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救济》wacls我爱吃零食

4、卖了换钱

　　重新返回粮店对面，妇人还在地上和旁人抢夺那零散米粒，根本就没察觉到女儿离开过。

　　看着的夏薇脸色沉了沉，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返回台阶坐下。

　　只等着天色渐暗，妇人才一脸欣喜的返回来冲女儿分享喜悦道
　　“薇儿，看，有粮食了，等你爹回来，娘就给你熬粥喝。”

　　虽说连带着尘土总共只有一把左右的米粒，装在荷包里面，就更显少了。

　　可是面对妇人那小心翼翼抱着荷包丝毫不放手的行为，夏薇还是扬起笑脸道
　　“娘好厉害。”
　　妇人被如此夸赞，也是慈爱的摸向夏薇的脸颊，道
　　“有娘在，一定会让你有东西吃的。”
　　“嗯，我相信娘。”
　　“乖了，你等着娘，娘去找点水来。”
　　“好。”

　　几句话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

　　可还是等到月上中天，才看到夏大山一脸颓废的返回来。

　　就是看他的脸色，也知道是无功而返。

　　全程没有给夏薇一个眼神，只是麻木的在旁边坐下，深深的弯下了腰，传出来一声叹息。
　　“唉——”

　　“孩他爹，别这样，总有办法的。”
　　妇人关心开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就怕自己的言语让男人增加压力，因此急剧宽慰。

　　“老天，不给人活路啊。”
　　老生常谈的一句话，每次开口，其中悲凉总会越加让人心生绝望。

　　夏大山说完这句，看向妇人，眼里有着信任，拉住人的手道
　　“嫁我，苦了你了。”

　　妇人失笑摇头，否认道
　　“一定会有办法的，这么多人，朝廷不会看着我们死的。”

　　夏大山讽刺开口，道
　　“当官的都是一路货色，死一些人，他们根本不在意。要真有人管，我们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妇人张口，却无言以对，若官府真的管，他们就不会背井离乡了。

　　不光不管，还要把他们困死在一个地方，如今三年过去，天天都在赈灾，可赈灾的银钱，粮食，他们一口都没见到。

　　“若非，若非……………”

　　说着，说着妇人双眼流出泪来，哽咽改口道
　　“一定会过去的，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夏大山也因为妇人的坚定而略显动容，粗糙的大手一点不温柔的给妇人擦拭眼泪，最后将拉进怀里，道
　　“你说的对，一定会过去的。”

　　夏薇被迫看着加起来过百年岁的两人抱抱，有些不忍直视。

　　更多的却是着急，这个便宜娘她也是真的无奈，到底咋回事你到是说啊。

　　光若非，若非，谁知道若非个什么？每次都语焉不详的，能急死个人。

　　可是看到她的眼泪，夏薇却只能按耐下心思。

　　想想流泪的事情，必然不会愉快，甚至足够残忍。

　　可是经过多日相处，夏薇却看出来了这个便宜爹和她之前的认知不一样，本以为能扔女儿下山的男人定然不是个好货色，更不是个东西。

　　谁想，身为一个外人，夏薇却觉得，一个能够疼爱媳妇的男人，定然是不会有大毛病。

　　和儿子相处同样父慈子孝，能教出夏河那样有担待的孩子，这做父亲也还行。

　　可就是这么一个没大毛病，又还不错的男人，到底是为什么对女儿就那么心狠呢？

　　你说他心狠吧，一路同行后，夏大山也是背着夏薇一路都没放下来。

　　还有夏河，明明不愿意带她，可是一路同行，吃的喝的都是靠夏河弄的。无论是一开始那焦黑的米，还是一路过来的野菜树皮，自己吃啥就给夏薇吃啥，好似也没有舍不得的情况。

　　并且，给夏薇的还是比较多的。

　　因此，夏薇有点看不懂这一家人。

　　可要说他们不心狠，也不可能。

　　想不明白夏薇也就不想了，委屈巴巴的摸着肚子，期待着夏河的到来。

　　不得不说，队伍里面有这么一个壮汉，真的很有用，否则这一家人也到不了这里。

　　现在，她都有点好奇那个夏河哪来的本事，每次都能弄到吃的了。

　　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用来实现的。

　　所以夏薇刚想着呢，就看到月光下的汉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爹，娘。”
　　夏河在打招呼。

　　夏薇却死死的盯着对方那鼓鼓囊囊的衣襟，暗自庆幸，心道
　　“有吃的了。”

　　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四个窝窝头。

　　咬在嘴里，夏薇用了全部心神去感知那窝头里面的粮食。

　　只等着咀嚼到无法咀嚼，都已经咽进肚子里了，还是失败了。

　　可夏薇也肯定了，手里的窝头根本没有一丝粮食，味道苦涩，口感太糙。

　　喂猪的麦麸。

　　答案从脑海中蹦了出来，可夏薇却选择性的忽视了，然后继续吃。

　　只是在探头仰望星空时满心苦涩，欲哭无泪时心道
　　“这次，可真是吃了十辈子的苦，如此还不能功德圆满位烈仙班，简直天理难容。”

　　总共五个窝头，夏薇就吃了两，其他人一人一个。

　　脸皮吗，厚着厚着就习惯了，所以夏薇面不改色的吃完了。

　　最后由夏大山背着她去了一个胡同里面休息。

　　席地而坐，却连个破席子都没有，看到别人有，夏薇不由的有点小羡慕。

　　就是逃难，依旧有贫富差距。

　　谁想，不光有贫富差距，还有心里落差。

　　两个窝头虽然让她没那么饿了，却并没有吃饱。

　　这也就罢了，在妇人传出平稳的呼吸时，夏薇又一次听到了那父子俩的谈话。

　　“爹，我们走吧，就把她扔这。”
　　开口的是夏河，可夏大山也没多等的就马上道
　　“今天，我找了几户人家，可他们都不愿意要小姑娘，要不，我们再带她走几天，能送出去最好，实在送不出去就算了。”
　　夏河也道
　　“我也找了，可都没人要，没有她，这窝头我们能吃两天，一定能够走出去的，这镇子不小，她一个小姑娘，遇上个心善的，这么多人就不会饿死，看她的命吧。”

　　这次，好一会夏薇才听到夏大山的声音，充满无奈的道
　　“行，去叫你娘，我们走。”
　　夏薇：……………

　　别人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夏薇不知道，可夏薇却淡定的继续睡。

　　夏河推搡着妇人起身，夏大山帮忙，捂住对方的嘴，一个背，一个搀扶，然后不顾妇人的挣扎就将人带走了。

　　黑暗中，夏薇睁着眼睛目送他们离去，有点——无话可说。

　　“放开我，放开我，薇儿，薇儿，你们要做什么？”

　　远远的听到妇人的声音，夏薇嘴角上扬，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

　　“娘，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和爹自己走。”
　　夏河背着老母亲一点不放手，冷声呵斥。
　　妇人的挣扎有所暂停，语气悲伤又不解的道
　　“那是你亲妹妹，都过去的事了，你怎么就放不下呢？”
　　“放下？四条人命您说放就放，那是你生的你都能舍得，我一个当儿子的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吃不少吃，路都走不了，继续带着她，剩下这三个，也得没命。”

　　妇人沉默，光是流泪。

　　夏大山在身后也开口道
　　“就听孩子的，我老胳膊老腿的背不了她，让她自己听天由命去吧。”

　　可沉默的妇人一听到夏大山开口，赶忙回过身双手齐上的拍打着夏大山，怒骂道
　　“夏大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那是你亲闺女，亲闺女，让你背两步你就不行了，不行了你干嘛要我生？生了你怎么能不要？”

　　夏大山一手护着人，一手去抓妇人的手，因着离的近，也是被夫人打了好几下，就来了脾气，呵斥道
　　“在动，我扇你信不信？”

　　当家男人的威慑在这一刻显露无遗，妇人真的停了手，却在儿子背上挣扎道
　　“你放我下来，你们走，我不走，薇儿不能没有我。”

　　妇人动的太厉害，夏河稳定的步伐也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动了气，直接大喝一声
　　“娘，”
　　然后质问道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今后，你就没我这儿子。”

　　妇人冷静了下来，不在挣扎，小心劝道
　　“大郎，那是你妹妹，你别生气，镇子上到处都是病人，染了病就麻烦了，我们带她几天，到下一个镇子上，我们找个大户人家，看能不能把薇儿送出去，行不行？”
　　“……………”

　　没有得到回应，妇人着急，眼看越走越远，最后慌慌张张的道
　　“这样，我们把妹妹卖出去，小姑娘也能卖银子，到时，我们能得点银钱，你妹妹也能活下去，行吗？”

　　夏河：……………
　　在考虑可不可行，所以脚步慢了下来。
　　夏大山也在考虑，因此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同时点头。

　　妇人被放了下来，那是转身就跑，却被夏河拉住了胳膊，只听人道
　　“娘，你说话算话，一定把人卖出去？不带着了？”
　　“……不带，卖，卖出去换点银子。”
　　夫人略有停顿，却还是快速开口，很是迫切，重重点头，给人表明自己的认真。

　　夏河犹豫，手里不放人，然后看向自己老爹。
　　夏大山想了想，冲妇人道
　　“就到下一个镇子，要是你不把人卖出去，我不可能在给她一口吃的。”
　　“好，我知道了，一定卖出去。”

　　虽然闹腾了一遭，可是回来的人并没有选择继续睡，而是重新背上夏薇继续赶路。

　　明亮的月光下，一家四口略显和谐，出镇时，却也发现路上依旧是零零散散赶路的人。

　　除了咕咕叫的肚子，就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了。

　　夏微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处茅草屋中，嘴唇蠕动，暗自做着打算。

　　她的粮——可还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