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道侣都有病》酒林夕

5、相处

　　周围十分安静，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鱼儿在水底啁啾，水面上倒映着两个人影。
　　在这一派祥和的氛围里，在湖边半蹲着的喻辞镜用他那双灵动得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他平摊在地上的，还在昏迷中的辰昼，认真地思考是不是得把对方扔到湖里才能叫醒他。

　　好在当喻辞镜正要把想法付诸行动时，感受到危险的辰昼就恰如其分地在即将被扔到冰冷刺骨的湖水前醒了过来。
　　喻辞镜缩回准备把辰昼踹进湖里的脚，人畜无害地冲他扬起一个笑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的辰昼即使脑袋有些昏沉，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神智，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

　　目睹辰昼一系列动作的喻辞镜：……
　　硬了，拳头硬了。
　　他就说当年揍这人揍得少了!

　　喻辞镜的脸色变幻莫测，瞥见他神情的辰昼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什么不一定利喻辞镜但一定损他的事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喻辞镜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

　　他体谅辰昼身体刚恢复，尽量柔声问：“你头还疼吗？”

　　“啊，”辰昼看着温柔的喻辞镜，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他不自在地回避了喻辞镜的目光，“我没事……”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慌张地扣住了喻辞镜的肩膀，焦急道：“我那时看到你也……你现在没事了吗？”

　　喻辞镜看着面有疲色却为他担心的辰昼，恍惚间眼前的人和过去的影重合起来，他定了定神，拉回思绪，任由辰昼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反正又不痛，他反问：“连你都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真有意思，明明在几年前，他喻辞镜才是常常因为对方而提心吊胆的那个。

　　听到喻辞镜的回答后，辰昼悬着的心放了不少，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情况。

　　落日余晖，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辰昼不由怔忡一瞬，因为在那红日的旁边，还有着一轮明月，红与白交相辉映，为天边白云染上色彩。
　　看着同时出现的日与月，辰昼脸色微变，放出一道魔气意图探查情况，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此地未免太过古怪，你——”
　　喻辞镜哈了口气，再一次打断了他：“古怪很正常啊，哪个秘境不古怪？”

　　“秘境？你怎么……”辰昼回想起什么，不可置信道，“你所谓的演示，实际上是为了进入秘境吗？”

　　喻辞镜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不然呢？难道是为了你？”

　　真的猜测过这个可能，但很有自知之明于是迅速否定了的辰昼：呵。

　　“这个秘境里有我要的东西，但它很特殊，”喻辞镜解释道，“我瞒着方清栩私下调查过，这个秘境和其他秘境很不一样，其他秘境都是靠修真者的实力进入，它可能，”喻辞镜斟酌了会儿，“比较有自己的想法，十年一开，每次只容许至多十人进入。”他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进入此地的方法。

　　辰昼理着思绪：“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最多八人在？”

　　谁料喻辞镜摊了摊手，无辜道：“不啊，只有我和你。”他好心补充：“因为我把秘境入口关了，以防万一还在入口处设了杀阵。”

　　保证能让来的人即使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看着一脸乖巧且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害气息的喻辞镜，辰昼嘴角抽了抽，这样一张如同妖魅般蛊惑人心的脸到底是怎么说出这种冰冷的话来的？

　　“没办法啊，”喻辞镜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双手一摊，颇为无辜，“来的人越多对我们越不利嘛，不耍点手段怎么行？要怪就怪他们遇上我咯，反正这秘境里的东西，谁能拿到就各凭本事了。”

　　“再说我可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逃跑时间，如果执意要直面我的杀阵，死了也不能怪我，我可是给过机会了。怎么，”喻辞镜斜睨着辰昼，“你有什么高见？”

　　“不，完全没有，”辰昼耸了耸肩，轻松到语气都变得温和不少，“你做得很好啊，我还担心你会因为修仙的原因对他们手下留情。毕竟你们修道的不都讲究一个慈悲为怀嘛。”

　　喻辞镜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又很快被他隐去：“你说的那是出家人，退一步说，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他摩挲着剑柄：“我也不会听的，我有我自己的处世之道。”

　　总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句话的辰昼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突然移到面前的喻辞镜单手捂住了嘴。
　　喻辞镜示意他噤声，动作迅速地扯着他的胳膊藏匿到灌木丛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

　　“……”辰昼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还是悄声问喻辞镜，“你又在干什么？”
　　喻辞镜蹙眉，利索地捂住了辰昼的口鼻 ，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辰昼。

　　他们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寂静的墓地，随着氛围的静默，仿佛一切都沉进远古洪荒的宁静里，连一旁的淙淙水声，也在这儿悄然凝冻。
　　而在墓地的正中心，有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徘徊不前。

　　从哪冒出来的墓地啊？!
　　辰昼试探着感应昭离，好在虽然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这个不明空间，昭离依然能被召唤出来。
　　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喻辞镜硬生生把他唤出的昭离又夺过去并收了起来。

　　“……”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他的本命剑会听这家伙的话啊？!

　　就算辰昼内心已经犹如狂风过境席卷一切，他面上却依然平静无波，不动声色地观察喻辞镜接下来的动作。

　　喻辞镜将昭离放入自己的丹田后在他自己周围设了一个结界，独留辰昼一个人与外界亲密接触。

　　“我能向你讨教讨教，”辰昼脸色微变但依然挂着他标志性的轻笑，“这是什么情况吗？”
　　喻辞镜打了个哈欠：“情况就是我不想解决问题，所以想拜托你解决。”

　　辰昼：“……”

　　他语气硬邦邦的：“把昭离还我。”

　　“不给。”喻辞镜挑眉，顺手从一旁的树上用灵力吸了片纤细的枝叶，并将它掷向了前方那道身影。

　　树叶却如同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般从那人身体中穿过，那个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滞留在原地不动了。
　　目睹这一幕的辰昼讶异道：“他不是人？”

　　喻辞镜白了他一眼：“不要说得好像你是人一样。”

　　“……”辰昼明智地不再跟他逞口舌之快，他转移了话题：“你看，他好像又准备动了。”

　　本来停滞不前的人突然转了个方向，向他们这边蹒跚前行。

　　辰昼默念法诀，手中光华流转，正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时被喻辞镜拦了下来。

　　“你拦我做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就不能和气一些吗？”

　　辰昼面无表情：“我不觉得你一个刚杀了人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更何况——”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接近他们的人：“你见过谁家好人身体转了一圈头却没转的？”

　　喻辞镜有些心虚地移开眼：“这不是见了吗。”

　　“总之你先等等。”喻辞镜将结界收了起来，说来也怪，在喻辞镜将结界收起来后，那个人也固定在了原地。

　　“好了，我们走。”喻辞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树叶，一马当先地冲向了前面。辰昼在后面紧紧跟着他，到了那个人面前之后才注意到对方居然是名女子。

　　这名女子身形纤长瘦弱，如果忽视她的头是反着的，也可以说是一位美人。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辰昼打算将其就地正法。

　　“我说，手下留人啊。”喻辞镜再一次拦住了辰昼的攻击。

　　辰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你要我留人跟面前的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喻辞镜撇了眼女子，从善如流地改口：“手下留鬼。”

　　“你先别急着砍人，不，砍鬼，”喻辞镜边说边把辰昼推到了一边，确保他和那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才再次开口，“我跟这姑娘有话要说，你等我问完，我再告诉你能不能杀她。”

　　辰昼半信半疑：“你能跟她说话？”

　　喻辞镜冲他扮了个鬼脸：“你以为你在怀疑谁呢？你在质疑曾经我这个隶属于仙尊的得力助手吗？”

　　言罢，喻辞镜便不再看辰昼，他把手轻轻点在了女子的印堂处，闭上眼开始运功。

　　约摸一刻钟后，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辰昼总算见到喻辞镜睁开了双眼。

　　但与刚才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问题的模样不同，喻辞镜的眉紧紧锁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哦？”看见对方烦扰的辰昼了然，他倒颇有些愉悦，“你失败了？”明明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喻辞镜不甘心地轻哼一声：“什么失败了，是这姑娘自己的魂魄不全，说的话颠三倒四，搞得我不明不白的。”

　　“那就是说，如果魂魄不全，你就束手无策了啊。”

　　喻辞镜瞪了辰昼一眼，没接他的话，而是伸出手把女子的头转了回去。

　　辰昼挑眉：“你还挺讲究。”

　　“不是我讲究，”喻辞镜揉了揉眉心，“明明魂魄不全结果却一定要我帮她把身体复位，说什么现在的模样太丑不好意思见人。”

　　喻辞镜真心实意地叹气：“爱美之心，连鬼都有。”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那女子疾风般冲着他扑了过来。

　　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喻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