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棯》鹿酒心

8、007

　　瀛洲七星殿中，娄星霜大步踏入大殿，殿中仙子与娄星霜皆是熟识，对娄星霜的突然闯入已经见怪不怪。

　　一仙子瞧见娄星霜，便为她指路道：“卜能丹仙子在那呢。”

　　娄星霜顺着那仙子指路的方向，一路小跑便跑到卜能丹仙子跟前，诉道：“我可太累了，你知道我们晦明殿最近发生了多少事吗？一件接一件的，可把我烦坏了。”

　　卜能丹仙子缓缓道：“是什么事呢？是你晦明殿中的神枭鸟又偷啄了你的符纸，还是跟你殿晦明殿中师兄们吵起来了呢？”

　　娄星霜道：“都不是！我看起来难道就像没有正事一样吗？”

　　卜能丹仙子不可置否道：“可你平日告诉我的都是这样的事啊，原来在你心中，这些都不是正事吗？”

　　娄星霜思忖道：“嗯……算是吧……但跟我们晦明殿近日遇到的事相比，也都不算什么正事了，也就是你在瀛洲，大概都不知道吧，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时间太赶了，我前几日都在晦明殿里帮师姐和师兄们上下忙着，现在事了了才抽得开身，到你这悠闲一番~”

　　不能丹仙子浅浅嗯了一声，娄星霜自顾自的又续道：“你知道吗？原来仙君居然也会有寿限，我一直以为我母亲玉衡仙君能活个人间的几百辈子，谁知道前几日突然就消逝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到现在还觉得我母亲依然还活着，说不定她的神魂就飘在哪一处看着我，护着我呢。”

　　卜能丹仙子抚道：“节哀。”

　　娄星霜道：“我倒不是觉得有多难过，就是太突然了，我一点都没想过我母亲有一天可能会离开我，甚至在这天地之中再也找不到，就像我们任玄师姐说的‘没有什么实感’。”

　　卜能丹仙子道：“人皆有寿，生而有命，生死轮转，是很自然的事，只要你心中还有你母亲的存在，你还能记着她，那么你母亲就永远存在于你心中，实际上是没有离开你的。”

　　娄星霜道：“对，我也是这样的想的，所以并不是很难过，只是可惜没有见到我母亲最后一面，不知道她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卜能丹仙子点头道：“若是有缘，或能梦中相见。”

　　娄星霜惊讶道：“真的吗？”

　　不能丹仙子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真是非常想念的话，梦中必能见到。”

　　娄星霜道：“原来是做梦啊，我还以为我母亲的神魂真的能入我梦中与我相见呢。”

　　不能丹仙子道：“并不是没有可能，世间事奇妙诡异，或将如何，还不好说。”

　　娄星霜道：“确实，从前我觉得我能跟我母亲永远待在一块，可到现在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还觉得我将来可以做一个很厉害的女修，可跟着师姐师兄们出巡一次，我就知道了，我一点都不适合做一个女修！反正不管我怎么想，到最后都会变得不一样，总是会出现一些你完全想不到的事。”

　　卜能丹仙子道：“的确是这样的。”

　　娄星霜道：“现在我们晦明殿是巫旷师兄继任了，好在我们大家跟从前都没什么两样，大家还是和从前一样待在一块，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卜能丹仙子道：“是好事。”

　　娄星霜道：“巫旷师兄还说要等一个良辰吉日，给我办一个盛大的成亲宴，到时候我一定请你来和我们同乐，这一次巫旷师兄的承位大殿实在是太急太赶，没来得及通知你，我心里还觉得很遗憾呢，到时候我们的成亲宴，你可一定要来啊。”

　　不能丹仙子道：“当真吗？”

　　娄星霜道：“当然！巫旷师兄亲口承诺我的，从前他向我承诺的事情，就没有不为我实现的，只要我想要，他都会努力做到，只为我开心就好，有时候真的比我母亲玉衡仙君对我还好呢。近日虽然因为太忙，对我冷淡了点，但还是对我很好，我们将来会在一起幸福的相守一生的。”

　　卜能丹仙子默道：“祝福你吧。”

　　娄星霜道：“将来我还想要一个女儿，要是能养在定陵山上的浮光殿里就好了，不过浮光殿的罗相仙君可能不会应允……哈哈。你知道吗？我和师姐师兄们到定陵的仙灵冢去安放我母亲的灵位，刚好要去浮光殿和罗相仙君打招呼，我看着浮光殿那座大殿，周身浮光耀耀，真是和我们晦明殿完全不同。”

　　卜能丹仙子道：“我也曾去过几次。”

　　娄星霜讶异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瀛洲的仙子没有要事都不往外出呢。”

　　卜能丹仙子道：“从前去的。”

　　娄星霜道：“听说你们七星殿的琼台可以占卜人的寿限，是真的吗？也能占占我的吗？我母亲玉衡仙君之前好像就来过你们七星殿的琼台占卜寿限。”

　　卜能丹仙子道：“确实可占，但你不能。”

　　娄星霜道：“为什么？”

　　卜能丹仙子道：“琼台为七星殿初任仙君所设，确实是一个可占人寿限的法阵台，但是法阵力量过强，为了避免伤到普通的修士弟子们，所以只允许历任仙君们前去占卜。”

　　娄星霜道：“还有这样的法阵，到底是怎么推算出寿限的啊，真神奇，居然连一殿仙君的寿限都推算得出来。”

　　卜能丹仙子道：“是以星图推算和历法演算作基……”

　　娄星霜打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别给我上法阵课了，我自己在晦明殿里的阵法课还没学明白呢。”

　　卜能丹仙子道：“其实不难，只是要学的知识庞杂枯燥，一般人耐不住性子，学到一半可能就会放弃，导致半途而废，可要是能坚持住，把基础扎牢了，之后再学东西可就一通百通了。”

　　娄星霜道：“我知道~但我不想学，我学了也没什么用。”

　　卜能丹仙子道：“待你需要的那天，你自然会学的，无需人催促。”

　　娄星霜乐道：“我永远没有那一天，我就是不喜欢学这些。”

　　卜能丹仙子道：“世事难料。”

　　娄星霜思忖道：“既然我不能上琼台占卜，那你给我卜一卦吧，我想知道我未来会如何。”

　　卜能丹仙子从衣袖中摸出六枚铜钱，依次摆放在娄星霜眼前，静默的端看了好一会。

　　娄星霜问道：“如何，好还是不好？”

　　卜能丹仙子神色无常，道：“小心为上。”

　　娄星霜道：“怎么，我有不好的事吗？”

　　卜能丹仙子道：“你无恙，但是你身旁或有异。”

　　娄星霜道：“没有啊，近来一切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啊。”

　　卜能丹仙子道：“还需你自己多加琢磨。”

　　娄星霜道：“连个方向的提示都没有吗？我总不能成日疑神疑鬼的，疑心周身有害吧。”

　　卜能丹仙子道：“总之一切谨慎……此卦不吉，若是能脱，那往后一切皆好，若是不能，恐害多人性命。不过否极即是泰来，不必过于忧心，平日小心谨慎即可。”

　　娄星霜道：“算了，我就当没听到吧……我总不能背着这一个不吉的卦，成日忧心忡忡的活着吧，你就当作没告诉过我，我也没听见。”

　　卜能丹仙子缓缓道：“随你。”

　　娄星霜道：“要不再给我卜一个卦吧，这回不问我的未来，就问问我和巫旷师兄将来是有女儿还是儿子，这回总不会还是不吉的卦吧。”

　　卜能丹仙子再次摆出铜钱，叮嘱道：“一日只能三卜，这是第二问了。”

　　娄星霜道：“没关系，我就问这两个，问完这两个我就再不问了。”

　　卜能丹仙子看着铜钱卦象，随即道：“如你所愿。”

　　娄星霜道：“真的吗？那看来我和巫旷师兄将来是有一个女儿，那太好了，还好不是儿子……这是吉卦啊！刚才那个不吉的卦不算，这个大吉的卦才是真的！”

　　卜能丹仙子道：“祝福你。”

　　娄星霜道：“那这么看，我和巫旷师兄也必定会携手相守一生，看来巫旷师兄并不会骗我，也不知道会给我准备多盛大的成亲宴。”

　　卜能丹仙子道：“你还可再卜一卦，第三卦了。”

　　娄星霜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要问了，有一个吉卦就好了，万一最后一个卜出来的卦不吉的话，我一定会日日夜夜都想到它，这样我晚上可就睡不着了，我不要卜这个卦。”

　　卜能丹仙子将六枚铜钱收回衣袖中，提示道：“你往后可常来瀛洲，或能避祸。”

　　娄星霜笑道：“我本来就经常来啊，不需要避什么祸，反正现在已经知道，我和巫旷师兄将来会有一个女儿，这就够了，至于第一个卦，我就当它不存在吧，反正也不是我有恙。”

　　卜能丹仙子道：“事相牵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不是你本人有殃，可早晚波及到你。”

　　娄星霜道：“怎么会呢，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的话，我肯定会先逃跑，绝对不会等着谁的大刀砍到我身上。”

　　卜能丹仙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娄星霜道：“你这说的跟危机四伏似的，弄得我心里都不安起来了，你快别说了，神神叨叨的，让人害怕。”

　　卜能丹仙子道：“各有命数，多多保重吧。”

　　娄星霜道：“诶，反正人只要时候到了都会死，连我母亲玉衡仙君都命数有时，我担心这么多也没用，我还是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干嘛吧。”

　　娄星霜和卜能丹仙子二人交谈甚久，日间又至瀛洲海岸信步听风，一时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