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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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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宣都,定府。
姬逐鹤并不觉得这被剥夺自由之身有多难受,相反,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甚是安详。
“殿下今日也不去弹琴吗?”小言和姬逐鹤一起站在院子里,那张古琴被架在小亭子里。
齐国使臣将琴差人送来了之后,姬逐鹤连那东西一眼都没瞧。
小言想着殿下先前练琴的模样,心想着她这会儿没让人将琴砸了就已经是好事了。
“慕鹤安。”姬逐鹤这次竟然叫起了他,终于决定将早就想做的事情早些做完,“把琴砸了。”
傅封安默默走过去,挥了两剑,古琴就发出了弦断的两声,琴身倒是耐砍。他这两剑没留情,却也只在琴身上留下两道划痕。
“……挺烦心的。”姬逐鹤撸起袖子过去,从傅封安手里拿走了他的剑,二话不说连着挥出几剑。
这琴也是古木制成,既然是木头就不可能斩不断。
傅封安是个喜怒不易显露的人,但看着姬逐鹤跟这琴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挥剑次数越多,傅封安眉头拧得更紧。
他不是怕这琴真的坏了,只担心剑碎掉。
连出几剑,姬逐鹤手臂发着抖,她抱怨一句:“更烦人了。”
“殿下……”傅封安想把自己的剑要回来,可姬逐鹤似乎还没有消气,他也就干脆把话憋了回去。
姬逐鹤吐气,强制自己清醒:“你刚刚要说什么?”
“殿下剑术进步不错。”这是临时找的借口,却也是事实。
小言怕傅封安这话又惹得姬逐鹤不高兴,想上去把这局面破一下,后头就来人了。
侍女在院子入口处小心行礼,她声音清润,报道:“昌羽公主,府里新送来了一名随侍,可要见见?”
“随侍?”姬逐鹤冷不丁抬眼,反问那侍女,“我身边的这个侍卫你们都没看到吗?”
侍女没答话,入口处又撞进来了一抹蓝影。那人气质脱尘,一眼看过去和傅封安的还有些相像。
姬逐鹤曾经见傅封安时,他脸上戴着鹰面,若不是为帮淳王脱罪心切,她也不可能会忘了去查查这人底细。
她话语里仍带着不确定。
“是你?”
“承蒙殿下记挂,在下舒贺,负责保卫殿下安全,也是府中侍卫总管。”
小言凑近姬逐鹤,小声提醒说:“殿下,我记得他,那日在韶光池,他便是跟在使臣后面的侍卫。”
姬逐鹤不想将一个不信任的人放置在身边,可是一想这人身上或许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什么秘密,她还是咬着后槽牙将人留了下来。
“既然是做本宫的随侍,那就要听命于本宫对吧?”姬逐鹤有预谋的看了傅封安一眼,将他的剑还回去,“这是我从羽国带来的贴身侍卫,既然舒贺小将军要负责本宫的安全,怎么说也得先赢过我的侍卫吧?”
傅封安没有接剑的打算,说实话,姬逐鹤在强人所难这事上确实有一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如果那位侍卫要退让,在下也不会拒绝不战而胜这等好事的。”舒贺笑得眼睛弯成半月状,同时他也特别放松,就好像即便傅封安应战,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赢下。
姬逐鹤可不愿意看到一个齐国人在自己面前得意,当即又道:“慕侍卫若是败了,那就依舒贺小将军说的,府中侍卫都由他调遣,你也不例外。”
小言也觉得她家殿下过于执着了一些,也跟着劝道:“……慕侍卫,殿下的话总是要听的吧?”
傅封安是看到了舒贺脸上的笑才心软下来答应姬逐鹤的。他手一摸到剑柄,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特别是他的眼神,那凌厉的颜色配上漂亮的瑞凤眼,竟然也没人让人觉得不妥。
舒贺顿了一下,让侍女退开,“那在下便献丑了。”
姬逐鹤和小言站在亭子里。傅封安和舒贺二人谁也没有给对方一点时间,就这么直接往对方命门上刺去。
乍一看这两人出手都挺狠的,但姬逐鹤好歹也是跟傅封安在边北营对练了一段时间的,他有没有手下留情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铛——”
舒贺拼尽全力接了他一剑又一剑,心想着这人怎的突然有了脾气一样。
傅封安最后一下没按舒贺所想的压下去,反而是往更下面刺,合着就是想要把他的剑挑开!
庭院入口站着的侍女面上突然露出了焦急之色,真怕这舒贺小将军被人伤着了。
“唰——”
舒贺手中的剑脱落,傅封安的封喉一剑就指在了他的颈下。
舒贺看得开,很快便认赌服输:“你赢了,是我技不如人。”
“不战而胜这等好事,这我这儿是不可能的。”傅封安把他落下的剑踢起来,左手往剑柄上一推,那剑又直愣愣插入了舒贺身旁的地中。
姬逐鹤从亭子里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既然输了可就要按本宫说的算,府里侍卫退出去,留你和慕鹤安便可。”
从此姬逐鹤身边跟着的侍卫又多了一名。
仅仅只待上半日,舒贺便觉得这定府无聊至极。
姬逐鹤极少说话,整整一个时辰,她都坐在亭子里拿笔写需要人外出采购来的东西,偶尔眼睛瞥到一边的古琴,她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舒贺观摩了那张古琴,想想就能知道这主人手段还是挺残忍的。
“梨子酒……”写了许久,姬逐鹤停笔念叨了一句,“宣都有什么酒铺吗?”
“这可就多了,宣都东、西两条大街就属酒铺最多,我常去的就是东街林三叔家的铺子,他家的招牌飞花醉那是百喝不醉的。”舒贺这一接话就不自觉多说了些,说完后他还捂了捂嘴,小声问起,“昌羽公主喝酒的吗?”
小言:“多嘴做甚?我家殿下买来收藏不行?”
“也是,殿下……高兴就好。”舒贺说完这话又再次往古琴瞟了几眼,心里甚至还有点隐隐作痛。
这古琴可真是遭罪了啊。
……
齐王忙过这段日子,总算等得人来提醒,想起了最近送来齐国的那名和亲公主。传召的公公一早便在定府外等。
姬逐鹤换上侍女们给她制备的新衣,隔了许久踏出了定府。
“齐王陛下,还在朝会上吧?”
“陛下说了,请昌羽公主在宫中一道用午膳,公主也莫拖沓了,上车吧?”
这公公倒是客气了,要想她可是战败国的公主,在齐国这地方不被人排挤和冷眼相待已是不容易。
“舒贺和慕鹤安呢?”姬逐鹤发现自己的两名侍卫都没跟着,于是问了小言。
“慕侍卫……说是一早便和舒贺出去了,至于是做什么没人说。”
“……”
姬逐鹤也没办法,最终上了马车。
齐王比她想象的要老上许多,他进宫殿时,身边有两位公公扶着,上台阶也是,三个台阶磨蹭了许久。
如果要嫁给齐王,姬逐鹤瞬间觉得自己也离那皇陵不远了。
“昌羽是封号……你的名字叫什么?”齐王靠在龙椅上,看着疲倦得很。
“姬逐鹤,陛下也可唤我逐鹤。”
“逐鹤,这名字……”齐王似乎想说些什么,身边的宫人就在他耳边报了话,随即改了要说的话,“让他们都进来吧,都见见昌羽公主。”
姬逐鹤回到座位安坐下,没一会儿大殿门口就就上来了不少人。
那一群皇子齐刷刷跪下,行着礼。
“儿臣,拜见父王——”
“都起来去坐下,一边用膳一边说。”齐王头疼遣他们入座,又很快注意到了人数不对劲,“老五呢?”
“五弟不喜欢用宮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了,但他府门不开也没办法。也请昌羽公主体谅。”
姬逐鹤可记不住那么多人,但这皇帝初次召她进宫就宣了这么多的皇子来,总不可能让她自己择夫婿吧?
齐王目光重新投过来,果真问出了那句话:“朕的皇子里,逐鹤可有中意的?”
姬逐鹤手里的茶杯猛抖了两下,竟然真的认真看起面前和左右两侧坐下的皇子们。
她记得她才是那个被送来和亲的公主,怎么一到了齐王面前,反倒齐王的子嗣就成了她盘子里的鱼肉了?
宣都东街,林氏酒铺。
舒贺将钱袋子放在手里丢来丢去,真心不怕路上遇到歹人将钱袋掳了去。
“宫里开了宮宴,昌羽公主怕是要好一会儿才出来。”舒贺故意撞了一下傅封安,狡黠一笑,“你不担心她会嫁给齐王吗?”
傅封安摇头,没有说话。
舒贺觉得这人甚是无趣,恐怕是在姬逐鹤身边待久了,也跟着成了哑巴。
“唉,骗你的。昌羽公主才不会嫁给齐王呢,倒是皇室里的几位皇子,恐怕会为了将来的权力斗争给自己养足势力,首先我能想到的是太子傅雨,他老早就惦记宝座了呢。”
“非议皇子可是会没命的,你这说的还是当朝太子。”
“要没命也是拉着慕侍卫一起啊,毕竟你也跟着我一起,谁知道你有没有一起骂?”舒贺脑子转的快,竟然还想着拉傅封安一起趟浑水,“你不是忠心耿耿来着,怎么不愿意陪着殿下进宫,反而跟着我出来?”
傅封安总算吐出了一句话:“不方便。”
舒贺稍微一愣,将钱袋子丢给酒铺老板,比了个手势:“三坛飞花醉,一坛大漠酒。”
酒铺老板对舒贺倒是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连话也不敢多说。
“恪、公子,这是您要的酒。”老板将四坛酒往傅封安那边伸,像是打堵了他会接。
然而他还是算错了,见着旁边的公子手都没抬一下,生怕自己什么地方错了。
“我拿我拿。”舒贺一手拎两个酒坛,催着傅封安赶紧走。
东街倒也不长,只是人多的时候路难行。舒贺提着四坛酒感觉自己体力消耗得很快,但也没忘一直找傅封安闲聊。
“装着好像也怪累的,你觉得呢?”
“是该好好锻炼。”傅封安还是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但舒贺往一边撇了撇嘴。
他说的可不是拎酒坛子。
“算了,你不担心我还担心什么。等昌羽公主真的嫁人了,反正我不会是伤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