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忒弥斯》杨之达

16、16. 关澜

　　Chapter 16 关澜

　　16.1

　　关澜知道，红土沙漠之行之后，自己确实对赵子彦有所改观。

　　“原来，”她低声地自语，“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愿意这样超越自我地去爱一个人。”

　　关山看看妹妹：“你说什么？”

　　关澜回过神来：“没什么。”

　　她说着，放下手中的早茶，笑了一下，“我就是在想子彦。”

　　姐姐忍不住笑起来。

　　她拍拍妹妹的手背：“这么喜欢他，哪天带他来家里看看。”

　　关澜很自然地摇了摇头：“算了。”

　　“怎么？怕我们吃了他？”

　　“对啊。”

　　关澜这样说，大大方方地做了个鬼脸，姐姐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关山说：“说真的。”

　　“嗯。”

　　“你已经大四了，马上毕业了。”

　　“……嗯。”

　　关山看看自己的妹妹，略略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瞬间你都到了能进公司的年纪了。”

　　关澜笑笑，低头喝一口茶。

　　关山说：“你那个男朋友，如果你真的喜欢，毕业以后定下来也不是不行。”

　　关澜放下茶杯，略略挑眉：“他可是穷小子一个，老关能同意？”

　　关山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婚恋自由，你还真担心老头子给你搞什么‘联姻’呢。”

　　关澜耸耸肩：“这谁知道呢？”

　　关山点点头，微一撇嘴：“也是。老头子一心只为小兔崽子打算，我们两个指不定哪天就被卖了。”

　　关山说着，挟一筷子菜，“没事，等你在公司站稳脚跟，老头子就不敢说什么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的真本事，才能立得住。澜澜。”

　　“嗯。”

　　“你是有能力的。”姐姐说，“相信自己，嗯？”

　　“……嗯。”

　　关澜回到学校的时候，季昀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关澜，”季昀说，“我刚到庄州。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关澜有点惊讶：“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回来办点事。”季昀说，“见面说吧。”

　　“没问题。”

　　季昀在餐厅门口见到关澜的时候，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久没见了，”季昀揽着关澜感慨，“快两年了吧？”

　　“可不是。你一点都没变，校花大人。”

　　“你倒是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啊，学生会长大人。”

　　“那是，”关澜作哀叹状，“出席活动差不多每天都要穿西装，为了装大人，脚跟都被高跟鞋磨烂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餐厅落座。

　　这是主打“花”主题的鲜花西餐厅，餐厅里装点的全部是新鲜的真花。

　　她们的餐桌上，两朵当季的粉红色木芙蓉静立在桌面的花瓶里，清香浮动。

　　两个好友久别重逢，开了一瓶红酒，点了两块牛扒，一路谈天说地，从学业说到就业，从就业说到资产投资，从资产投资说到国际局势，再从国际局势说到人生未来的规划打算，聊得酣畅淋漓。

　　“这次回来，”季昀啜一口红酒，“我就是来处理一下之前留下的一些资产。以后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回庄州了。”

　　关澜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一次都不会回来了。”

　　“不过，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季昀笑笑，放下酒杯，“好在我是自己一个人，来去都无牵挂，不像你。”

　　关澜一愕：“我？我怎么了？”

　　季昀乜斜她：“你有家属了啊，不能说走就走了。”

　　关澜手中刀叉一顿，啼笑皆非：“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子彦，”季昀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不是？”

　　关澜恍然：“哦，原来你是说他。”

　　她说着，摆摆手，重新执起刀叉开始切牛扒：“他可算不上我的家属。我走到哪里，也不会带着他。”

　　季昀被关澜的态度勾起了兴趣：“关澜。”

　　“嗯？”

　　“你和这个赵子彦，是怎么回事？”季昀托腮看她，“我看你发的那些在沙漠里露营的照片，还以为是认了真的男朋友。”

　　“连你也骗过去了，”关澜笑道，“就说明我做得还不错。”

　　“别卖关子了，快从实说来。”

　　面对着知交的好友，关澜并无避讳，一边吃饭，一边三言两语将她同赵子彦的“契约”关系和盘托出。

　　“多亏了和他在一起，”关澜坦然道，“从大三下，到现在大四，我翘掉一些水课，挤出点时间去‘约会’，姐姐也没说什么。”

　　季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想自己干点什么事，就直接说在约会谈恋爱，家里也不会怀疑，毕竟谈恋爱确实挺耗时间精力的。”

　　“对，”关澜饮一口红酒，“没有比这更好用的幌子了。之前但凡有点空闲，就会被家里安排着学这学那。现在的时间安排自由多了。”

　　季昀想了想：“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是在备考？”

　　“是，”关澜放下酒杯，笑着点点头，“书看了不少，题也刷了不少了，明年应届毕业，把握应该还是蛮大的。”

　　“那挺好，”季昀也点点头，“都在按照你的计划走。”

　　她说着，遗憾地摇摇头，“还以为你遇到了真爱呢。原来这个赵子彦就是个工具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关澜不以为然，“一开始都说明白的，各取所需，到期分手，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怎么能算工具人呢。”

　　季昀莞尔，喝一口酒，笑着睇了一眼好友：“你就真没有动摇过？我看你们在沙漠里蛮亲近的嘛。”

　　关澜也笑：“动摇谈不上，顶多算是可惜吧。”

　　她说着，切一块牛扒放进嘴里，惋惜地摇摇头，“怎么说，他其实真的蛮是我的菜，我们在一起挺开心。可惜他脑子里一堆杂念，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在干嘛。我没时间陪他耗着。”

　　“Sorry，sorry，”季昀放下酒杯，拱拱手，“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那档子事，你和小赵弟弟也不至于落入现在这个境地。”

　　关澜耸耸肩：“没你那档子事，我和这位小赵弟弟估计都不会认识。”

　　“说起来，”季昀摸摸下巴，“赵子彦到底为什么对我当年那个事那么耿耿于怀啊？”

　　“唉，”关澜仰头回想，“我刚才没说吗？他表哥的事。”

　　“没有，”季昀也回想了一下，“你就只说了，他觉得你当年那个事有点做得太绝了，想知道你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

　　“哦，”关澜点点头，“就是，他当时是说，他表哥向他提起过这件事，所以他知道了你和我。我觉得有点可疑，就去查了一下他表哥。”

　　季昀“嗯”了一声，关澜用手指拨了拨木芙蓉的花瓣，似笑非笑：“你猜他表哥是谁？”

　　季昀一顿，若有所悟：“不会是那四个人……？”

　　“是，”关澜颔首，“他表哥就是邵子谦。”

　　季昀哑然，关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猜，”她轻声说，“赵子彦一开始接近我，很可能就是想要帮邵子谦‘报仇’的。”