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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妙趣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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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
皇上的身影一消失,我便被濯连拉住:“等等……”
“朝大人,炼丞相有请!”童公公尖细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对濯连抱歉一笑:“下官面圣后必亲自拜访大人。”打着官腔。虽不明他意欲何为,我亦懂得为官之道。开玩笑,以后,他可算是我日后的顶头上司之一,不顺着他怎成?
转向童公公:“有劳公公带路。”
“明日子时,我在城南的鹤去楼等你。”濯连又道。
他似乎没打算用官场那套对我。不知为何我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了。”从善如流的我头也不回跟上童公公。
走在弯弯曲曲的长廊上,我打量着四周。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皇宫的华美宏伟,我总算见识到了。只是越走,我越觉得奇怪。皇宫的设计混和奇门盾甲之术不奇怪,奇怪的是,接见我的是丞相,为何带我入如此深宫。根据建筑的规模与瑰丽程度,我走的方向,恐怕是皇上的寝殿。思及此,那句“炼丞相有请!”可充满深意。
但不容我多想,童公公将我带至一精致的凉亭,躬身道:“请大人稍等片刻,容奴才通报。”
“有劳公公。”我回礼,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回廊。
虽然满腹疑惑,但耐性,我很多。也就在亭里足足坐了一个时辰,公公所说的“片刻”依然未完结。
倒是一阵低笑声吸引了我。本来我是准备抱着“少动少错”的念头存活于朝廷的——毕竟我的入朝即为大司马的“好运道”已经够招人嫉了,但凭区区不才的记忆力,还记得这笑声出自一个多时辰前还在称赞我的人——炼凝之口。
童公公到底去哪里通报了?
我轻轻走向声源。
隔着密密的花丛,另一边是一座临水而筑的小亭。小亭的四周垂着雪白的轻纱,随风轻扬。
一只白皙的手掬着一些鱼饵,穿过轻纱,间或撒向湖中。算准鱼儿聚了一群等待却久未见落下鱼饵,正要散去时,才慢条斯理倾侧,任鱼饵散落,就见鱼儿又蜂拥而上,轻笑声便再次响起。
“坏心眼。”含笑的轻斥,一只古铜色的手柔柔握住那只白皙的手,令鱼饵全部落到湖中。这说话的人……我张大眼。
“破坏我的乐趣。”嗔怪的嗓音全无庙堂上的凌厉从容,换上含魅的甜腻,听得人心里一颤。
“不好的乐趣,该罚。”低沉的声音已见沙哑。
“住手啦……刚才还不够吗?唔……人家很累……唔……啊……”
我已经呈石化状。亭内进行的事,我当然清楚。但当其中一个人是当朝丞相,另一个人——我想,毫无疑问是当朝皇上……
“朝大人……”童公公压得极低的的声音几乎敲不进我的耳膜。我很被动地任他拉回凉亭。
“这两年,新上任的高官都要经历这一幕——皇上从来不节制的。我知你受很大打击,但若想保住顶戴,请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不要上奏些有的没的激怒皇上……”童公公滔滔不绝的告诫渐渐拉回我的神智。
我微微好笑这位年轻公公又是劝告又是诉苦的长篇大论。事实上,刚刚的惊愕过去,我接受得坦言又自然。甚至之所以惊愕,大部分在于那位丞相大人作双面人之成功。没有这一幕,谁会相信传说中手段高超近神化事实上在庙堂上也完全是弹指间樯撸灰飞烟灭架势的炼凝,会有如此柔顺调皮的一面。
“童公公……”趁他歇下喘气的当儿,我插话,“想必丞相大人今天没时间召见臣下。臣下能否先行告退?”
童公公似乎被我镇静的态度吓到,连说话也有点结巴:“我、我正要说这件事……丞相身体不适,无法……”说到一半窒住,涨红了脸,明白此时此刻说这些话不过多此一举。
我能理解。我非常同情。
一欠身,我忍笑告退。
身后传来童公公回过神的叫唤:“朝大人,等等……让奴才带你出去,不然你会迷路……”
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仕途,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虽然童公公看起来有点稚气和迷糊,办事却细心周到。
命人抬轿送我回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府,官印、官服在我踏入府时送到,由我亲自接收。
府里一堆奴才丫鬟、一堆封赏的宝物、一堆拜帖,早由不知从哪来的管家安排好。
管家叫锦悬,有张俊秀的冷脸,看起来能干非常。我才刚坐下,一杯温暖的碧螺春就递上来。
我抿了口茶,随口问了句:“你从哪里来的?”
“锦悬是绿主子叫来的,因为武功好、能力好、相貌好,适应公子各种需求,所以被派来伺候公子。”锦悬平静的、冷冷的说完,我含着的一口茶也险险喷出。
揉揉额角,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我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为什么常被那个其实头脑常常很简单的师弟弄得哭笑不得?或者,绿葵的存在本身就是哭笑不得。哼!怎不见得他对着师傅有这样的本事?!
搁下茶杯,我慢腾腾站起。
“公子……”锦悬刚有动作,顿住,一双美目微惊。
我拍拍他的颊,淡道:“对绿葵不满就跟他说,别惹我。若做我的人,就乖乖的别耍花样。连碧螺春这昂贵的茶都加料的我的下人,我通常让他消失个无声无息。”
“公子……”我的手离开锦悬,任他无力地跌在地上。
“我现在的身份,是流国的大司马。”我叫来一丫鬟,让她带我去书房。
“大人……”改口的锦悬吃力想跟上。
我一挥手令他重跌回地上:“我见完绿葵再决定如何处置你。”
“哈,锦悬我都说你不要惹师兄。”一张笑意盈盈的娃娃脸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来。人站定,话正好说完。
我有些意外,这偏执的家伙见我从来都是在书房等的。什么事令他转性了?
“师傅在书房?”我心念一转。想不出有别的事能令他破列。
绿葵的表情像见鬼:“你不要那么聪明会死吗?”哇哇叫。
我扬眉,接着道:“而且你刚刚对他……”未说完绿葵就掩上我的唇。这家伙,武功又精进了。
“条件?”捂嘴?我用腹语。
“……说。”绿葵放手,很委屈。
“一、带走他。”我指指地上的锦悬,并截住绿葵想说的话,“不要再给我找保镖,不然见一个消失一双。”绿葵的保护欲很强,基本上打不过他的都是弱者,而当今武林我很怀疑有人能打赢他。
了解我没留转弯的余地而且有些迁怒,绿葵瞪着锦悬,语气恼怒:“都叫你别做蠢事,东西一旦令师兄不信任,他会拒绝得彻底的!”
锦悬低下头不说话。
“师傅跟你说了他不要求我一定为相吗?”我再问。
绿葵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脸红红的,说话倒不含糊:“既然师兄做了大司马,也算兑现了对师傅的承诺。我不会再逼你了。那你要不要回霓裳楼?”霓裳楼者,我经营之妓院也。果然是我师弟,知道霓裳楼和太白楼——我经营之酒馆,哪个才是我心头爱。
“那好。第二个条件是别插手我在朝廷的一切,除非我开口要求。”
绿葵拧眉,但乖乖点头。
“为什么?一开始你不是挺排斥的吗?还是我拿‘罗刹’逼你你才去。”
我横他一眼。拜托你别再提你把破剑!
绿葵吐舌。
“因为它比想象中有趣。”一顿,我只能这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